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千軍 第一部 名將之路 七十六章 權衡

作者 ︰ 鐵血百夫長

「元帥,您還在等什麼?下命令吧」庫恩帝國艦隊很多戰艦指揮官已經沒有耐心了,他們的目光都匯集在基爾公爵身上。

基爾公爵抬起手,所有的庫恩帝國戰艦的艦長們都長出了一口氣,戰斗終于要開始了。

可是基爾公爵的手卻沒有揮下,他無法說服自己。

進攻命令遲遲未下,依然是僵局。

「打,很容易。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為什麼不進攻?怕?不。可是我的理智為什麼在阻止著我下達進攻命令」基爾公爵面露痛苦之色,他抬起的手在微微顫抖。

塔米拉艦隊旗艦指揮室的龍三坐在他的椅子上,嘴角帶著一絲冷笑,他的手習慣的捋著頭。

他的手也停在後腦上不動了,唯一和基爾公爵不同的是,他的手很穩。

他的參謀們像沒事人一樣,有扣著耳朵的,有用手帕擦著眼鏡的,有系鞋帶的,還有一個更夸張的,他竟然在給他的女朋友寫情書。

他們似乎忘了他們此時正身處戰場。

「元帥,下命令吧,讓我們沖他一陣」庫恩帝國的指揮官們一各個就像將要從籠子里放出來的野獸。

基爾公爵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握著佩劍的另一只手在一張一弛,他突然感到他的佩劍劍柄很滑。

他的手心,有汗。

基爾公爵抬起的手,始終沒有揮下。他的好奇心戰勝了一切。

「這支塔米拉人的艦隊,一直在西南,他們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現在,他們就在我的面前,很近。他們要干什麼?為什麼他們不進攻?為什麼要我來下這個命令?」基爾公爵突然覺得很不公平。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塔米拉艦隊的氣勢像一座大山,他永遠也無法擊潰的大山。

「劫掠如火,不動如山,有一套啊」基爾公爵笑了。

「你不動,我也不動」他突然很開心,他覺得他已經看穿了對手。

「急什麼?他們又沒跑,你們急什麼?打還不容易?我平時怎麼和你們說的?要穩,再沒弄清情況時一定要穩」基爾公爵背起手開始踱步。

跟隨他多年的庫恩帝國指揮官們都不說話了,他們知道,基爾公爵還在考慮。

可是那些少壯派的庫恩帝國指揮官們可不這麼看,他們認為現在的基爾公爵就像個鄉下的老頭子。

「就是這老家伙的優柔寡斷才讓我們的艦隊在西南戰場上一再的失利」很多人憤憤不平。

一度喧鬧的宇宙空間寂靜下來,塔米拉共和國官兵和庫恩帝國官兵突然現,原來寂靜也是一種感官享受。

他們開始四處張望,開始在自己的戰艦上仔細的打量他們的對手。

西南戰場次出現了這樣奇特的局面。既奇特,又有點好笑。

如果說庫恩帝國的官兵們是帶著復仇的心情狂奔到戰場的話,此時的局面卻是出乎他們意料的。

等待,令他們的氣勢在逐漸消退,沒人說得清這是為什麼。

「那些就是塔米拉人的艦隊麼?簡直是雜牌軍嘛,連戰艦的標識都沒統一,真是懷疑就這樣的艦隊是怎麼重創了我們的艦隊的」一位庫恩帝國的軍官嘲諷的說道。

他哪里知道,他眼前的塔米拉艦隊是由很多支艦隊組成的。他還不知道的是,可怕的不是戰艦,而是戰艦上的人。

塔米拉第一艦隊的官兵們在經過了短暫的慌亂後震定下來,他們現在更是驚訝。

「庫恩帝國竟然沒進攻?為什麼?他們明明佔上風的,難道他們怕了?是了,他們和那個龍少將的艦隊交過手的,他們一定是怕了」一位塔米拉第一艦隊的艦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驚訝之余,他不禁對龍三多了一絲崇敬之情。

他哪里知道,庫恩帝國艦隊不是害怕,而是糊涂了。這位艦長實在是想象力豐富。

其實這個時候誰也沒去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庫恩帝國艦隊上的火控人員和塔米拉艦隊的火控人員之中只要有一個人的手指一顫,導致戰艦開火的話,就算是放了一個空炮,接下來的局面將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

那就是,血流成河,很多後來在歷史上大放光華的人物都將在這一戰中消逝,歷史也將被改寫。

誰說小人物不能改變歷史?

