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庚竹筒倒豆子一氣呵成,把老段任用自己的初衷和自己的扮演的角色,以及自己籠絡財政部和中國銀行組建班底的打算全盤托出。
段祺瑞听了沉吟著沒說話,心里在盤算要怎麼說服徐樹錚放棄對財政部和中國銀行的爭奪。
老段尋思王庚說的對,徐樹錚在皖系一枝獨大的副作用就是唯我獨尊,驕縱過頭歷來不是駕馭部下的好手段,王庚對他自己在皖系的定位顯然深合老段的心意,你就是一條鯰魚,日後發展的好,那就是第二個徐樹錚,只要你識得進退,有了你和徐樹錚這兩個互相掣肘又必須合作的左膀右臂,自己統一中國的願望才有機會盡早的實現!
「總理!你是對陸定他們放心不下?這幾個比起陳錦-濤來品行各方面都要好很多,您也不用擔心日後他們是否會首鼠兩端當牆頭草,我跟他們說過了,只要團結在總理的旗幟下,有的是他們發揮所能的用武之地……我……前晚我一時喝多了,我跟這幾個家伙還拜了把子了,總理你信不過他們,難道還信不過我麼!」王庚攤出了底牌!
「都已經拜了把子了?你從西點留學回來也講究這個?效率可不低啊,也對,入鄉隨俗!你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要替國家和我,建立你自己的班底對不對?這會兒我要是不支持你,你是不是打算撂挑子走人?」段祺瑞盯著王庚的眼楮認真的道。
「總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投到你麾下為了理想而奮斗,我結拜的把兄弟自然也唯總理的馬首是瞻,當然,我不否認日後財政部和中國銀行會和交通部以及交通銀行形成競爭關系,可那是良性競爭,徐樹錚再能干,畢竟是總理的部下,若把軍政財人事全抓在手里,非他自己之福,非皖系之福!」
王庚是有什麼說什麼,也不藏著掖著,這話就是當著徐樹錚的面,這廝也敢照說不誤,要不怎麼說君子坦蕩蕩呢,在王庚的心目中,對自己人搞陽謀,對敵人才搞陰謀,這會兒的徐樹錚是怎麼也不會被他這就劃到敵人的範疇里去的。
「京鈔這檔子破事,到現在也看不到解決的出路,你新交的那幾個中國銀行的把兄弟,還有陸定這個賦稅司司長,真有那麼大本事?那好!財政部次長的位置可以給陸定,可你要替他們保證,一年內解決京鈔整理問題!你敢不敢接這個軍令狀?」
國務總理雖然早就決定在這件人事安排上接受王庚保薦的人選,卻不想讓他覺得事情辦的太輕松了,因此給財政部和中國銀行加了這麼個苛刻的條件!
王庚心里直叫苦,尼瑪,前世張嘉璈花了五年時間,借著一戰結束中國成為戰勝國的機會,尤其是庚子賠款五年緩繳的基礎上,通過發行公債募集的資金才回收了中行和交行在外頭沉澱的鈔票,這會兒老段居然要自己一年就搞定這檔子破事!
「怎麼?不行?不行趁早換徐樹錚的人上去!」段祺瑞顯然是在激將!
「總理,你既然這麼說了,我還有啥討價還價的,不過交通銀行發行在外的鈔票,可得交通部和交通銀行自己想辦法,我可以替財政部和中國銀行承諾,若得到政府和內閣的支持,一年內解決所有中國銀行發行的舊鈔的回收和整理工作!」王庚嘴上說不討價還價,末了還是先把交通銀行的破事先給摘了出去!
