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三的艦隊接近克里特行星的行星軌道時,龍三正仰在他的旗艦指揮室的椅子里,他突然笑了,狂笑。
這個舉動弄得他身邊的人不知所措,龍三笑的實在沒理由。
龍三笑得流出了眼淚,他從椅子上跌坐在指揮室冰冷的地面上,他依然在笑,躺在地上笑。
他的參謀們沒人敢說話,他們憑經驗得出一個結論,龍三一笑,總會有人頭落地。
他們很害怕,他們的害怕也沒有任何理由。
龍三笑夠了,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軍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龐大的母艦厚厚的艦體,一直深入到蒼茫的宇宙空間。
「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可以自在的飛翔?要知道,天上,有我們的理想。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可以活得坦蕩?要知道,坦蕩,可以讓人感到安詳。」龍三望著無垠的星空。
在那一瞬間,指揮室里一片寂靜。
「我用血腥磨亮獠牙,不讓歲月磨滅了它的鋒芒。我用殘酷的現實摧殘我跳動的心,讓我知道自己還清醒著。我狂奔在一個人的世界中,讓尖銳的寒風穿透脆弱的身軀。任憑狂妄的笑聲諷刺自己的渺小,不斷用堅定的信念充實自己的偉大」龍三仿佛已經變成了一位吟游詩人,正在低吟出自己的經典之作。
又一陣狂笑過後,龍三英俊的面龐籠罩上了一層猙獰。
「大權若在手,清風滿天下。蕭條清萬里,瀚海寂無波」龍三的聲音,冷的像冰。
「我來了」龍三背起手,臉色冷俊的看著遠方美麗的克里特行星輪廓。
指揮室里,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冷戰。
克里特行星府巴爾迪亞市
克里特行星是一個毫無任何重要資源的星球,它能成為西南的主行政星,完全是因為它的地理位置使然。因為這個行星上沒有任何可供開采的資源,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工業設施。在克里特星全面規劃時,所有的規劃方針就本著建設一個研究性,學術性,行政性于一體的高效能行政星球而設計執行的。巴爾迪亞市,這個最先開並投入使用的城市自然也就成了整個塔米拉西南的核心,西南一切高級的行政命令都是從這里布的。
曾經有人尖刻的批評這個西南的主行政星是塔米拉西南一顆最大的毒瘤,克里特星本身根本就不出產任何東西,但是卻消耗了大量的資源,向全西南人民要人要錢要工業原料(主要用于能源供給)。並不斷惡性膨脹,全塔米拉最富裕和地位最高的階層人士在克里特星上一般都有產業(別墅或酒店等娛樂性建築設施)。不過隨著府這個腫瘤的擴張,它需要的養分越來越多,所以需要再一條大動脈來供他吸收營養,那就是西南最大的太空工程,薩雷奧宇宙港極其周邊的航線。
既然是西南的心髒,那麼西南的一切便都隨著這顆心髒的一呼一吸間跳動。
可是在第一個月里,這顆心髒竟然停跳了兩次。第一次停頓的時間並不長,只有短短的幾天時間,隨著塔米拉西南府高層與庫恩帝國佔領軍之間簽定的投降協議的出台,這顆心髒又生機勃勃的跳動起來。第二次停止跳動就顯得很不妙了,這次的時間更長,直至龍三的艦隊出現在克里特行星軌道時,這顆心髒已經停跳
了十天。十天之內,克里特行星當局沒有接到一條外界的消息,也沒有向外宣布出一條消息,就仿佛克里特星在一次行星裂變中被拋到了另一個未知的宇宙空間里一樣。
庫恩帝國佔領人員在西南府登陸時,他們讓所有西南府的高層人員大吃一驚,他們好象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事實也的確如此,庫恩帝國的佔領人員也確實是從天上來的。
當庫恩帝國佔領人員從西南府撤離時,他們再次讓所有西南府的高層人員大吃一驚,庫恩帝國的佔領官員並未交代一句話就匆匆的從克里特星撤離了,他們的行事效率令所有塔米拉人嘆為觀止。
庫恩帝國的佔領當局來了又走了,一切都那麼富有戲劇性,就像庫恩帝國人在家閑的慌了,來塔米拉西南坐客游玩幾天一樣。
對這一切事件的生,庫恩帝國的那些佔領官員完全可以攤攤肩膀,他們甚至可以用開玩笑的口氣對塔米拉人說一句「開個玩笑而已」,
對所有塔米拉西南的高層官員來說,這個玩笑開大了,太大了。
