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整整兩個半小時的推進過程中,沒有遇到敵人的機甲。」我看著馮的眼楮,他已經從他的機甲上拿來微型電腦,那里面有他收集的所有情報資料。
「我們甚至沒有遇到敵人的重炮和其他遠程打擊部隊,只是一些步兵,還不是精銳」我模著下巴,拼命顯出莫測高深的樣子。
「敵人的空軍也顯得毫不積極,要知道,在我們這樣一支不大不小的機甲部隊突入他們的控制區時,他們完全應該全力以赴的把我們挖出來干掉」我越來越有信心。
「可是,一切都和我們想的不一樣,我們如此輕易的到了這里,到了這樣一個顯然是敵人武力空白的地帶。這說明什麼?」我反問馮.依曼中校。
「敵人的主力似乎被調動了。或者,他們在做一些大的戰略調整部署吧」馮並沒有直接回答我。
「我們就快知道了,親愛的中校先生」我看著天邊那夕陽的最後一抹余霞。
「這里是一個非常好的伏擊地帶,上校先生,我有信心干掉遠遠強于我們的敵人」馮中校顯得很興奮。
「我們要給總部個消息麼?」他問。
「不,保持通訊靜默,叫小伙子們立刻做好準備吧」我斷然否決馮的建議。
方圓十六平方英里的垃圾廢棄處理中心,共有兩條路貫穿這里。呈十字交叉狀,從空中看,就像一個橢圓形的徽章。
我們的機甲開始為自己尋找一個容身之處,或由人幫助,或自己動手。我的駕駛員們費了近一個小時時間,把自己的機甲弄進這些由鋼鐵構築成的垃圾堆里。
每個人都很高興,仿佛都回到童年,正在和自己兒時玩伴躲貓貓一樣。漢斯駕駛著自己的機甲硬撞進了一個疊著幾十輛報廢卡車和其他工程機械的鋼鐵堆里,我看得打了一個寒顫。
「他總是這麼直接麼?」我問馮。
「恩」馮似乎很欣賞漢斯的創意,與我不同,馮對漢斯的為自己的機甲選的藏身之處很滿意。
「之後干什麼?」馮總是認為我還有什麼奇思妙想瞞著他。
「吃飯,我餓了」我笑笑,「你帶了什麼吃的麼?」我問。
「」馮很無奈的看了我一眼之後,「有,長官,還有一瓶酒」。
「都拿來,我三根腸子已經閑了兩根半了」我毫不客氣的伸出手去。
在我獨自干掉兩只燒雞,兩個烤面包,外加半瓶子酒後,我拍拍肚子,滿意的長出了一口氣後。才現馮和他的副駕駛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怎麼了?」我很納悶。
「下次,長官,下次,你自己帶口糧。」馮搶過我手里的酒瓶子,拉起他的副駕駛扭頭就走。
「小氣」我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吃飽了的我,感覺好多了。
我決定散散步,這是我一向的習慣。看看手表,二十點整。
在這個滿是廢舊鋼鐵的地方,我只走了三步就差點被腳下縱橫交錯的鋼筋拌倒,我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現在我已經找不到任何部下了,他們都回到了自己的機甲上,應該也在吃晚飯吧。
我不敢走遠,因為除了漢斯的機甲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外,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機甲都藏在哪里。
藏得自己人都不知道位置,應該算合格了吧,我突然想大笑三聲。
正當我要把這個念頭付諸行動時,繁星閃爍的夜空劃過無數道燦爛的光芒。
「長官,快回來」漢斯在遠處招手。
「我就知道敵人有行動的,大行動」我看著光芒飛去的方向,那是我們的城市。
漢斯看我沒有絲毫舉動,只好自己跑過來。
「長官,回機甲的駕駛室吧」他真誠的看著我,神態和剛出時大不一樣。
「好」我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在漢斯的幫助下,我很快回到了機甲的駕駛室。我戴上耳機,開始聯系馮的機甲。
「馮,都安排好了麼?」我們。
「好,叫大家保持安靜,機甲的動力系統只保持百分之二的動力以便在最短的時間里動,打開反探察裝置。另外保持無線電靜默。在這之前,請每個戰斗員都給我的機甲個確認信號,我要了解一下大家的機甲所處的位置」我用沉穩的聲音下著命令。
「了解了,立刻執行」耳機里傳來馮無精打采的聲音。
我面前的平面地形監視系統的屏幕上閃爍出一片光點,我只掃了一眼就全記下了。
很好,我很高興,迄今為止,馮這支機甲部隊所做的一切都令我滿意。
他們的位置很好,可以說不管什麼人膽敢進入這個機械設備廢棄場的話,都將被分布最合理的火力射得千瘡百孔。
但還有一點我很不放心,那就時馮的精神狀態。于是我按下了與馮的機甲單獨通訊的一個按鈕。
「馮,我說,你怎麼無精打采的?是太疲勞了麼?」
「沒有」馮否認。
「那是怎麼了?」我還是不放心。
「餓的」馮就回答了兩個字。
「」我連忙掛斷通訊,同時心里對自己說︰「嗨,剛才你听錯啦,薩尤克上校」。
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漢斯見我毫無困意,便忙不迭的打起盹來。
我的思緒很亂,一會想起自己的妻兒,一會又擔心自己的別墅,那是父親留給我唯一的財產了。我可不希望它成為一堆瓦礫。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怎麼會在這里了,我完全可以不參與這次戰爭的,難道真的是我一時的沖動麼?還是我的內心一直渴望自己能在戰爭里干點什麼?
