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醉仙樓的門,歐陽伊耀的車子就停在外面,過往的人們走過都會多看上兩眼,汽車這東西畢竟還不多。
陸川已經為他們開了門,歐陽伊耀示意米雅先坐進去。
車子緩緩開動,米雅轉頭看著窗外,歐陽伊耀坐下來,那原本提了渾身的勁兒才漸漸的泄了,早上他還沒出門,管家就匆匆來報,說她的小丫鬟到處找不到主子,急得哭了起來。
歐陽伊耀大驚,想到昨天那樣對她,將她一個人扔在原地就離去,是不是激怒了她,讓她一聲不響的離開。
出動了他的親衛隊,地毯式的搜索,希望能夠找到她的身影,他一個人坐在車里仔細的看著掠過的人群,可是偌大一個西城,這麼多的姑娘,哪一個又是她呢?
直到下面的人來報說是找到大小姐了,他不管不顧的沖進去,看到她時才覺得安心,這會兒才靜下來,才覺得自己做的太過了,她如今已經是嫁過人的姑娘了,豈會如此不知輕重,然而沒見到人前他始終是不放心的,冥冥之中有種預感,總覺得她終將像是掠過指尖的水,就算是此時觸模到了,也還是會從指縫中悄悄流走。
米雅揚著臉看窗外,天上的流雲慢慢的飄動,那樣的溫柔卻不能夠撫慰她的心。此時此刻坐在他的身邊,距離太近了,以至于她覺得自己靠著他的半邊臉再慢慢的發燒。
見不著他的時候,好像離他很近。
如今見著了,卻又覺得觸不可及的遙遠。
心里的那個念頭,猶如春天的野草經過如酥般雨水的滋潤之後瘋狂的生長,像是可以沖破身體。
然後想到養父冰冷的臉龐和魏靜姝怨毒的眼神,這一切熱烈的情緒就如流雲般的退去。一股徹底的寒意從她的心頭掠過,陡然間又安靜下來。
車廂內沉默良久,歐陽伊耀突然說︰「你又去找那個日本人做什麼?」
米雅看了他一眼,沒出聲。
歐陽伊耀等了很久,不見她回應,又說︰「問你話呢,想什麼呢,听見沒有。」
「我在想,哥哥對我說話為什麼還這樣子。」她是同他說話,眼楮卻只看著前方。
歐陽伊耀原本對今天的事情很不滿意,可是她這麼說話,卻叫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他說什麼她都頂嘴,說什麼她都站理,想到這兒,他舒眉展顏道︰「米常有理。」
米雅笑了笑,仍不理他。
她有點憔悴,是一晚上沒睡麼?歐陽伊耀看著她的側臉沉吟,久久沒在說話。
車子轉了幾個彎,大約是快到帥府了,米雅把心里的話反反復復掂量了好久,扭過臉兒去正打算說,卻發現他又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心中如有人架了一輛大車轟隆隆的碾過,又酸又疼,于是話到嘴邊兒又變成了︰「怎麼了?」
他不答,也把臉轉向窗外看著。車廂里極其安靜,只听到低沉的機械的轟鳴。與人的耳膜發生共鳴,震得米雅的心里惴惴的難過。
末了,他終于說了一句︰「你婆家的事我都知道,事情不像想象中那樣壞,不急著解決,在家多住些時日,順便去西山的別墅看看父親罷。」
她的心這才靜了下來,溫溫婉婉的「嗯」了一聲兒。
哪知道車子在帥府前停了,他下車前又深深看她一眼,別有深意的教訓道︰「對不熟的人少欠人情,一個女兒家的,這點兒東西都不懂嗎?白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