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的馬很快,米雅坐在前面被他緊緊的摟著,一路顛簸。她眯著眼楮看那明媚的陽光像劍一樣透過大樹的枝椏照射在地上,而歡快的馬蹄則踏碎了一地的銀白。
她很久沒有騎馬了,今日竟是有一點點激動的透不過氣。她抑制住自己的沖動,不去抬頭看他,不去直面他延續了許久的,隱隱的,莫名其妙的怒氣。在跟這個男人相處的那些漫長的歲月里,她已經習慣了做一個防備者,永遠不先作出動作,也不先說出心里的話。大帥府的下人們常說,這世上少帥唯一懂得謙讓和疼愛的人恐怕只有米雅小姐了。可她卻覺得那是因為這些人並不真的了解歐陽伊耀這古怪的脾氣。
他們共乘一騎,本不應當,然而歐陽伊耀並沒有中途停下來,或者干脆帶她到別的地方,而是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帶著她進了西城,直奔大帥府。
他是何等引人注目的一個人,這樣做無異于給了旁人更多嚼舌根的機會。在門口迎人的老管家牽住馬匹,在定楮看到馬前坐著的居然是自家已經嫁出去的小姐的時候,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歐陽伊耀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他站在下面小心的抱著她下馬,米雅才站穩身子,抬眸看到他的額角有汗,于是拿了手絹抬手替他擦去,這動作一氣呵成,倒像是幾十年來養成的習慣,行雲流水般的流暢。讓帶著丫鬟婆子剛站到門口的少帥夫人魏靜姝看到,心里大不是滋味。
米雅不用看她,已經感受到怨毒的目光。她不用猜也知道,短短的時間里,魏靜姝已經完全陷入了這個地方,和歐陽伊耀這個男人無心營造的假象里。
魏靜姝看著那個女人當著她的面為她的丈夫擦汗,轉過頭來對著她居然還能笑的那般清疏恬淡,仿佛她做這些有違綱常的事是天經地義一般。緊走幾步走上前,她順理成章挽住歐陽伊耀的手臂揚聲對米雅道︰「妹妹一路舟車勞頓,累了吧,怎麼妹夫沒有跟著一起回來嗎?」
江寧離西城路途遙遠,怎麼財大氣粗的沈家只讓她一個女人家的肚子回來?魏靜姝看著一臉風塵僕僕的米雅,嗅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再細細打量,她的鞋子已經蒙上了塵土,衣裳有些發皺了,發毛的頭發凌亂異常,下意識的撇撇嘴,總覺得無論是從哪一個方面,自己都遠遠的勝過眼前的這個女人,哪怕是那個堂子里的名妓雲煙,也有她沒有的嫵媚,可自己的丈夫,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呢?
「跟我進去。」歐陽的眼里,像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夫人,他有些粗魯的甩開魏靜姝的手,抓住米雅的腕,匆匆的進了大宅門。
帥府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她走以後仿佛時間是靜止的,跟著歐陽匆匆的腳步一路過去,假山流水,小橋池塘,一切景物,美得不像話。這里曾經是明朝一位王爺的府邸,被精心的設計和保存下來。而此刻與這里的氣質唯一不合的就是歐陽伊耀本人。
他的手一直緊緊的攥緊她的手腕,一直到兩人走入書房。他松開她去關上房門的時候,她轉頭書房牆上的正中掛的是她年少時畫的殘荷。還沒來得及回頭說話,那個男人已經狠狠的將她箍進自己的懷抱里,身體包裹住她,用盡了全身力氣,仿佛要把她攔腰給掐斷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