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王道——」
一聲洪亮的傳報,聶碩的架子比當今皇帝還大。坐滿席間的王公貴臣紛紛站起來,對著聶碩齊齊拱手,異口同聲道「臣參見聶王!」
「哈哈哈,眾卿免禮,今日是太後壽辰,你們該拜的是她,而不是本王。」聶碩氣焰囂張,一上來,就筆直的坐在那張主位上,而皇帝聶遠只得坐在一旁,就連今天的壽星也只得灰頭土臉的靠在聶碩旁邊坐下。
聶城與眾大臣坐到一起,烈炎抱著盒子自然是站到聶碩身後,等候听令。
淑妃上前,對著鄭太後行了一個大禮,淡然道「妾身給太後娘娘請安,祝太後娘娘萬壽無疆。」
「萬壽無疆?」一旁的聶碩挑眉,不屑冷哼,寒視著低著頭的淑妃,又側頭對著鄭太後邪笑起來「太後怕真要萬壽無疆了,還不一定能承受得起這塵世之罪。」
鄭太後臉上一片尷尬,卻又不得不笑起來,道「聶王說得極是,自古以來又有誰能夠真的萬壽無疆?淑妃不過是說了些客套話想逗哀家開心罷了,聶王不必掛懷。」
「哈哈哈!」聶碩一陣脆笑,一下就握住了鄭太後冰涼的手,笑道「兒臣只是跟母後開個玩笑,母後這往後的日子還長,兒臣也得祝您……福如東海長,壽比南山高!」
他咬橫嚼字,一字一頓說得帶狠,握住鄭太後的那只手微微使力,她的老臉就扭曲一片,縱使如此,她仍舊一臉淡然,瞳孔雖顫抖,嘴角卻必須笑著。
一旁的聶遠見事情不妙,趕緊開口笑道「既然皇弟已到,不如壽宴就正式開始吧。」說著,他大掌一拍,當即歌舞升平,鄭太後的六十壽宴這才算正式開始。淑妃自己也找了個旁位坐好,省得聶王見了自己心煩,又遷怒了誰。
而坐在下方的相爺,自打烈炎一進來他便一眼認出了她。瞳孔巨震的同時,又不敢多言什麼,當下額頭就唬出了冷汗,抬起袖子不停的狂擦。
要知道當初聶碩可是為尋他這個不孝之女而弄得人心惶惶,眼下,柳如塵竟出現在聶碩身邊,女扮男裝當起了他的貼身侍衛。不被揭穿還好,若是被揭穿了,以聶王的脾氣,他相爺府鐵定擺月兌不了干系。最心疼的二女兒已經進了萬花樓,若是柳如塵再連累得相府上百口人,那該如何是好?
聶碩鳳眸一眯,一眼便望見了驚慌失措的柳毅,一揮手,那些翩然起舞的女子還未跳完便乖乖退了下去,頓時,琵琶和琴弦奏樂之聲也在此停住,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主位上的聶王越了過來。
只見他怔怔的看著渾身顫抖的相爺,冷笑道「今日這天色也不至于讓相爺如此大汗淋灕呀。」
聞言,他更是下破了膽兒,當即就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喊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聶碩一笑,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道「說說看,相爺何罪之有?」
烈炎瞳光一閃,筆直的凝視著相爺,與此同時,相爺也正有意無意的瞥向她。越是如此,越是嚇得魂不附體,焦頭爛額。
若是讓聶王知道自己知情不報,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但此事好不容易才平息,若又被他悄然挑起,又不知皇城會鬧出什麼亂子。柳如月已經臭名遠揚,也在做不得他柳毅之子,而眼下,柳如塵就是他柳家唯一的子嗣,即便從前有多不待見,畢竟現在也只剩她一個了。
想了想,柳毅最後看了眼鎮定自若的烈炎,沖著聶碩拱手道「王爺恕罪……老臣……老臣今日身體不適,才斗膽擾了王爺雅興。」
聞言,烈炎在心頭舒了口氣,聶碩也不屑的沉下臉來,揮了揮手「本王還道是何事呢,既然相爺不適,那壽宴就不必參加了,你退下吧。」
「謝王爺開恩。」柳毅一喜,慌忙擦了擦汗,從地上戰戰兢兢的站起來,拱手,倒退著離開了。
「既然是虛驚一場,那王爺還是看表演吧。」見眾大臣紛紛陷入愕然,鄭太後趕忙對著聶碩脅肩諂笑,想要緩和緩和場內的氣氛。
「虛驚?」聶碩側頭,淡淡的看著她,輕啟朱唇「不過是相爺身子不適,母後何來虛驚?這點小事也需要驚嚇了母後,那母後果真是年老體衰,是該多多在殿里好好歇息了。」
鄭太後一愣,面色立刻煞白了,頓時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她又不敢跟聶碩抗衡,只得微微一笑,不言不語,讓了他得意。
「母後近日來確實有些食不知味,不知是否是天氣多變的緣故,皇弟就不必為母後掛心了。」聶遠在旁解圍。
聶碩不屑哼笑,道「本王也只是擔心母後身體抱恙,畢竟已是半只腳跨進土中之人,有些事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點兒,不要像本王的母妃那樣……」
說到此,聶碩的語氣逐步加重了。
鄭太後渾然一震,頭皮一陣泛疼,忍不住抬手撐住自己的太陽穴,差點沒暈過去。
聶碩全然只當沒看見,握著酒杯一飲而盡,下面的朝臣也不敢多言,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跟著聶碩膽戰心驚的將杯中之酒飲下了肚,這才算心安。
就連身為皇帝的聶遠也不敢多有半句怨言,瞳孔顫抖,握著酒杯時,杯子里的酒如鯉魚跳龍門,好些酒水都忍不住灑在了他的龍袍之上。
身後站著的太監又為他們斟酒一杯,聶碩沉著臉,淡掃了下面幾十位重臣,冷道「今日是本王母後六十高壽,你們也是時候該將你們的禮物呈上來給母後賀壽了。」
他大概是南岳國第一位敢如此張狂的王爺,竟當著眾人的面要禮物。
眾大臣站起身,沖著他拱手行了一個禮,然後保持著那個姿勢,身後各自帶來的隨從也就將寶貝一一呈了上來,說是送給鄭太後的,可賀禮全都拿給聶碩過目。
禮部尚書官員一邊做著入賬筆錄,一邊站在一旁大聲報備著,道「刑部司尚都大人和田玉佛一尊……」
聶碩斜窩在剛搬來的躺椅上,勾著左唇慵懶的听著,兩旁的鄭太後與聶遠大氣也不敢出,只能乖乖端正的坐著,倒像是在為聶碩辦壽宴。
大臣們將賀禮全部呈上來後,聶碩挑選了幾樣自己中意的,其余的‘垃圾’貨色,就通通進入了國庫。有聶王在,官員們送禮各個大手筆,縱使傾家蕩產也不敢怠慢了。
聶碩一笑,朝著身後的烈炎一抬手,她便恭敬的端著那個盒子站到了聶碩面前,他卻依然保持著斜臥的那個姿態。
「你們的禮送完了,也該看看兒臣為母後送上了什麼好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