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世事如棋」
「世事如棋，江河殘局」
江河殘局，無解。
它當然無法繼續棋局。
因為。
它無解。
龍三躺在住所的床上，翻來覆去。
這是他和老人下棋後的第三夜。
他想解開這局棋。
夢里，老人來了。
「您來的正好，我們的棋還沒下完」龍三說。
「已經下完了，年輕人」老人微笑。
「沒有」龍三搖頭。
「我指給你看」老人拉過龍三。
「你看到了什麼？」老人指著棋盤的左上角。
「塔米拉」龍三月兌口而出。
「這里呢？」老人指著左下角。
「薩爾帝國」龍三毫不猶豫。
「你夠聰明」老人笑。
「這里是庫恩帝國，這半壁江山是沃林聯邦」龍三性子很急。
「所以，我說這局棋已經下完了」老人說道。
「沒有，沒有，我雖然困住了沃林聯邦兵鋒所向，在另外三個國家也佔了優勢，但還沒結束，我還沒一統天下」龍三拽住老人的衣袖，生怕老人再放他鴿子。
「下圍棋，無非沖征斷殺，但人不是棋子，他們和棋不一樣，他們今天是黑子，明天也許就是白子，今天是白子，明天也許就會變黑，誰圍住了誰？你還不明白麼？」老人感慨萬分。
「這局棋已經下到了這一步，你還不明白麼？」老人教誨著龍三。
龍三呆住，徹底的呆住。
的確，老人想的比他還遠。
他或許能統一，或許他能傲視天下，但那樣就行了麼？
那能算徹底的勝利麼？
難道就真的成了一副殘局麼？
龍三一下子坐在石凳子上，看著棋盤，冷汗涔涔而下。
「想想吧，想好了再去做，人生路短，今天不想，明天再想就晚了」老人拍著龍三的肩膀。
龍三想不明白。
他太苦惱了。
當他坐在他家的大樹下看著落葉時，他想通了。
他以為他想通了。
他以為他實現理想後可以一走了之。
他錯了。
大錯特錯。
如今，他又想不通了。
「那你為什麼非要拉著我下這一盤棋呢？」龍三怒了。
他就像一個研究一條難解的公式的老學者，終其一生時光以為自己能夠證明出這條公式。
但當結果擺在他面前時，他突然現那根本就是錯誤的。
他能不怒麼？
他向老人揮著拳頭，要不是老人年紀大，他就沖上去開打了。
老人哈哈大笑。
就像龍三是因為向他要糖果卻得不到因而惱羞成怒的小孫子一樣。
龍三雙手撫mo著棋盤，撫mo著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棋子。
「你在棋盤上模到了什麼？」老人問。
龍三不說話，他很痛苦。
「你模到棋子了麼？」老人問。
「沒有」龍三搖搖頭。
「那你模到了什麼？」老人眯起眼楮，一副結果就在你面前的樣子。
「什麼也沒有模到」龍三沒好氣的回答。
「真的什麼也沒有模到？」老人很有耐心。
「沒有，沒有，沒有，你想要我說多少遍？」龍三哀號著。
哀號聲撕心裂肺。
「你別用眼楮看，仔細的用手去觸模，你要用心去想」老人開導著龍三。
龍三閉起眼楮，在虛無的棋盤上模索著。
「現在呢」老人嘆口氣，他有點失望。
龍三的手突然像觸到了什麼，臉上有了一副表情。
那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他說。
他模到了棋盤上的縱橫交錯的鑿紋。
「你模到了什麼？」老人的表情很急切。
「我模到了，模到了」龍三的眼淚再次涌出眼眶。
「我模到了，模到了」龍三仰天長嘯。
「什麼？」老人一把抓住龍三。
「規則，我模到了規則」龍三的話很短。
「我管他是黑子白子，我都要他們按我劃下的規則行事，我終于明白了」
龍三跳上石桌子，把棋盤踩在腳下。
天下已經踩在龍三的腳下。
龍三大笑，淚水還掛在臉上。
「我明白啦，哈哈哈」
「很好，小子，天下是你的了」老人看著龍三欣慰的點點頭，背過手，走了。
「您要去哪？」龍三問老人。
「去休息，休息，我累了」老人沒有回頭，聲音飄渺的傳來。
龍三向老人的背影鞠躬。
「謝謝您的教誨，我將永生不忘」他在心里說。
龍三醒了，原來是個夢。
「奇妙的夢」龍三感嘆。
龍三一面穿衣服，一面用遙控器打開全息投影電視。
一個新聞頻道正在播放一則樸告，塔米拉軍界元老，已經退隱三十年的塔米拉戰略家，哈根上將于今晨辭世。
照片上是與龍三下棋的老人。
新聞很短，幾秒鐘而已，一閃而過。
「踫」的一聲槍響。
投影儀被打的粉碎。
龍三拎著他的手槍，打開他房間的窗戶，向天射出了所有的子彈。
他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