丹陽,秣陵
劉繇坐在官府的正中央,看著跪在面前的太史慈,原本儒雅俊朗的面容,此時卻是陰雲密布,劉繇身邊,樊能弓著身體,站在那里,一雙小眼,不時的掃過太史慈,閃過一抹冷笑。
「三萬大軍!三萬大軍!……太史慈,你可真有能耐!」想到三萬大軍的損失,劉繇心中就是一陣抽搐。
三萬軍隊,原本對于劉繇來說,也並非損失不起,但如今,故障、宛陵相繼攻破,又有歙縣等四座縣城接連反叛,其他城池也是人心浮動,劉繇的兵力,一下子緊張起來,三萬兵力的損失,如今對劉繇而言,足以傷筋動骨。
如今劉繇手中雖然有十座名城,但能抽調、聚集起來的兵力,卻只有五萬左右,如果太史慈能將這三萬大軍帶回,有八萬軍隊,還能跟秦天周旋一下,沒想到竟直接敗在了故障,讓劉繇手中的力量一下子緊張起來,讓他如何不怒!
太史慈臉色不大好看,三萬兵馬的損失,說到底,還是樊能堅持不讓退兵而引起的,如今,樊能好好地站在劉繇身邊,但太史慈反而成了罪人,想到昨晚樊能在秦天面前,連想都不想,就低頭投降,如今卻能耀武揚威,而自己奮力殺敵,到頭來卻落得這等下場,讓原本一心想要反悔,助劉繇破敵的太史慈,一下子變得心灰意冷起來。
「末將無能,請主公責罰!」有些心灰意冷的嘆了口氣,太史慈的語氣,也沒有原先那般恭敬。
「大人,此番失敗,全因樊能無能,力主作戰,才有此一敗,我家將軍拼力殺敵,千辛萬苦殺出重圍,對大人更是忠心耿耿,如今,樊能無罪,我家將軍卻要手法,大人如此偏頗,恐難讓人心服!」太史慈不說話,不代表他的手下那些將士會心甘情願手法,一名丹陽兵抬起頭,指著樊能怒道。
「閉嘴!」太史慈面色一變,低喝道。
「哼,好一個忠心耿耿,卻不知道,太史將軍那匹戰馬是哪來的?三品戰馬!呵呵,便是我軍中,也沒有幾匹,難道是太史將軍搶來的?若太史將軍真的如此神勇,為何會被賊軍所破,弄的全軍覆沒?」笮融不陰不陽的看著那名士卒,陰冷到。
「小小士卒,也敢頂撞主公,看來,太史將軍御下有方吶!」一旁的薛禮幫腔道。
太史慈豁然抬頭,森寒的目光掃向笮融、薛禮。
劉繇面色更加陰沉,盯著太史慈,寒聲道︰「太史慈,你是怎麼回來的?」
太史慈聞言一怔,片刻後,才輕聲道︰「是擎天太守放回來的,馬也是他送的。」雖然知道這樣說,只會令劉繇的猜忌更重,但太史慈不屑說謊。
「哈!」劉繇氣樂了,這次不用薛禮等人挑毛病,冷厲的目光盯著太史慈,厲聲喝道︰「來人,給我將這個吃里爬外的東西拖出去砍了!」
許紹眉梢一跳,連忙站出來道︰「且慢,如今大敵當前,臨陣斬將,恐有不妥,而且子義將軍在軍中頗有威望,貿然殺害,恐士兵嘩變!而且,此事,或許是擎天離間之計也未可知。」
「末將沒有叛變!」太史慈悶聲道,馬被沒收了,他無話可說,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屬于‘贓物’,但若說他叛變,太史慈絕對不不會承認。
只是這話說出來,未免有些火上澆油,許紹心中叫苦,連連給太史慈打眼色,不管怎樣,先將這關過了再說,只是太史慈作為頂尖戰將,自有其尊嚴,有些事情,忍了就忍了,但事關自己德行名譽,他是絕不會罷休的。
「好!好!好!」劉繇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陰冷的盯著太史慈,寒聲道︰「現在不斬你,等我破了擎天城的軍隊,再將你二人一同處斬!」
「來人,將太史慈打入囚室,將這些叛亂反賊,月兌出城外問斬!」太史慈在軍中有威望,但這些士卒沒有吧,現在不能斬你,先拿你這些部下出出氣。
「狗官,爾敢!」一名士卒見有人來拿他,頓時大怒,猛的挑起來,厲聲怒吼。
「就地格殺!」劉繇冰冷的聲音,如同寒冬一般,冷撤心骨,薛禮、樊能同時拔劍,殺入這些士卒之中,沒有兵器的他們,如何是兩入品武將的對手,頃刻間,一陣慘叫聲中,盡數倒地,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血腥的氣息彌漫了整個官府。
太史慈目齜欲裂,他沒想到,自己這些忠心耿耿的士卒,沒有死在敵人的刀下,卻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渾身肌肉繃緊,想要掙月兌束縛,可惜整個身體,被兒臂粗的繩索捆綁著,加上一路勞頓,根本沒有多少力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百戰余生的部下,慘死在薛禮、樊能的劍下!
