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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放下
頃刻的畫面，破碎了永恆。瞬時的一眼，激蕩了心緒。搖蕩的漣漪，波瀾了心海。
蕭卓衍轉回了身子，臉色平淡，可是越平淡越難掩寂落。
「何苦呢，卓衍。」肖楓微微的嘆氣，輕輕地呢喃。「回去吧。」蕭卓衍沒有回答肖楓的問，低聲的說道。
說完不再理任何人，快步向原路走去。
肖楓搖搖頭，他不理解蕭卓衍為何這麼執著。「倔強啊，這樣你只幸苦了自己。」肖楓心里在對蕭卓衍說，可是嘴上沒有言語，快步跟了上去。
熙攘的人群，沒有人會注意到蕭卓衍的痛苦。旖旎的夜火，此刻也無心欣賞。
兩個人的甜蜜卻辛苦了另外一人。一個人的思念，換不到另一個人的體諒。愛情啊，難以捉模，相思啊，酸酸楚楚。
李若曦和秦飛羽游玩到了夜深，市集慢慢散去，兩人終于意猶未盡的回到了武館。雖然武館所有人都默認了兩人的感情，可是兩人還不敢在武館中拉拉扯扯。
站在門口，兩人擁抱過後，各自走向各自的房間。
李若曦的閨房在後院，要經過武場。她模著頭上的花兒，邊走邊笑，心中依然留戀秦飛羽的懷抱和他的吻。曦兒沒有想到她以為只會練武的師哥，會那樣抵死纏綿。想著想著，心若鹿撞，恨不得跑回去和秦飛羽住在一起。
心不在焉的走著，在李若曦經過武場的時候，看到黑漆漆的地上躺著一個人，嚇了一跳。「誰？」李若曦警覺的問。
「嗯？師姐？」听到聲音李若曦放下了心，有些慍怒「卓衍！你能不能別總是嚇我！」
「我也不知道師姐這麼晚還會出來啊！」蕭卓衍故作無辜的說道。
李若曦走到蕭卓衍身邊，低著頭看著在地上躺著地蕭卓衍，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看星星。」蕭卓衍看著天空回答。「無聊。」李若曦哧了一句就要離開。
「師姐，你說一顆星星看著兩顆星星越來越近，它該怎麼辦呢？」蕭卓衍突兀的問道。
原本走出幾步的李若曦停了下來，轉過身子看著蕭卓衍，此時蕭卓衍也看向了李若曦。「你要說什麼？」李若曦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蕭卓衍坐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李若曦，同樣聲音也平靜如水。
「沒說的就不要說。」李若曦再次轉身，「師姐！你還記得我和你說得麼？」這一刻蕭卓衍終于有些激動的問道。
「那些‘你是我的’之類麼？」李若曦笑著轉身反問。
蕭卓衍微微點頭，沒有說話，他只想听听師姐怎麼說。
「你在開玩笑麼？看看你自己，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是你的女人？就憑你一句話？是不是那麼說你覺得很爽？嘖嘖，可惜我看不上一無是處的可憐蟲」李若曦臉上滿含笑弄，邊說邊走回蕭卓衍身邊，歪著頭眼神不屑。
「嗯，知道了。」蕭卓衍再次躺在了地上，眼楮看著天空，月影斑駁，遮掩了他空洞的眼神。
李若曦見他居然沒有難過，沒有挽求自己，有些失望。輕輕的哼了一聲，心里暗罵「蠢貨，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隨即轉身離去。
听著腳步聲越來越遠，蕭卓衍慢慢地閉上了眼楮。他有些累了，疲倦了。伸手揉了揉酸澀的眼楮，微微打了一個呵欠，頓時困倦的眼淚流了出來。
蕭卓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長出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蕭卓衍，你何必自取其辱。還是趕緊回去睡覺吧，做個夢，忘記一切。」他自嘲的想著走向了房間。
月光隨著他的腳步，把他的影子拉扯的很長，有些孤寂。不過隨著房門的關閉，月光被關在了外面，一切安靜了下來。
時間是最好的催眠藥，是最好的忘情丹。它不斷地走，不斷的流逝，然後讓柔軟的心披上了偽裝，使心口的傷結上厚厚的血痂，不再痛也不在跳。
一個月再次過去，日子照舊，生活照舊。唯一改變的，只是昔日的兩個廢柴終日忘我的練習，修煉。