這個玩笑可不是一兩個替死鬼就能遮掩過去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又怎麼能收得回來。
何況最直接的一件證據,塔米拉西南向庫恩帝國的投降協議已經簽字並送往塔米拉的都,那上面的墨跡還未干呢。
塔米拉官員有個好傳統,民主的好傳統,那就是開會,仿佛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能經過開會解決一樣。
西南的最高層會議已經開了一個星期,從庫恩帝國人員離境後會議就已經開始了。
開討論會議,開會議討論,開來開去,討論來討論去,最後還是沒一個結果。
官員們不傻,他們心里很清楚,庫恩帝國一定是敗了,塔米拉共和國一定是收復了塔米拉西南部。
按道理來講,他們完全應該高興,應該高呼。可現實是他們怎麼也無法高興得起來。
闖蕩了仕途一輩子的官員們心里清楚,清楚日後西南的民眾會叫他們什麼,那就是叛徒,賣國賊。
他們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們凡是做出一個決定都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認為西南必然會成為庫恩帝國的天下。所以他們把賭注押在了投降協議上,他們自認沒有看錯。投降,不是一個兩個人的決定,而是整個西南領導層的決定,這多少給一些人吃了一顆定心丸。因為人有時候很容易讓自己相信,多數就代表正確。
上帝與庫恩帝國開了一個玩笑,做為庫恩帝國侵略者的附屬品,這些塔米拉西南的高層政府官員們來說,他們就是這個玩笑的可笑之處。
一些官場老手們在庫恩帝國官員撤離西南府後的幾天里拼命的吃,喝,玩女人。他們沒有出席什麼會議,他們心里明白,一切都結束了。
「天意,天意」一位年近半百的官員仰頭吞下藥丸。這時,龍三的艦隊已經出現在克里特星的軌道上。
「親愛的,保重吧。沒辦法,三十六計,走為上啊」一位而立之年的塔米拉政府官員在家里換好了便服,他的手里提著一個密碼箱,在親吻了自己的妻子後走出家門,他六歲孩子在妻子的懷里大哭。
巴爾迪亞市市政大廈三十層大會禮堂
「怎麼辦?怎麼辦?你們平日里不是滿腦子都是辦法麼?」一位主管宣傳的塔米拉官員用手捶著主席台。
主席台下亂哄哄的,根本沒人理他,會場秩序十分混亂。
「完了,完了,全完了」主席台上的官員暈了過去。
這位可憐的家伙整整躺在地上好幾分鐘,才慢吞吞的走過來幾位工作人員將他抬下去。
這回,連上台言的人都沒了,討論會議成了名副其實的「討論」,不過成了台下會員私下討論。
會場最前排的椅子里坐著的都是身居要職的官員們,他們此刻面色凝重。從表面上看,他們一個個坐得都很穩。誰能知道,此刻他們的腦子里正在翻江倒海,他們在盤算著後路。
會場已經亂得毫無體統了,官員們也沒有了平日的體統與威嚴,他們現在和菜市場上的商販們已經毫無二致了。
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從會場大廳的揚聲器里傳來︰「安靜,大家安靜。塔米拉共和國西南艦隊指揮官,龍三少將的艦隊已經進入克里特星軌道。他要通過衛星轉播向我們講話,都安靜。
會場里嘈雜的聲音在一瞬間消失了,其度之快用瞬間來形容都有些不確切。
會場一片肅靜,肅靜到令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突然聾了。官員們驚訝的四處張望了一下,他們放心了,因為他們看到所有人此時的表現也和自己一樣。
會場的先進影音設備立刻在前台投射出一副巨大的全息屏幕。
一身黑色緊身將軍服的龍三背著手出現在屏幕上,他的衣服很好的襯托了他滿頭的銀,使他看上去十分威嚴的同時又具有一種獨特的冷酷魅力。
龍三沒有說話,他也在打量著會場上的眾人,使會場每個人都感覺龍三在盯著他一個人一樣。
整整三分鐘,龍三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用他的目光,一遍一遍的掃視著會場上的官員們。
很多官員的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他們實在等不下去了,他們只想听一件事,那就是,西南到底怎麼樣了。
龍三緩緩抬起一只手,手指直指前方,就好象指著那些官員的鼻子一樣。
「你們~~~~~」龍三的語調沉穩,悠長。
「你們看著我的眼楮,仔細听我說的每一句話」龍三的音調逐漸提高。
「你們心里愧疚麼?我以為能看到你們自殺謝罪的尸體,沒想到卻看見你們在政府大樓里開會。你們還有權利坐在你們的位置上麼?
