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雖然敲打了許世英一下,但顯然伍廷芳這外交總長一辭職,老段並不打算短期內再動陳錦-濤或者許世英,敲打他們的目的也不過是讓他們收斂一下盡快擦干淨自己的,不要再被媒體抓到什麼不堪入目的貪-腐把柄。
上午的國務會議便草草收場,陳錦-濤和許世英各自回部,徐樹錚和王庚卻被段祺瑞叫了一起在小餐廳用餐,蘿卜白菜豆腐干,唯一算的上葷菜的是一碟炒雞蛋。,主食是粥、面條和饅頭!
王庚心里月復誹,尼瑪,總理府一餐飯素成這樣,老爺子這算是演的什麼戲碼,這廝昨天晚上在段府後院自己的住處用膳,丫鬟春妮從廚房端來的可是有魚有肉還有一瓶紅酒。
徐樹錚顯然早習慣了陪段祺瑞用素齋,捧著個粥碗吸吸溜溜吃的還蠻香,瞧著王庚一臉苦澀食不甘味咽不下去的樣子,這廝顯然心情大好,但段祺瑞信奉的是食不言寢無語的古訓,所以倒也一餐無話。
王庚和徐樹錚倆人的較量局限于眼神之間,當然,最悲催也最壯烈的是那盤炒雞蛋,三五下就被兩人一搶而光!
等進了書房,端茶送水的已經換了個瓜子臉的清秀丫鬟,原來這丫鬟才是專職負責書房的丫鬟,春妮卻是昨天從內宅臨時來替班的。
「徐爺,您還是咖啡麼?」瓜子臉的丫鬟顯然和徐樹錚挺熟,先給老爺子奉上了茶,轉身過來笑眯眯的問。
「夏草,前兒怎麼沒見著你?我還是老規矩,咖啡,不要加糖!」徐樹錚從茶幾上的煙罐里拿出一支煙,自顧自點上,一邊笑著問。
「周末老家來人,我請假陪著出去買東西去了,是春妮在家替的我值班。」夏草眼彎彎的笑著小聲道,轉過來又問王庚,
「王少爺,春妮關照過我,您也是咖啡麼?」原來早上春妮這細心的丫頭特別關照了夏草,如果王庚來書房給他上咖啡不要泡那個茶。
「呵呵,你叫夏草?跟春妮的名字倒是一對,請給我一杯咖啡,不要加糖」王庚笑著點了點頭,對自家丫鬟春妮的觀感又好了一層。
段祺瑞書房的案頭又多了高高的一大疊公文,顯然是一早各部送來的需要總理簽署和副署的公文不是個小數目。
「又錚,府院之爭和推動參戰這事,昨天王庚也出了幾個主意,讓他先跟你說說,你們倆研究一下,等下我跟你們談,這會兒我先批掉點公文!」
段祺瑞帶著老花鏡,抬起頭來對徐樹錚說了一句,又低下頭繼續批起了公文。
徐樹錚不置可否,自顧悠然自得抽著煙瞟了王庚一眼,王庚卻起身坐到了徐樹錚身邊的座位上,笑著道,
「昨天總理問起,我呢就給出了幾個主意,這會兒正好讓又錚兄把把關給參詳參詳!您看如何?」
徐樹錚打量了下眼前的王庚,神態自然,語氣雖然謙和,眼神卻明亮銳利,顯然這會兒這小子剛在老爺子面前得寵,一時半會還不到打壓他的時候,倒要听听他怎麼說。
這廝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滿不在乎的道,
「閑著也是閑著,倒要听听你這位西點軍校的高材生,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上午散會後徐樹錚已經找了段宏剛,把王庚的來歷經過打听了個清楚。
王庚也不謙讓,把自己說的上中下三策一五一十說給了徐樹錚听,自己初來乍到,能團結的人一個也不放過,當然,能利用的人也是一個都不放過,就王庚而言,徐樹錚一貫以來的強勢和樹敵無數,正好可以為自己創造更多的空間和余地來籠絡那些受到壓制的皖系人馬。
徐樹錚听了王庚說的上中下三策,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震驚無比,這個西點王庚不簡單啊,想的法子幾乎跟自己當初給老爺子出的主意八九不離十,或者,比自己的想的法子更損!更不擇手段!