「你這家伙!財政部管著全國的財政收支呢,好吧好吧!交通銀行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想辦法。這事就此一言為定了?我倒要看看你和你的把兄弟們有多大能耐!在京鈔整理這件事情上面,只要是我能支持的,都不會卡著你!你也不用擔心徐樹錚,我既答應了你,就自會去說服他!」
段祺瑞眯起眼楮看著眼前的王庚,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徐樹錚,一樣的青春年少,一樣的一起風發,不同的是,王庚看上去心思更坦蕩直接,跟他相處彼此都不用猜對方的想法,不像又錚,偏激的時候太偏激,有時候文人氣息太重。
「一言為定!您就瞅好著吧!不過陸定這次長的位置幾時能發布?」王庚喜笑顏開,卻不忘再敲定一下陸定這差事。
「看你急的,就這幾天吧,回頭我跟又錚和陳錦-濤打個招呼,先讓他以兼著賦稅司司長的身份署理財政部次長,然後再找機會轉正,等換了陳錦-濤這個總長,再讓他以次長的身份代理總長,只要做的出成績擺的平方方面面,總長的位置自然是他的!」段祺瑞也不含糊!
「行!那啥,總理,您日理萬機,我就不耽誤您時間了,日本公使林權助下午在東交民巷約了我喝茶,您有什麼需要囑咐我的麼?」王庚起身打算走,順口又匯報了下自己等下的行蹤,反正夏山和段鐵柱這倆耳目只要在自己身邊一天,自己的動靜可瞞不過段祺瑞和徐樹錚去。
「林權助?這人外表斯文,在中國混了二十多年了,我看他中文說的比日本還地道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你雖然只是外交部對美交涉督辦,可還是我的國策顧問呢,有本事你在他身上盡管使,能多擠出點借款和援助來那是最好了!我看沒準是日本政府已經給了他授權,他來探你的底線了!你這家伙,別中了糖衣炮彈就好!去吧去吧!」段祺瑞揮了揮手,隨手打發了王庚!
王庚在老段跟前落實了陸定這檔子事,心情極佳,顯然老段對自己拉攏和組建自己的班底心知肚明,並且樂觀其成,至于怎麼說服徐樹錚,這頭疼的事且讓老段自己去辦,要是事事都遷就陸軍次長的話那自己是啥都干不成了,這一回合且算老子小勝一把!
林權助1860年生人,自號竹蔭,日本福島縣人氏,這廝大器晚成,28歲才從東京帝國大學畢業,後考入外務省,同年來日本駐中國青島領事館當隨習領事,除了在1899年到1906年任駐朝鮮公使外,這廝一晃足足在中國呆了二十四年,先後兩次擔任駐華公使,在1898年的戊戌變法中,康梁就是他一手營救流亡日本的,光緒帝能保住命也是他說動列強對慈禧施加壓力的結果。
「王督辦,承蒙您應邀而來,大駕光臨,不勝榮幸!」趕到東交民巷日本使館對面不遠處的櫻之屋的王庚,被媽媽桑熱情周到的領進了後院的雅室,日本駐華公使林權助一身精致的和服,恭敬的在雅室門口親自迎接王庚。
「哎呀!林公使,你這地方不錯,這庭院小橋流水環境優雅,又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節,媽媽桑又那麼年輕漂亮!以後我可得常來叨擾!」王庚說著在身邊引路的媽媽桑和服後邊順手就是一把,惹的名叫和子的媽媽桑驚叫了一聲,一邊躲一邊紅著臉轉過身來作勢要打王庚卻又下不去手的嬌羞樣,惹得王庚和林權助俱都哈哈大笑。
都說入鄉隨俗,這櫻之屋典型的日式豪華居酒屋,進後院前王庚就換了草編的拖鞋,要說日本人的打掃衛生那個勤快勁是沒得說,媽媽桑雪白的襪子走在庭院中間長廊上這段路過來,愣是干干淨淨不沾一點灰。
說是喝茶,王庚沒耐性跟五十七歲卻保養的像四十出頭的林權助折騰什麼茶道的玩意,尼瑪,老子分分鐘多少大洋等著去化緣呢,怡香院和家里多少女人等著老子去疼呢,那有功夫陪你玩茶道。
林權助沒奈何,喚人收去了茶具,一邊心里月復誹,哪來的無錫鄉下土包子,一邊拍手喚來了藝伎,一紅一白兩個年輕的藝伎一個彈,一個唱的做表演,另外兩個侍女則一左一右依偎在王庚身邊陪酒。
尼瑪,被怡香院解放了壓抑許久的的王庚,這會兒對小鬼子糖衣炮彈的免疫力顯然,有點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