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無痕 正文 第八章 她不在身邊的時候

作者 ︰ 潤牙

紅善雖然沒有顯得吃力,但卻有些尬色。她道︰「你沒事吧?」

連習道︰「能扶我到外面廊下嗎?」

紅善不懂,只道︰「好。」

舒緩了會兒後,紅善才問︰「剛才怎麼了?」

連習笑道︰「沒什麼。」

紅善道︰「不對,一定有什麼原因。不能說嗎?」

連習仍舊笑道︰「有些人不能吃蝦,有些人不能過多的曬,有些人不能聞某些花香。」

紅善道︰「你是說,你對那些脂粉氣過敏?」

連習道︰「幸好你的身上沒有。」

紅善道︰「哦?這是一種贊美嗎?」

連習只是微微一笑。

紅善道︰「你還要坐多久?」

連習道︰「我習慣這樣一個人靜靜的呆著。紅姑娘,你去休息吧。」

紅善卻道︰「我也習慣----如此。」

連習不再說了。他開始入靜。

紅善盯了他好一會,就準備起身。而息魄走了過來,問︰「他在這兒做什麼?」

紅善道︰「禪定吧。」

息魄沉思了一下,道︰「快去睡吧。」

紅善道︰「姐夫,你找他有事?」

息魄道︰「他是一個能讓人平靜的人。」

紅善道︰「因為他現在已是天下第一信客了。」

息魄注視著那根紅羽,不語。

紅善道︰「姐夫,他現在正在調息恢復,我們不應該擾他心神。」

息魄道︰「你去吧。我不會和他動手。」

紅善只是笑了一下,就回房了。

息魄在她回屋後的不多久,就壓劍出鞘了。在子時的夜間,這柄白色之劍就象我們記憶中的一道閃光,將時間定格成一個古老又神秘的黑白畫面。

當劍偎在他右手中時,它開始揮發著白氣,就象一個冬天的人在呼吸著他的生命。

息魄執劍騰空,劃出了一道道閃爍迷離的光。

在這每一道光里,那個身影就如黑夜中的蝙蝠,讓人感到悚意。

那雙眸子,更充滿著原始的欲念的血絲!

在最後這一式,一劍西歸,白劍卻顯得很暗淡。暗淡中,只有那心跳的節奏。

入鞘後,息魄側著身影,道︰「你以為如何?」

連習不動。息魄側過來,道︰「沒有看法嗎?」

連習迫不得已,欠了欠身,道︰「對它,你是什麼心態?」

息魄道︰「求生。」

連習道︰「可是你的劍卻帶著死意。」

息魄道︰「因為要生,那就必須別人死。」

連習自問︰「是不是我問得太傻呢?」

息魄不語。連習又道︰「似乎是這樣。求生必死,求死必生。你的劍若能融合這矛盾的二者,也許你的劍就能擺月兌束縛了。」

息魄道︰「默息手法,就是求死必生嗎?」

連習道︰「這……卻很難做到,就象一個人要求勝又求敗一樣。」

息魄道︰「勝敗本來就是一樣的。」

連習道︰「對,就象人不能單一地用好壞來分。」

息魄沉默。

連習道︰「安門主就是這樣。」

息魄道︰「別跟我提她!」

連習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而息魄黯然轉身,回屋了。

黎明前夕,連習拿起放在地上的木枝,準備離開。

可是,紅邪卻叫住了他,在這時。

連習道︰「紅邪姐,我該回山莊去了。」

紅邪道︰「那也該用點早膳啊!」

連習不語。

紅邪道︰「謝謝你救了悅兒。」

連習道︰「不用。紅邪姐,有事吧?」

紅邪輕輕嘆了嘆,道︰「你找到他了?」

連習卻道︰「沒有。」

紅邪道︰「你別騙我了。沒有他的輕功,你不可能趕在我前面。」

連習道︰「也許我的輕功比他好呢。」

紅邪笑道︰「就算是,可你視線不好,且你不是一個自負的人。」

連習道︰「他到了門邊,就走了。」

紅邪听著,轉聲道︰「我讓廚娘給你準備早膳。」

連習欲語,紅善的聲音已傳來︰「祁連山,不能住幾天嗎?也許你其實是這麼想的啊!」

紅邪已去。連習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紅善笑道︰「你不是已經這麼想了嗎?」

連習不得不一笑,道︰「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紅善道︰「當然,不過,得公平。」

連習道︰「那我不問了。」

紅善道︰「是怕我問的問題太難回答了嗎?」

連習道︰「你不是承認著了嗎?」

紅善道︰「好,我不問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住三四天,行嗎?」

連習略思會兒,道︰「可這脂粉氣太重了。」

紅善道︰「這是沒辦法的。不過,你不要擔心睡覺的地方。能答應了嗎?」

連習道︰「我只停留兩天。」

紅善「嗯」聲道︰「如你所願吧。問吧。」

連習道︰「進來的時候,我模到兩柱上,刻有章草。能告訴我那些是什麼嗎?」

紅善道︰「就這個?」

連習道︰「我只模到七八個字。」

紅善道︰「那是‘誰沒有一個春秋大夢,正是兒女多情時’。」

連習沉浸起來。紅善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連習回道︰「為什麼它不是一副對聯呢?」