蕭卓衍盤著腿坐在床上，經過兩個月的辛苦修煉，此時的他身子已經十分精壯，每日陽光下揮汗如雨讓他的皮膚曬成了古銅色，使得他原本清秀的臉龐顯得成熟了許多。
渾身布滿了結實的肌肉，手指觸踫都能感覺到每塊肌肉下蘊含著莫大的力量。雖然已經精粹無比，可是他還是不會將斗氣具化凝結。
平常人只要一兩年就能將體內的斗氣具化，可隨意將具化的斗氣凝結在身體任何部位。
這種境界也就是斗者二階，體意雙修，御氣指使，具化無雙。
就是這普通人都能隨意做到的境界，蕭卓衍卻一直達不到。如果說肖楓達不到是因為性子木訥，那蕭卓衍心思細膩，思維極快，可是他也同樣做不到。
這個問題深深的困擾著蕭卓衍，不能具化斗氣，這在本質上就根本不算是斗氣師。未來的戰斗根本不是簡單的拳腳就能做到的。
那些斗氣無雙的絕頂武者哪個不是從具化斗氣一步步走來，若這都做不到，還怎麼修煉下去，成為絕頂高手。
蕭卓衍的心里焦急，武斗大會一步步的臨近，時間越來越少。而自己還是廢物一個，這般他拿什麼擊敗秦飛羽，拿什麼刮目眾人。
「哎。」蕭卓衍輕聲嘆氣，吵醒了睡得也不是很深的肖楓。肖楓轉過身子看著蕭卓衍「你還沒有睡？」
蕭卓衍跳下床，沒有回頭回答肖楓，只是自言自語「睡不著，我去武場坐坐。」肖楓揉了揉朦朧睡眼「用我陪你去麼？」
「不用，我只想一個人坐坐。」蕭卓衍穿好鞋子，拉開門走了出去。
肖楓撓了撓頭，一個月前蕭卓衍就和他說過，他放下師姐了。既然都放下了，他還會為了什麼困擾著夜不能寐。
蕭卓衍站在武場的中央，看著夜幕下顯得有些猙獰的木人，眼神爆發出戰意的神采。兩步縮寸，沖上去拳頭如雨點般打了上去。
幾個月的訓練，讓他的拳頭凶猛非常。可是現在他要斗氣，要具化而出的斗氣。已經達到了瓶頸，他必須進入氣的殿堂。
然而擊打木人的拳頭，只是拳頭。沒有斗氣，照亮不了夜空，只能孤單的發出擊打的聲音，驚擾了深夜的寧靜。
兩個月前肖楓曾經對蕭卓衍說過，他發出了斗氣，具化在了憤怒的拳上。蕭卓衍想再試試，看看能不能再出現那別樣的境界。
他心里想著師姐和秦飛羽的一切，可是心里一片平靜。再也體會不到那份憤怒，心雖然跳動，但是沒有悸動。情緒的古井無波，讓他根本回不到那天的情境當中。
放下了，卻失去了什麼。
汗水滲了出來，蕭卓衍停下手抹盡額際的汗水。這麼練下去徒勞無功，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
反身坐在地上，蕭卓衍閉著眼楮感受自己的身體。他能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涌動的斗氣力量，只要進入斗者境界，就能感受到斗氣的存在。
想要進步就要把那股涌動的能量，提煉出來，爆發在體外，隨意而動，隨心而使。斗氣是強化身體的精純能量，擁有了斗氣的拳頭，就和戴上鐵環的鐵拳一樣，威力和力量都會提升好幾個檔次。
如此重要的變化，蕭卓衍用盡了力氣始終做不到。
這一刻，蕭卓衍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折感，是不是自己根本不適合練武。這個世界的確有一群人，因為身體的關系永遠不可能修煉斗氣，難道他就是那群人中的一個？
「不要放棄，你已經走出了心的牢籠，為什麼不能走出力量的牢籠。」意海中沉靜了許久的李文浩忽然跳了出來。
「心結可以解開，但是力量的結怎麼解開？」蕭卓衍有些激動地問心里的李文浩。他可以一步步走出心結，那是因為，為之心結的人不值得他再執著。可是力量，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東西，他怎麼可能不執著于它。
「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你們修煉的斗氣，但是我想，既然你能放下感情，為什麼不能放下這對力量無有寸功的執著？越想得到的東西，就越難得到。」李文浩平淡的說，可是聲音如同耳邊敲響的洪鐘。
「放下，不去刻意追求？」蕭卓衍念叨著。這個想法忽然蹦跳出來，讓蕭卓衍霍然一醒。
天道有序，斗氣運行是不是自有秩序。
這一點想明白就豁然開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