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碩回神,黑瞳一閃,頓時對身下之人毫無興趣,翻過身,靜靜的躺在含煙身側,背過身,淡淡道「睡吧,本王累了。」
含煙一愣,看著那冷漠的背影,心口好似被人用刀子劃了一道般疼痛。水眸頓時就有了淚光,只是被她咬牙強忍住,沙啞道「是……妾身……遵命……」
說完,雙瞳一閉,淚水就悄然滑了下來。
這就是被自己心愛的男人冷落的滋味,為何這般叫人窒息?為何這般生不如死?
第二日,含煙醒來的時候,身旁的男人早已無影無蹤。她落下雙睫,含淚撫模著他睡過的那半,冰冰的,涼涼的,冷得鑽心刺骨,直叫她心顫。
抱著被子,她緊緊的摟著自己,將頭埋下去就靜靜的哭了起來。墨發濃于沐,安詳的披散在她背上,有好些都散落了下來,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聶碩,這個能夠迷倒眾生的男子,卻為何有一顆那麼無情的心?
……
「二哥——二哥——」大清早的,聶城就從他的皇子府直接殺了過來,風風火火的沖進聶碩的書房,一見站在書桌前那個默然的男子,他就撐住一旁的桌子連連喘氣。
他就、他就知道二哥一定在這里,果然、果然沒有被他猜錯。
聶碩似乎已經對聶城這一舉動見怪不怪,只是微微有些薄怒,道「一大早,莫不是有刺客追殺你?何故如此大驚小怪!」
聶城一甩額角的熱汗,焦急的上前幾步,道「听說您把師父關押了起來?」
聶碩一愣,沉下臉,道「哼,平日里怎麼沒見你如此關心過本王?遇上烈副將的事,倒是比誰都積極。」
猛地,聶碩心頭就有些不爽了,也不知究竟是不爽聶城,還是不爽烈炎。
聶城歇了口氣,沖上來,將放在一旁專門為聶碩準備的龍井茶一飲而盡,這才又道「二哥,您為何要將師父關起來?他究竟犯了什麼錯?」
若不是小婉急急忙忙跑來通風報信,他也不會如此焦急的趕來。听說二哥將師父打得慘不忍睹,渾身是傷,那種場面光是想著,聶城都覺得惶恐。
殊不知,這些段子卻是小婉故意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為的就是四皇子能夠盡快將自家小姐給救出來。雖然小姐並未受任何皮肉之苦,但睡在大牢那堆草上,總歸是不好受的。
「哼!是他自己自討苦吃!」想著,聶碩就握緊雙拳,右手的毛筆當場就被他給擰斷了。
他到底在氣什麼?竟連他自己也不知曉!
聶城見狀,坐在一旁椅子上就不依不饒的鬧起來「二哥……我不管,烈副將是我的師父。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不能這麼對他,二哥……快點把我師父放出來。」
說著,他竟朝著聶碩走過來,拉著他的袖袍撒起嬌來「二哥~放了我師父嘛~二哥~你最好了,我師父平日里也是對您忠心耿耿,您也不希望他在牢房里遭罪是不是?二哥~」
聞言,聶碩皺眉,不悅的呵斥道「胡鬧!本王做的決定,豈是說改就改的?」
對于聶碩的決然,聶城嘟著唇,站在一旁賭氣了老半天。斜眼瞪著他,聶碩卻全然只當看不見,又重新拿了一只毛筆,沾了沾墨水接著練筆。
好!聶城在心頭月復誹︰既然你不仁,就休怪四弟我不義了。今日我是說什麼都要將烈炎師父從大牢里救出來的。
想著,他也倔強起來,筆直的走下去,對著書桌前的聶碩拱手一拜,然後也直接跪倒地上,僵硬道「如果二哥不放了師父,我就跪死在這里!」
聶碩一臉淡然,頭也沒抬,冷冷道「你愛跪就跪吧,跪個一兩個時辰,就算你想起來也起不來了。」
「哼!」聶城一撅嘴,想了想不對,又從地上站起來,‘跺跺跺’的跑出去,少頃,當他再一次跑進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三炷點燃的香。
他不滿的看著聶碩,拿著香朝他三鞠躬,然後又跪了下去。
聶碩這才抬頭,狐疑的看著他,皺眉道「你這是做何?」
聶城撅著嘴,將白眼往房梁上翻,依然保持著那個膜拜的姿勢,怪里怪氣道「拜神啊,希望神靈開恩,阿彌陀佛救我師父一命。」
說著,他又沖著聶碩三鞠躬,還真像女子拜神那樣認認真真的拜了起來。
聶碩一臉陰沉,那張俊顏頓時就黑得跟包公似的,濃眉也蹙得死緊。
他這個四弟,真是讓他又愛又恨,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才能讓他聶碩沒轍。
罷了,罷了!
他長嘆一口,無奈的對著他揮揮手,道「拿著本王的金牌去大牢救你的烈炎師父吧,省得處在本王這里讓本王心煩。」
聞言,聶城瞳光一閃,當下就歡喜起來,差點沒從地上跳起來「二哥此話當真?」
「二哥何時騙過你?」他氣得吹胡子瞪眼,聶城卻歡喜的不得了,慌忙從地上站起來。
站起來後,他忽然就嚴肅起來,對著聶碩,拿著香最後一次認認真真的三叩首,上前幾步,像模像樣的將三炷香插在聶碩的筆筒里,這才轉過身,飛也似的沖出書房。
看著插在面前,雲霧繚繞的三炷香,聶碩是又好氣又好笑。無奈的搖搖頭,也只好差人撤掉它們,聚精會神的練筆……
「師父……師父……徒兒前來營救師父了!」
一進大牢,聶城就嬉皮笑臉的跑過來,得意的將聶碩的金牌擺在烈炎面前,一抹鼻子道「看見了吧,這可是我二哥的寶貝,普天之下,也只有徒兒我有這個資格能夠拿到!」
看到烈炎身上連一根汗毛都沒少,聶城心頭就明白了,好你個小婉。
烈炎私下一笑,無奈道「是,就你最有本事,還不快讓我出來,想悶死你師父是不是?」
「不敢不敢,徒兒這就請師父出山!」聶城一笑,趕忙命令身旁的獄卒將牢房打開。
烈炎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來了,還是當朝四皇子親自來接獄,好不風光。如此,烈炎在王府失去的地位也自然被拉了上來,這也是她的計謀之一。
其實,回頭來想想,有個這麼不成氣候的徒弟也不錯,至少能夠在關鍵的時候派上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