徐樹錚不由得坐正了一點,心里對王庚的觀感不知不覺起了一絲變化,也罷,且看看是否能為我所用,這廝猛吸了一口煙,壓低聲音對王庚道,
「王庚,看來我要重新估量一下對你的評價!制造意外把黎元洪搞掉的主意,我一早就給總理暗示過,可他老人家不但不答應,還把我訓了一通,說如果黎元洪在我手里出了事,休怪他段總理揮淚斬馬謖!」
王庚正好模出一根雪茄來,見徐樹錚眼楮一亮,便塞了過去道,
「又錚兄,我這雪茄倒是正宗的古巴雪茄,在紐約十美元一根,您給品品看看是否物有所值!」
徐樹錚雖然學貫中西,古詩文做的好,這喝咖啡和抽雪茄卻也是他的愛好,十美元一根的雪茄那可就是五十塊大洋的高價了,一時間徐樹錚有點模不清王庚的家底了。
將信將疑,徐樹錚接過了王庚遞過來的雪茄,果然包裝精致卷制考究,正是自己在幾個英國銀行家手里見過的上等古巴雪茄,這廝忍不住道,
「老弟,你回國前在哪里發財?這雪茄就是在美國紐約曼哈頓,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有人抽的起的喲,小五十大洋一根呢!」話是這麼說,這廝手里卻是不停,輕車熟路的揉了揉雪茄,用茶幾煙罐旁的小剪刀剪去了角。
「又錚兄,小弟初來乍到,不瞞你說,我的朋友第一勸我留在美國發財,第二勸我去南京投馮國璋為家鄉效力,可我還是下了輪船就提著行李直接奔段總理這來了,您知道是為什麼麼?」
王庚一邊說,一邊劃著了長柄火柴,替徐樹錚點著了雪茄。
徐樹錚吸了幾口手里的雪茄,徐徐吐出了一連串細小的眼圈,室內彌漫起一陣古巴雪茄的香氣。
「老弟,你這雪茄當真不壞,有勁道!」徐樹錚眯起眼楮砸吧著嘴仔細的品了品煙味,果然地道,接著便笑著問道
「徐某洗耳恭听,王老弟不在美國發財,又不去為家鄉效力,卻來投總理,究竟是何道理?」
兩人間談話的氣氛,在王庚刻意的謙和和低調下,在雪茄煙香氣的燻染下,漸漸緩和了起來。
趁著丫鬟夏草端咖啡進來的功夫,王庚點燃了自己手里的雪茄煙,也是美美的吸了一口,一邊品著古巴雪茄那特有的香氣,一邊湊過去在徐樹錚耳邊壓低聲音道,
「我以為,當今的中國,若要有光明的未來,唯有有識之士團結在段總理這樣一心為公毫無私欲的領袖旗幟下,才能獲得成功,此其一!」
王庚說這話毫無愧色,好像在告訴徐樹錚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真理一樣。
「老弟,說大話誰不會?每一個想投奔總理的人都會你這一套!」徐樹錚不以為然的道。
「當然,每個來投奔總理的人沒準都會這麼說,又錚兄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反正日久見人心,不過我來投奔總理,還有第二個重要的原因!」
王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徐樹錚說道。
「難道你為我徐樹錚而來?」徐樹錚猛然從王庚的表情中反應過來,不由得失聲道。
「小點聲,這事我跟總理都沒說過,只可與君言之!」王庚斬釘截鐵的低聲道。
「休來誑我,徐某不過區區一個陸軍次長,而且在旁人眼里素來恃才傲物不能容人,你為我而來這樣的鬼話誰人會信?」
徐樹錚壓低聲音道,眼神卻閃爍不定,顯然從表情上看王庚不像是在信口胡說!可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