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時,烈炎到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反而是前兩天才大鬧太後壽宴之人鎮定自若,全神貫注將目光投注在棋盤上,似乎那點‘小事兒’根本沒有入他的眼。
夜越來越深,她覺得有些乏了,正走神之際,就听身旁的男人哈哈大笑,一緩神,才發現自己這局棋輸了。
「王爺不僅武功蓋世,棋藝也甚是精湛。」烈炎微微一笑,夸獎道。心里卻舒了口氣,終于結束了,她這眼皮實在撐不住了。
「烈副將今日的棋藝顯然要比從前差了。」聶碩輕輕斂眉,看那樣子,似乎依然毫無睡意「莫不是近日來有何心事?」
心事?她哪來什麼心事?她只是困了而已,本來聶碩讓人來傳喚她的時候她已經睡下了,現在又這般叫她來,誰還有那個精力?
烈炎淡淡一笑,上下眼皮卻四散著火藥味,怕是要在強撐下去,她真的會在這里睡下去。
「屬下不敢,只是屬內還有傷在身,身子覺著累罷了。」想了想,她委婉的找了一個借口,這才將此事糊弄了過去。
聶碩心頭笑著,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清冷。他早就知曉她此時困了,才會這般無精神的與他下棋,而且現在又是深夜,她想睡是自然。
不過他卻來了逗她的興致,假裝不知,道「累了本王就派下人將煙妃送來的抗疲勞的香油拿上來讓烈副將聞聞,養好精神,咱們才好接著下棋。」
「啊?」她瞪大眼楮看著他,一臉無奈「還下呀?」
聶碩渾然一副‘不知情’之態,淡淡的看著她,道「怎麼?烈副將是嫌本王浪費了你的時間?」
烈炎在心頭一陣白眼,似是有千百只蟲子在撓她。她無力的撐住桌子,將足有千金重的腦袋攤在手里,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屬下不敢,既然王爺如此雅興,那麼……那麼屬下就舍命陪君子。」
早知道就找借口不來了,現在可好,想睡不能睡,但她真的好困,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去。
即便是烈炎已經快要不行了,聶碩卻也仍舊饒有興致,每一步棋都深思熟慮,對面執白棋之人卻是小兒垂釣,平日里那副淡漠之態早已煙消雲散。
她越是這般,聶碩就越是要整蠱她,眼前的一切他全當看不見,體內潛存的精力似乎永遠都用不完,一整夜了,沒有一點要睡的意思。
可烈炎就慘了,被他折磨的不成人形,眼皮子重的比孫猴子身上的五指山還沉,到最後,快接近凌晨,她實在撐不住,猛地趴在棋盤上,棋子散落一地的時候,她竟什麼也顧不上睡了。
不管了,她真的好困,等自己養精蓄銳完在想法子逃過聶碩的責罰吧。
見面前之人終于還是偽裝不住,趴在棋盤上就沒有形象的睡著了,聶碩靜靜的坐在一旁,那張冷漠的唇竟然撇開了一抹極淡的笑。那抹笑,沒有任何修辭,沒有任何偽裝,亦沒有任何刻意,完完全全是發自內心,出自肺腑。
不知為何,現在的他,只要能跟她呆在一起,就算一小會兒,他也會覺得心安。
想到這點,聶碩瞳孔一滯,自己反被自己給嚇住了。他……他怎麼會覺得跟烈副將在一起心安?不可能,他聶碩沒有那方面的嗜好,為何會對一個男人……
「來人——還不將烈副將送回他房里!」聶碩猛地朝門外守候的侍衛一喝,一轉身,就決然的離開了。這一切都是錯覺,一定是錯覺,他聶碩不可能對一個男人有感覺!
烈炎這一覺,竟然直接從凌晨睡到了夜里,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灰了。
她剛醒沒多久,小婉就推開房門進來了,身後送膳的下人也跟著進來了。
「公子,您醒了?一整天沒吃東西,鐵定餓壞了吧?」
見小婉一臉笑意,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烈炎就覺得納悶,狐疑的看著她,道「王爺沒派人過來找我?也沒有說要……責罰我?」
小婉搖搖頭,不解的歪側著頭看著她,道「公子,王爺為何要罰您?」
為何要罰她?她主僕不分,膽敢掀了他的棋盤,公然睡在他面前,如此不分尊卑,目中無人,不識好歹之舉,以聶碩的性子,當然會大發雷霆,然後懲罰她。
可見小婉一臉茫然,她就知道聶碩鐵定什麼都沒有說,他如此按兵不動的放縱她寓意何為?這般寬宏,著實不像聶碩的作風,她覺得甚是疑惑。
「我是怎麼回來的?」她筆直的看著小婉,
小婉如實回答,道「被王爺的侍衛送回來的呀,怎麼了?」
「那侍衛將我送回來,說了什麼沒有?有沒有說王爺何時傳喚我?」
小婉私下想了想,茫然的搖搖頭,道「侍衛什麼也沒說呀,好像也沒說王爺什麼時候會傳喚您。」說著,她湊近了烈炎,狐疑的問道「公子,怎麼了?干嘛問這些?您得罪王爺了?還是王爺得罪您了?」
如此,烈炎就更加納悶了,難道她已經到了為所欲為的地步?聶碩對她的信任已經可以讓她呼風喚雨?即便是犯了錯也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諒她?
她這算是有了……慕容歌和聶城的待遇?沒那麼夸張吧,她不過就是平日里油嘴滑舌了點,懂得如何奉承主子而已,其余的,什麼也沒做,既然如此,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權力?
「公子?公子?公子——」見烈炎發呆,小婉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幾下才將她喚醒「公子,您今兒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呀。」
不對勁的不是她,是聶碩吧?
烈炎在心頭感嘆,轉念一想,哎……罷了,管他聶碩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反正他的心思她怎麼猜也不會懂,倒不如靜觀其變,走一步看一步。
她對著小婉搖搖頭,輕輕笑起來「我沒事。」
說著,見奴才們退了下去,她一掀被子穿著褻衣套好鞋就下了床,筆直的朝著桌前走,道「我只是餓壞了。」
「餓壞了?」身後的小婉迷糊的開口,繼而轉過身,沒有多想就笑起來「那公子就多吃點,今天的菜全都是您最愛吃的,是小婉特別吩咐廚房給做的。」
烈炎莞爾一笑,吃著菜,心里……卻始終覺得這事兒好生稀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