「你們看著我的眼楮」龍三一聲怒喝,如同平地響起一顆驚雷。
會場里,有人暈倒,有人驚跳起來。但是,依然沒人敢去看龍三的眼楮。
「你們,出賣了自己的人民,出賣了自己的國家,出賣了自己的民族。你們,該死上一萬次」龍三把手放下,傲然挺立。
「誰也別想跑掉,我的艦隊,已經封鎖了所有克里特星的航路。我將派一批船只登陸克里特星,凡是參與了投降庫恩帝國事宜的人,我希望你自覺投案,我將把你們送回都政府等待判決。這件事,政府不會追究下級官員的責任。我已經和地面駐軍將領達成協議,他將配合我們這次肅清叛徒的行動。任何人也不要心存僥幸心理,自己做過什麼,就得承擔什麼。裝瘋賣傻的,抵賴的,血口噴人的,一律就地處決。」龍三此時在這些官員的眼里,就是穿著黑衣的魔鬼。
「政府工作,暫由下級機構推選出人員代理。具體指示我會盡快傳達的」龍三一擺下巴,通訊結束。
「上帝啊,這人到底是誰?我可怎麼辦啊」一些官員目瞪口呆,他們捶胸頓足,涕淚縱橫。
「我們~~~」一位官員探身對塔米拉西南政府總長輕聲耳語道。
沒等這位官員把話說完,這位西南政府的第一號人物擺了擺手。
「晚啦,太晚啦,軍隊高層急著改過自新,一定會把我們丟出去的」西南總長嘆了一口氣。
「我真後悔,後悔沒和庫恩帝國那些人走。可我又怎麼走的了?我的家人,產業都在這里,叫我往哪走?唉~」這位西南第一號人物用手捂住臉,長嘆一聲。
「去都又怎麼樣?只要不死,我們還能做個富家翁,怕什麼?你們哭什麼?」一位肥胖的塔米拉官員把身上的制服月兌了下來,丟在地上。
軍隊的動作確實快,已經有一隊隊的憲兵在進入會場了。
克里特行星軌道龍三艦隊旗艦
「指揮官,你何必多此一舉,政府的事為什麼要我們這些軍人插手」海因斯中將在通訊屏幕上問龍三。
「海因斯中將,你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的」龍三向海因斯中將搖搖頭。
海因斯中將楞了一下,頹然中斷了通訊。
「星空真美啊,就是少了些煙火,可惜」龍三一只手摘下軍帽,一只手手向腦後捋著頭。他的一位幕僚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在龍三的身後站住了。
「啪」這位參謀向龍三敬了一個軍禮之後就快步離開了旗艦指揮室。
「呵呵」龍三微笑
「有些東西,放太久了就會腐爛,臭」龍三似乎在自言自語。
「輪回往生也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龍三呵呵笑了起來。
此時,克里特星府的高層官員們,正在與家人上演著一幕幕的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