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納河左岸的咖啡館中,堇選擇了這個咖啡館——選擇。沒錯,「選擇」就是這家咖啡館的名字。
听著CD音樂,品味著香濃咖啡,靜靜地看一本喜歡的書,如果對于一個旅行的人,這的確是頂級享受。
可是如今,眼前的三個人讓空氣都有想要凝固下來的沖動。
品味咖啡的小桌,似乎也成了談判桌。
是嘉柯,陪著此刻內心最忐忑的堇,約見路子萱。
路子萱變漂亮了,不知道是真的變漂亮了,還是現在的化妝技術越來越高超了,還是她去韓國做了「微調」,堇在心里暗暗想著。子萱慢悠悠地攪著咖啡,手上的訂婚戒指一晃一晃,還沒完婚就一副貴婦相。
「真是沒想到你們會來看我,我好開心啊!馬上就要由單身貴族變成人家太太了,心里還真是緊張呢。能看到老同學還真是激動啊!」一直看著路子萱夸張地把嘴張得大大的,嘉柯把頭轉了一下,皺了皺眉,心想︰怎麼還是這麼討人嫌!他暗中伸手握了一下堇的手,暗示她︰別怕,要能接住招,我在呢。
「嗯。我就是來祝福你們的。」堇微笑。
嘉柯驚訝堇居然能說這句話,她是放下了多少啊,他忽然覺得很心疼。
「那,你愛他嗎?」堇接著問︰「這個很重要,還有,你確定他愛你嗎?」
眼前一向傲慢的子萱卻愣住了,她居然愣住了!
就算是撒謊也好,就算是偽裝也好,就算是應付也好,她不是一向很擅長這些。
可她居然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這不重要,重點是,我們要結婚了,而你,夏堇。」她伸出那只戴著戒指的手指向堇︰「你所能做的,只有祝福。」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從我和你認識的那一天開始,你就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你從來就沒有放過我,我的什麼你都要搶,都要據為己有,而且還一定要折騰到我狼狽地過活你才罷休。你這樣做,真的快樂嗎?」
「哈哈,快樂!當然快樂!為什麼不快樂!是你和你爸沒有經過允許就隨隨便便闖入了我的生活,是你先破壞了我的快樂,我就是想告訴你我沒那麼好惹。自從你出現,我媽就開始嫌棄我,她老是拿我跟你比較,我真的很煩你知不知道!我在家經常被數落,好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卻成績好,人緣好,什麼都好,憑什麼!我好不容易和你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可是最優秀的男生還是喜歡你!我從那時候就發誓,我要有一天讓你用可憐的眼神看我,我也要讓你嘗嘗,痛苦的滋味!」
「好,很好,真精彩。」堇居然鼓起了掌︰「你說的真精彩,終于解開了我這麼多年的困惑跟心結。想讓我用可憐的眼神看你?你現在做到了,恭喜你啊。只是同為女人,我奉勸你一句,能搶走的東西,說明本就不屬于自己。所以也謝謝你讓我看清他不是真的愛我,我也沒有必要再為這個人心痛了。還有,雖然你搶去了,但搶來的愛情也沒有什麼好幸福,畢竟能搶來,就能再被搶走。不過,還是祝你幸福,畢竟相識也是種緣分,雖然我們倆或許是孽緣吧。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婚禮我會去參加,提前祝你新婚愉快!嘉柯,我們走。」堇拉著身旁的嘉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館。
還坐在那里的女人,倒成了木頭,啞口無言,而且呆住了。
其實,子萱也並沒有那麼可恨。因為說實話,子萱並不知道堇和可凡的過往,她參與的,只是有莫安奈、夏堇的大學四年,所以她的認識,很膚淺。
在賓館門前。
「你剛才的‘演說’,實在是太精彩了!在氣勢上明顯壓那個女人一大截,夏堇就是夏堇,我想那個女人本來是想殺你威風的,沒想到踫了一鼻子灰呢,我對你真是刮目相看啊!」剛才一直保持「觀戰」的嘉柯瞅著夏堇,激動地說。
堇卻做了一個地球人都沒想到的反應。
她靠了過來,靠在嘉柯的肩上,沒了任何銳氣,變回了柔弱。
一聲「哇」便打響了新的戰役——哭泣。
嚎啕大哭。
「听著!」嘉柯把堇扶起來︰「從現在開始,那個人已經和你月兌離關系了,從現在開始,余下的一生,讓我照顧你。」
對于麥嘉柯來說,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台詞,可是堇每每的回答也都是一樣,拒絕。
「先別急著拒絕我。」嘉柯趕快接著說︰「我知道你會先問安琪怎麼辦,你會說我不是向她求婚的時候承諾愛她了麼,但是我對她只是有一些好感,這麼多年了,我沒辦法,我對她更多的是愧疚和虧欠。就算我們有一天解除了婚姻關系,她的事還是一樣——就是我的事,況且,我們可以一起照顧她啊,我相信沒有愛情的婚姻,她也是痛苦的,倒不如讓她解放,還她自由。你還會說你不想拖累我,你現在對我還沒有愛情是嗎,我不介意,你只要讓我在你身邊照顧你就好,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一種連累,我心甘情願,並且自得其樂。」
「好了,麥嘉柯,謝謝,真的謝謝,但是……」堇很平常地反應著,因為她已經習慣了該怎麼委婉的拒絕。
「先听我說!你再這樣,我看不下去,夏堇,你知道你現在需要什麼嗎?你需要改變!不要再一成不變了,從小到大,你就是一個很難改變的人,什麼東西,一旦形成習慣,好像就懶得去改變一樣。喜歡吃的東西,喜歡看的書,喜歡去的地方,甚至于發型。對于別人來說‘你還是老樣子’或許是再普通不過的話,而‘你變了’或許是不怎麼好的話,但對于你這句話卻是好消息,你需要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有些東西是你必須要去改變的,只有那樣你才會快樂。現在,試著接受我,就是一種改變,或許你會發現,愛是可以改變的,也是可以轉移的,所有的感情,都不是憑空出現的不是嗎?」
「你需要改變」這句話給了堇巨大的一擊,讓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耳邊仿佛有從渺遠的地方傳來的鐘聲,然而十分響亮。
震驚卻往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嘉柯的雙唇順勢貼了過來,並且一把將堇攬入懷中。
這種強吻讓堇招架不住,況且嘉柯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
堇瞪大了雙眼,她好像一時間失去了閉眼的條件反射。
這一吻,吻得居然如此劇烈,以至于那種怦怦直跳的感覺居然讓堇感覺到了。
晚上躺在床上,堇開始思索,她鬧不懂,那種所謂的「砰然」究竟是錯覺,還是被嚇到了,該不會是,真的砰然吧?
堇側身躺著,開始了一系列的心理活動。
或許,我真的該給嘉柯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嘉柯,他了解我,他也能逗我開心。
至于他,我不該再留戀了吧。
算了,睡吧,別想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