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那個櫻花盛開,滿院馨香之地,清淺的微風一拂,漫天勝雪,似絕地而舞之蝶,美得悸動,別有一番情懷。
還是那一曲沁人心懷之曲,曲風潛藏著怨世之悲,似哭訴、似哀鳴,又似在緬懷。
他似乎總喜歡穿著那抹白,隨風擺動的衣擺與飛落的花瓣交相呼應,纏綿、牽扯,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噙著那樣淡淡的憂傷,傷得使人不忍打擾了這種意境。
微微抖落起伏的音旋,和清澈的眼瞼里悄然滑過的漠然,都在訴說著一個男子純透而又復雜的背景。青絲如墨,柔軟的飄散在朱紅的嘴旁,又染了好些美色。
依舊坐在那冰冷的石凳上,銀白的鐵鏈那般耀眼,卻入不了他不染世俗的瞳。他是那般入神,全心的將自己的心聲注入到那把簫里,帶著他的靈魂,卷著他的情感。
地上的落花被人踩碎,優雅的簫聲才過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微微側目,平靜的看著不遠處的烈炎,那一撇,極淡。淡的她望塵莫及,淡得不染塵埃。
有不斷的櫻花在她眼臉下飛過,那個如雲霧中不慎墜入人間的男子,讓她心口有些莫名的疼。
他輕輕的起身,又是那張與世隔絕的漠淡身影,不說一句話,轉過身走往屋里走,腳下的鐵鏈也跟著發出銀鈴般的脆響。
「等等……」她上前幾步,忍不住喚住了他。
慕容歌微微一愣,停下了。側眸時,面容極輕,緩緩道「姑娘有何事?」
烈炎鳳眸一閃,因為上次侍衛搜捕的原因,她已經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
但他似乎對她的一切一點都不好奇,漠不關心。
烈炎面容也很素淡,只是嘴角自然流露了一抹驚世之美,那襲笑,是他從未見過的。美得閉月羞花,淡的猶如天邊若有似無的一道浮雲。
「我是特意前面謝謝公子的,若不是那日相救,此時怕也不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了。」
聞言,他並未有任何表情,撇回頭,淡淡道「舉手之勞!你的命,我也救不了……」
說完,不等她接口,他已經衣抉飄飄的踏入了屋內,隨著鐵鏈的牽扯越走越里面,不願在跟她多說一句。
烈炎呆呆的站在外面,沒有上前,亦沒有在開口。只輕輕的看了眼他消失不見的蹤影,從懷里掏出一本簫譜放在那張石桌上,書頁里還附贈了一行字︰大恩不言謝,這是小女子自創的簫曲,望公子不嫌棄。
她也只是把自己喜歡的幾首鋼琴曲改編成了簫曲而已,覺著挺適合他的。
不知為何,這樣的男子,讓她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戰友——夜鷹。他們雖是兩個世界之人,身上卻都有相同的氣質。夜鷹當初也曾拒她于千里,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一份高度戒備。
想著,她再次轉身,清淺的看了眼那間茅草屋,繼而轉身,悄無聲息的走了……
出了別院,往著自己房里走的時候,在路途中偶然撞見了含煙。
烈炎淡淡的看著她,拱手,輕道「屬下見過煙妃娘娘。」
含煙一見是她,嫣然一笑「烈侍衛不必多禮,你為王爺找出了那名女子,解決了多日來的困擾,如此忠心,本妃也甚是感動,烈侍衛操勞了。」
「煙妃娘娘哪里的話,這些都是屬下應當做的。」烈炎低著頭,說的極為淡然。
含煙又是一笑,目光轉到一旁的小瑩臉上,輕道「快將本妃備好的香油拿來。」見小瑩點頭離去,她又對著烈炎莞爾「本妃平日里閑著無聊就調制了可治操勞的香油,烈侍衛覺著累時可聞一聞,有緩解疲勞的作用。昨兒個已經給王爺送了些去,他甚是喜歡。」
「那烈炎就先暫且謝過娘娘美意。」烈炎又是一個拘禮。
含煙笑得柔美,繼而又長嘆一口,當下就皺了眉頭「想著月妃姐姐的淒慘,本妃就覺著心疼,同是服侍王爺之人,為何她到頭來卻落得個如此下場?」說著,眼里就有了盈盈愁意「不過還好,萬花樓的媽媽畢竟還跟本妃有些交情,本妃派人過去打點了些,姐姐日後也不會受苦。」
听言,烈炎嘴角掛上了一抹若有似無之笑,道「煙妃娘娘心美,我想月妃娘娘會知道的。」
她說得極為平淡,臉上並未有任何異樣之色,只當是幾句奉承之言,含煙也只是輕輕笑著。
不多時,小瑩就取來了香油,含煙溫柔的交到了烈炎手里,叮囑道「若是烈侍衛覺著這東西好用,倘若日後沒了,隨時可來本妃這里說一聲,本妃讓小瑩給你備好了送去便是。」
「那屬下就不客氣了。」烈炎頷首接過香料,道了幾句謝,也就漠然的走了。
看著那抹淡然如風之姿逐漸遠去,含煙深邃的剪瞳里亦是噙著慈美的笑意。
「主子,烈侍衛救過柳如月性命,而柳如月就曾讓您吃了苦頭,您干嘛還對他那麼好?這香油可是花了您好些功夫才煉制出來的,您干嘛不全留給王爺?這樣還能討得王爺歡喜,娘娘如此賢德,日後定能坐上王妃之位。」小瑩對烈炎有所不滿,嘟著唇就不依了。
含煙莞爾而笑,道「烈侍衛也是為王爺辦事,若太過操勞了,怎能專心致志幫扶王爺?」
「可是她合著四皇子找來假尸欺蒙王爺,還救了柳如月。」說著小瑩就有氣,柳如月本就不把下人當人看,烈侍衛干嘛那樣幫她?
聞言,含煙皺了眉頭「不是告訴過你,此事萬萬不可在王府提起?王府耳目眾多,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豈不是害人性命?」
「可小瑩說的都是事實。」
「我不管何為事實,只要能夠停止王爺無休無止的尋找那女子,不去殘害無辜,那都是好意。」含煙蹙眉,輕啟朱唇「此事就算了了,以後可不能在提及。」
小瑩嘟著唇就不依了「那您不怕烈侍衛跟柳如月有個什麼關聯?不然他也不會想方設法的救她。」
小瑩話落,含煙黑眸就變得沉了,目光一轉,又一次凝向烈炎走遠的方向,淡淡道「我目前還未看出有何不妥。」
她剛才也曾試探過烈炎,可他一臉平靜,完全看不出是跟柳如月有何干系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