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由塔米拉第六艦隊和第八艦隊組成的西南聯合艦隊終于搖搖晃晃的駛進了雅斯星系里唯一的太空港口。
聯合艦隊上下官兵除了受傷人員外,都一直在忙碌著修理損壞的戰艦。
克拉克中將已經被他曾經的部下們拋棄在一艘巡洋艦上,現在這艘巡洋艦正在通向塔米拉都的航線上高行駛著。
龍三在261作戰母艦上已經繞了一圈了。
他想干點什麼。
他什麼也沒干成。
他所到之處不是歡呼就是恭敬的軍禮。
敬禮敬到胳膊酸。
他想去找卡修少將,但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卡修有他的工作。
龍三只好回到第十一飛行大隊的飛行員休息區。
他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尷尬。
睡覺吧。
除了睡覺他還能干什麼?
他只能睡覺。
海因斯很想和龍三聊聊,但他有處理不完的艦隊事務,只好作罷。
晚餐時分,卡修帶著兩盒飯菜來了,還拎了一瓶酒。
卡修不愧是卡修,這正是龍三喜歡卡修的地方。
他能從別人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兩個人吃完飯,開始默默的喝著酒。
這是卡修珍藏的最後一瓶酒。
「再過兩天,都軍部就應該能有消息了」卡修先開口了。
「是啊」龍三嘆口氣。
「事情太大,我想軍部那些老古董們肯定說什麼的都有」卡修笑了。
「我不認為那些坐辦公室的老家伙們會這樣放過我,他們都太古板」龍三伸了下酸的胳膊。
「也許情況沒你想的那麼糟」卡修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們不談這個」龍三看著卡修,岔開了話題。
「你父親是干什麼的?」龍三問卡修。
「我那老頭是個商人,吃苦耐勞的商人」卡修的眼楮看著手里拿的酒杯。
「你家很有錢吧?」龍三問。
「有個三十幾萬吧,在我的家鄉小鎮上,我家也算很有錢的」卡修也笑了。
龍三不說話了。
龍三能說什麼?無話可說。
一個最後結果令龍三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計劃就用去了龍三近十五億宇宙幣。
「我老頭子叫我報考了軍校,所以我才能在這里,我用了五年的時間爬到了少將這個位置,在我的家鄉,我也算唯一的一位將軍呢」卡修笑的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當軍人,但我知道,如果我不來當兵,就得有另外一個人來當,他也有他的親人,也許他會死,那我不就等于害了他,所以我沒有逃避,這是我的責任」卡修打開了話匣子。
「我最想干的是什麼你知道麼?」卡修問了龍三一句。
「不知道」龍三坦誠回答,他再聰明,也不可能知道別人心里想什麼。
「我最想干的是把我老頭的小運輸公司接管過來,展一下,也不用展太大,能給我掙個一兩百萬就行,我再用五十幾萬給我哪辛苦了一輩子的老頭買棟小別墅,讓我父母在里面頤養天年,我再找個漂亮賢惠的老婆平靜的過日子」卡修在憧憬著。
龍三也听的入神。
「卡修這小子是個很知足的人啊」龍三在心里想。
「我以為你有老婆呢?」龍三說。
「我今年三十歲,二十五歲航空兵學院畢業的,五年里一直在軍隊里」卡修回答。
「你怎麼當上少將的?」龍三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我原先在母艦的後勤部當主任,很無聊的工作,但我從小在商人老頭的影響下對管理物資的工作很有心得,你知道麼,母艦艦長的工作很像個大倉庫的保管員,什麼戰略戰術根本就不用你操心,一切听旗艦的命令行動就行了,所以沒有人願意在母艦工作,因為晉升太慢。我呢,就反其道而行,什麼都得有人去干不是,我把原來的母艦上的那些老上司們都靠得退了休,我就這麼穩穩當當的爬上來啦,我在我們學院的同屆畢業生里還算第一個當上將軍的吶」卡修開懷大笑。
「現在你還這麼看母艦的工作麼」龍三又問了一句。
卡修不笑了。
「不」他表情很嚴肅。
「在你的指揮下,我看到了母艦在戰爭中的巨大作用和危險處境,你是個瘋子,真的,少校先生,你竟然用母艦當艦隊的盾牌,還命令母艦在全沖鋒狀態下直接釋放戰機,這都是我從來不敢想的,但我佩服你,你那樣做是正確的。這兩天其他戰艦的艦長見了我別提多親熱了,我現在為自己是母艦的指揮官而無比驕傲,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龍少校」卡修語氣真誠。
「說那麼多干嘛,來,干」龍三舉杯。
兩人一飲而盡。
「你問了我那麼多,我也有些話想問你」卡修放下杯子。
「說,我們今天無話不談」龍三微笑。
「你為什麼那麼玩命,你每次下命令時,我都很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完不成你所下的命令,和你在一起戰斗,我總是忘記我是少將而你只是個少校,我不明白」卡修問出了他困惑以久的問題。
龍三無法解釋。
「別的我無法回答你,但我為什麼那麼玩命我可以告訴你,但不一定對」龍三把滿頭的銀向腦後一捋。
「我的家不在塔米拉,我也不是塔米拉人,我在艾克星系有個家,但那也不算真正的家,我沒有家。我的祖輩,父輩都生長在沃林聯邦,但現在那里已經沒有一寸供我生存的土壤。
我哪里也不屬于,這是我的悲哀。
我來塔米拉,是因為塔米拉是一個人民的共和國,這里的人民和其他的國家比,算是自由的。
這里能實現我的夢想。
不然的話,我也不會為塔米拉而戰。
我很有錢,錢多的自己都不知道是多少,我完全可以過安穩幸福的生活。
但我如果真的忘記了我的夢想,也就是我祖先們的夢想而去過那種幸福生活的話。
幸福就變成了罪惡。
我無法選擇自己的道路,只有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龍三第一次向外人袒露了內心世界。
「沖我們兩個人的交情,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夢想是什麼嗎?」卡修湊近了龍三。
「消滅戰爭」龍三就說了四個字。
「什麼?」卡修倒吸了一口冷氣。
「說白了的話,也很簡單,你可以自己想」龍三笑了。
「你你你要統一天下?」卡修不傻,要想消滅戰爭就必須統一天下,世界大同。
「對」龍三的語氣很肯定。
「你你你要當人類世界的帝王?」卡修都結巴了。
「不,權利是所有人的」龍三說。
「當我完成了自己的夢想,我就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了。你忘了麼?我很有錢」龍三微笑。
「很偉大的一個夢想」卡修頭腦有點亂。
要是換了旁人對他說這些話,他一定認為那個人瘋了。
可說這話的是龍三,他已經是個瘋子。
「這個人只要走錯一步,那就得讓這個世界血流成河」卡修想。
「我們都醉了」龍三給卡修的酒杯到滿。
「是啊,是啊」卡修少將忙不迭的應和著說。
「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了,我只能等待,等待一個結果」龍三仰面躺在床上。
「那幫軍部的老家伙們在處理龍少校的問題上一個不慎,這個瘋狂的天才就不再屬于塔米拉了」卡修在心里說。
他完全能理解,一個錢多的自己都數不清的人為什麼放棄自己的安逸生活來戰場上玩命,難道不說明了他想要得到了東西已經越了正常人的想象。
「上帝保佑塔米拉」卡修看著床上呆的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