就像馮想象的,我是裝傻,那又怎麼樣?我自己還有個備用計劃,除了我計劃里的森林變成了垃圾堆外,一切都沒有什麼改動。
我清楚的知道敵人的部署,過去的,以及未來幾天里的。就在我看了馮提供給我的資料後,我就已經確認了這一點。
但我計劃的內容是無法跟馮說的,那樣他寧可違反軍紀,寧可把我這個憑空多出來的上司悄悄干掉也不會和他的部隊隨我來這里。我只好先安排了一個馮能接受的,並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連自己都騙不了,怎麼騙別人?
敵人共有三個集團軍,分別從西,北,南三面包圍了我們的城市,但遲遲沒有進攻,只是和政府軍爭奪外圍據點。這當然有政治上的原因,但也不排除他們有後勤上的困難。
否則,以目前這個區域的兵力對比來看,有三比一兵力優勢的叛亂軍怎麼能只局限與外圍作戰。他們只需要把所有技術裝備和精銳兵員都集中在一個主攻方向上推進,那政府軍早就灰飛湮滅了。
以我的理解,叛軍不但有後勤上的困難,還有相當大的內部矛盾。以政府軍的裝備優勢和後勤優勢,其實只要統一歸與一個強有力的,具有足夠才干的領導者領導的話。掃滅這些叛亂者實在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
我是一個好的軍事領導人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一個局限在書本上的傻瓜。為了自己能不在補給艦上工作,我不斷的提高自己,看書,寫論文,再看書,再寫論文。我對軍事的研究範圍早已過了後勤學的範圍,我對軍事課題,幾乎什麼都懂,又什麼都不懂。因為我只是在書上研究而已。
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乘坐機甲,雖然我在十六年前就已經研究過地面戰爭里機甲的應用。
當是只是認為隨便掌握一點總比一竅不通的好。我從未想過從星際艦隊調動到陸軍,我更想到戰斗艦隊工作。
我始終認為,一個艦隊指揮官能勝任一個陸軍統帥的職務;但陸軍統帥決不能勝任艦隊統帥的工作。原因很簡單,若是能在太空作戰,那麼也就能在地面作戰,但只在地面作戰的人要是一下子去了太空,那結果一定很可悲。
在我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時,時間飛快的流過。今天總的還不錯,在預先的計劃無法繼續的時候,還可以按我的備用計劃行事,我們的機甲中隊將在這里平安的隱藏一夜,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就可以在明天干一票大買賣。既摧毀敵人的三個物資儲備庫,讓他們本就不寬裕的戰爭補給變成滾滾濃煙。
天空里不斷傳來轟鳴的聲音,這得歸功于機甲的聲納系統,它可以將周圍的細小聲音擴大到你需要的程度。為了不打擾睡得正爽的漢斯,我關掉了他的通訊器,獨自一個人在耳機里欣賞著這一切。
有遠程導彈劃過夜空的聲音,也有重炮在遠方的咆哮聲,還有飛機的動機所出來的顫動聲。今天似乎是個好日子,敵人正在進行一場大規模的進攻行動。城市的北部外圍防區此時一定打得激烈異常。
而處于南部戰線的我們,卻在這個本屬于敵人地段的安靜空間里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我有點想睡了,但我不敢睡,是否喚醒漢斯呢?我猶豫不決。
半夜十點一刻,機甲的駕駛室有了輕微的顫動,耳機里也傳來了隆隆的聲音,似乎有很大陣容的重型機甲部隊在遠處開進。
難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