「薛禮、樊能,若不親手誅殺爾等,誓不為人!」太史慈喉嚨中發出一聲野獸一般的咆哮,原本俊朗的雙目,如今卻遍布著血絲,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獸,瘋狂的掙扎著,卻被周圍的士卒死死地壓住。
「還敢囂張,給我拉出去!」劉繇厭惡的揮了揮手,趕蒼蠅一般讓士卒將太史慈拖了出去。
「主公,且慢!」氏儀急匆匆的從門外沖進來。
劉繇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子羽,還欲為此獠求情?」
看著地上憤怒掙扎的太史慈,氏儀苦笑一聲︰「主公,儀來,非為子義求情,而是由軍情稟報。」
「講!」劉繇面色稍稍緩和,在主位上坐下。
氏儀深吸了一口氣,苦澀道︰「石城,丟了!」
「什麼!?」劉繇仿佛下裝了彈簧一般噌的一聲站起來,雙目中,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神色,半晌才道︰「于糜呢?于糜何在?」
氏儀苦笑道︰「賊軍管亥今日領兵攻城,于糜將軍領兵征戰,卻被管亥斬于城下,石城令棄城而逃。」
「怎麼可能!?擎天城的軍隊為何會在石城出現?」劉繇失神道,歷陽到石城,必經秣陵,如今秣陵尚在,石城卻突然被佔領,秣陵將徹底成為一座孤城。
「因為管亥只帶了五百人馬!」氏儀苦笑道。
「500人?500人攻陷了石城!?」劉繇的聲音,漸漸高起來,最後更是咬牙切齒,要知道,石城可是有著三萬兵馬,30000,劉繇感覺自己在听天書,或者氏儀在跟自己開玩笑。
有什麼不可能的?氏儀苦笑道︰「于糜將軍見管亥人少,主動出城迎敵,卻被管亥趁勢斬于馬下,石城守軍不戰而降!」
這就關系到將領的能力問題了,如果換成一名能力出眾的武將,不需要有多少勇武,只要能控制好人心,令三軍信服,就算主將陣亡,手下也未必會向兵力遠遠少于自己的敵軍主動投降。
劉繇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似乎忽略了某些東西,于糜、薛禮之輩,卻是在丹陽有著不可替代的影響力,但能力……劉繇忽然轉頭,看向太史慈,卻見太史慈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快意,如今的太史慈,從自己那十幾名部下被殺開始,就已經徹底的對劉繇死心了。
有那麼一瞬間,劉繇心中生出一抹悔意,後悔自己待太史慈過于刻薄,只是這絲悔意,也只是那麼一閃而逝而已,如今,自己跟太史慈已經不可能再和好如初了,轉頭厲聲道︰「立刻令張英出兵,務必奪回石城!」
張英雖然不及太史慈,但丹陽軍一直由他統領,在軍中威望頗高,若張英親自帶兵進攻石城,管亥未必能鎮得住石城中的丹陽兵。
氏儀苦笑搖頭道︰「不可能了。」
「什麼?」劉繇一愣,怒道︰「什麼意思?」石城可是秣陵退往其他城池的必經之路,如今溧陽以南,已經盡數成為擎天城的領地,如果石城被擎天城佔據,秣陵可就再沒有一絲退路了。
「擎天已經親帥大軍,兵出溧陽,如今距離秣陵,已經不足三十里!」氏儀苦笑道。
「噗通!」劉繇目光呆滯的坐在座椅之上,愣愣的看著氏儀,機械道︰「他帶了多少兵馬?」
「並未探明,不過據估計,不下五萬!」氏儀緩緩道。
「五萬?」劉繇感覺嘴里有些苦澀,秣陵兵馬,也只有不到六萬,而且,擎天親自到此,如果這時候,自己將張英派出去,秦天趁機來攻,秣陵必陷,但如果不派兵收復石城,則秣陵再無退路,成為一座孤城。
一股惡氣從胸口涌上,劉繇突然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在一片驚呼聲中,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