所幸的是,這樣的事並沒有生,雙方依然在艦炮的射程之外對峙,甚至雙方連戰機都沒有釋放。

對峙持續了整整十分鐘,這就是多年後寫進世界歷史教科書上的「西南六百秒」。

後人絞盡腦汁的把這六百秒之中「神」與庫恩帝國基爾元帥的較量拍成了長達三個小時的電視記錄片以示世人。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龍三和基爾公爵的內心世界?基爾公爵此時正在盤算著用什麼樣的進攻方式才能讓他麾下的艦隊傷亡降到最低,而龍三則在黯然神傷,他剛才的夢依然令他很難過。

他們若是在記錄片制作完成時還活在世上並且看到了記錄片的內容的話,他們兩個人一定會為後人的想象力之豐富而捧月復大笑。

僵局終于被打破了,打破僵局的依然是庫恩帝國艦隊,這次,基爾公爵派來了一艘通訊艦。

龍三看著這艘庫恩帝國的通訊艦進入到兩支艦隊之間距離的中點後才懶洋洋的擺了擺下巴。

他的參謀心領神會的立刻指令艦隊出動一艘同樣規格的通訊艦去與之對接。

于是。三分鐘以後,西南戰爭這副巨大棋盤上的兩個對手終于實質性的接觸了。

龍三的參謀們停止了一切小動作在龍三的身後垂手而立,而龍三依然仰在他那張指揮椅子里。

基爾公爵懷著復雜的心情站在通訊屏幕前。

全息屏幕閃了一下,又閃了一下,終于接通了。

基爾公爵突然現自己站著的習慣很不好,最起碼他覺得吃了虧,他看清楚了,屏幕上的銀將軍是坐著的。

「請坐,坐」龍三抬了一抬手,示意基爾公爵坐下說話,他似乎忘了,基爾公爵是在屬于他的旗艦指揮室里。

這種不先做軍人間的自我介紹卻先請人坐下的開場白令基爾公爵很憤怒,他的脖子上血管暴起,預先想的開場白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你~~」基爾公爵只說出了一個字。他想說「你好沒規矩」,但他說不出來,因為龍三不是他的部下。

「你要知道,坐,也是一種權利,知道我坐在這張椅子里花了多大的代價麼?」龍三冷笑。

基爾公爵沒有說話,他在揣摩龍三話里的含義。

「塔米拉共和國犧牲了無數的民眾,西南戰場也有無數的軍人戰死沙場,為的什麼?就為了能坐著。我們無法容忍你們庫恩帝國高高在上的坐著,而我們卻站著。西南戰爭,就是為了這一點。我這麼說你明白了麼?」龍三略略抬起下巴。

基爾公爵很快就坐下了,沒有一絲猶豫,這顯然是違背他的日常習慣的,但他毫不猶豫的在他的椅子里坐下了。

他可不想認輸,最起碼現在不想。

屏幕上的龍三微笑,沒有再說話。

基爾公爵開口了︰「你在等什麼?塔米拉的指揮官閣下」。這句不是他的風格,但是他實在找不到什麼話講。

「等你,我來這里,就為等你,庫恩帝國艦隊的指揮官閣下」龍三的回答極其簡短。

「等我?等我的艦隊和你決一死戰麼?」基爾公爵狡猾的笑了笑。

「不,我等你是想和你談一個問題,「勝負」的問題」龍三笑的更狡詐,他的表情很像一只狼,餓狼。

基爾公爵被龍三的獰笑弄得很不舒服,他動了動身子,以便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

「這麼說你是認為你贏定了?指揮官閣下」基爾公爵反問。

「你沒贏,我沒輸。你輸得慘,我贏的也慘」龍三的話像念經。

基爾公爵沉默了,龍三說的是事實,無可否認的事實。

「你的艦隊,只剩眼前這些了,損失不可謂不慘。你們已經大致完成了名義上對西南的佔領,這也不能不算勝利。而我的力量也只剩你看到的這些了,我已經陣亡了太多的部下,太多了。但我們在艱難的處境下消滅比我們數量多很多的敵人,我們還摧毀了你們的大批戰爭物資,這是我們的勝利。這些我們都不談了,我們談談現在。」龍三一字一句的把話說出來。

基爾公爵依然沒有說話,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戰爭已經打到這個地步,再打下去,誰也不會剩下什麼。我們現在都離對方很近,伸手可及,只要你我抬抬手,這里立刻變成一片尸山血海,那很容易,不是麼?可是這之後呢?無論你我最後誰活著,都將在這個世界上形單影只。你我的將士,他們都有親人,他們的親人都在盼著他們回家。」龍三的聲音低沉。

「為什麼你不替你的將士們考慮呢?你們為什麼不撤離西南呢?」基爾公爵反問。

「這里,西南,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只能血戰到底,我們沒有選擇。你,不一樣。」龍三伸出一個指頭在基爾公爵面前晃了晃。

基爾公爵再度無話可說,這里,西南的確是塔米拉官兵的家,不是他們的。

「我不和你談國家利益,不和你談政治利益,我們是軍人,軍人總是最現實的。我只和你談人命,庫恩軍人的和塔米拉軍人的。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你還打算繼續下去麼?」龍三盯著基爾公爵的臉。

「這樣看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基爾公爵站了起來。

龍三也站了起來,他的眼楮依舊盯在基爾公爵身上。

基爾公爵的手抬了起來,越抬越高,那是開戰的手勢。龍三的手也抬了起來,抬手的動作幾乎和基爾公爵一模一樣。

空氣似乎凝結了,雙方的官兵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那一聲令下。

「這一仗,要打的話,最後還能剩下什麼?剩下什麼?」基爾公爵在心里一遍遍的問自己。

「這仗,怎麼打成了這個樣子?我面前的這個人毀了我的一切計劃和努力,我實在應該和他分個生死」基爾公爵看著屏幕上的龍三。

他很憤怒,他也清楚一點,如果面前的敵人讓你憤怒的話,那說明你還沒有取勝的把握。

他實在沒有取勝的把握,他面前的龍三似乎控制了一切。

龍三依舊冷漠,他的手慢慢的放下,向外展開,兩只胳膊都展開了,他的眼楮閉了起來,整個姿勢,完美無缺。

基爾公爵驚訝的看著龍三的動作,他越模不準龍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這個人,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這就是基爾公爵此時的內心感受。

他突然感到很累,他的手似乎在舉著沉重的重物,再也無法堅持。

他的手,慢慢放下了。

「你到底叫什麼?」基爾公爵問。

「我?」龍三睜開眼楮,雙目精光四射。

「我叫撒冷.基爾,撒冷.基爾公爵,庫恩帝國元帥」基爾公爵立正,敬禮。

「我叫龍三,塔米拉共和國艦隊少將,龍三少將」龍三立正,敬禮。

「你說的很對,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不應該再有人犧牲了」基爾公爵向龍三點點頭。

「我們撤離塔米拉西南,你贏了,年輕人」基爾公爵嘆了一口氣。

「我們誰也沒贏,誰也沒贏」龍三的面上有了一絲哀傷。

庫恩帝國的訊號艦和塔米拉的訊號艦分開了。

塔米拉西南戰爭至此劃上了一個句號,不算完美的句號。

整個戰役的突然結束是出人意料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實在不符合一般戰爭的規律,因為戰爭是國家間的大行動,決不會因為某個人或者某個個體的決定而影響進程或結果。可是,在2621年的塔米拉西南戰場上,這種出人意料的局面確實生了。

庫恩帝國艦隊在撒冷.基爾元帥的帶領下和塔米拉共和國少將龍三領導的塔米拉艦隊停止一切作戰行動,雙方講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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