紅善道︰「因為它不是用來裝飾門面的。」

連習道︰「是你想出來的嗎?」

紅善道︰「是一個說話經常‘歇’著的人。」

連習隨意一笑,道︰「那個人一定很怪。」

紅善道︰「祁連山,你不也很怪嗎?」

連習道︰「一個人的言行有違他人的思維時,就是怪的。」

紅善道︰「那你想知道這個怪人是誰嗎?」

連習道︰「你出一道選擇題吧,我不喜歡問答。」

紅善道︰「好。總共三個人。第三個,劍心門門主戈靜,第二,劍肝門,檢魂,第三個劍腎門,解志,選吧。」

連習沉思片刻,道︰「還記得初次見你的時候,我提到了一個數字。我說,姑娘會第二,那我就選第二個。」

紅善不禁嗤笑起來︰「你這到底是亂猜,還是----真知道?不過,你確實說對了。不愧是你!」

連習轉道︰「我想去看看悅兒。」

紅善笑道︰「如果悅兒的房間你嗅不出來,你可以把你的木枝換成我的手。」

連習淡淡笑了笑,道︰「只有兩個人的手,我感覺過。」

紅善道︰「哪兩個?」

連習道︰「都是我的姐姐。」

紅善道︰「那我是沒榮幸了?」

連習道︰「你言重了。我不是神。這一輩子,我要交往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你是其中一個,特別的一個。」

紅善道︰「真的‘特別’嗎?」

連習道︰「是。」非常誠懇。

紅善二話不說,忙拉住連習的左手,就往悅兒房間去。

連習腦海中只有莫名的無奈。被這雙縴美溫熱的柔荑拉著,他又不由想起了已離去十一年的姐姐[默十妹]。

姐姐的手,那時也是這般地可親,可柔。

記得每一回,每一回她都是露著動人的笑容,對自己微笑。那清純的眼眸,順亮的發絲,潔麗的身影,仿佛依舊在眼前,仿佛就在……紅善的身上。

連習一顆心,頓時浸浸沉沉。

而紅善也放慢了腳步,靜靜地推開了悅兒的房門。

悅兒正睡著。

紅善欲喊她時,卻發現桌面上有一根黑色羽毛斜扎著。

紅善怔住了。連習回過神,問道︰「悅兒還沒醒吧?」

紅善輕輕松開了手,道︰「還……沒。」

說時,手從桌上悄悄扯下了羽毛,拿起下面的黑紙白字。

讓我們不得不驚疑困惑的是,它寫著︰殺她的人,談名。

她,是指何人呢?談名又為何會殺一個女人呢?

連習欲問又止。雖然他模糊地嗅到了紙上的氣味,還是那女人的,但他卻想也許還是那幾個字,所以就不多想了。

然而,他似乎忘了一點,如果還是那幾個字,那個女人應該在剛才院間或是走廊上給自己啊!為什麼要把它扎在悅兒房桌上呢?難道說這並不是給自己,而是給………

紅善已將紙收在了身上。連習道︰「悅兒應該要醒了。」

紅善忙走到榻邊,叫道︰「悅兒!」

但息悅沒有任何反應。紅善情急中,伸手向息悅胸間輕點了兩穴。

息悅這才睜開了雙眼,道︰「小姨。」

紅善笑道︰「怎麼了?睡得不好嗎?」

息悅道︰「之前我一醒來,有個黃臉婆婆就把我點昏了。」

連習听道︰「是臉上化了妝的婆婆嗎?」

息悅道︰「大哥哥,你怎麼知道她是化了妝?」

連習笑道︰「不是你說她是‘黃臉’的嗎?」

息悅道︰「我沒看清,所以只記得她的臉是黃的。大哥哥,不過,她看起來確實很老啊!」

連習道︰「悅兒,起來吧,我們去鍛煉身體。」

息悅高興道︰「如果那個老婆婆還在,我們也叫她去!」

紅善嫣然道︰「那快起來吧,小懶鬼!」

紅門中,栽種著各色各異的花木。時雖秋日,但香花綠葉仍然是這麼盎然!

息悅雖然剛剛好轉,但連習之前輸入的默血真氣,在她體內還存有一部分。所以,她練起槍來還是挺有勁道。

連習細听著「紅纓十三槍」的一招一式,坐在一邊的石凳上。

紅善一邊陪練一邊又注意著連習的一舉一動。

原來連習右手的那根木枝在地上比畫著。時間一久,紅善不禁好奇起來。

息悅一見,悄悄持槍倒立,道︰「小姨,我們去看看吧。」

紅善輕噓手指,便和息悅悄悄靠過去。

地上沒有圖案,有一些字。

息悅默讀道︰「因棍而生,又為幼枝化,幼乃柔……柔如鞭……鞭槍。小姨,這是什麼啊?」

紅善道︰「也許在武林兵器譜上,又將有一件奇兵了。」

息悅道︰「小姨,這到底是什麼啊?」

紅善道︰「我也沒見過。也不知道……」

連習打斷道︰「紅纓十三槍的每招每式都呈陽剛之象,即使由柔弱之手來練習,也始終不能平衡陰陽,剛柔相濟。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它只有十三式的原因。若想突破,就必須從根本著手,解決太陽少陰之象,進而達到前所未有的效果。」

紅善道︰「怎麼做?」

連習略停會兒,道︰「其實鞭槍,只是一種特殊的軟槍。因為它的槍身是由鞭繩所織。」

紅善道︰「曾听姐說,我們家的上輩們其實也知道槍法過于剛戾。可問題是找不到這種恰好能平衡的鞭繩。」

息悅听道︰「小姨,一定要用草繩之類的嗎?」

連習接道︰「也許我們……可以用我們的頭發。」

語出驚人!

連習仍道︰「不過,槍頭還是要用這種金合物。」

紅善笑道︰「這是我們家祖傳的冶金之方,不可---外泄。」

連習道︰「能告訴我,槍頭是什麼形狀嗎?」

紅善道︰「一顆紅心。還有要問的嗎?」

連習道︰「你,有話要問?」

紅善道︰「是不是每一天每一刻你都在沉思著什麼?」

連習慢聲道︰「不是。通常都是空白一片。」

紅善道︰「你象個天才,卻又是個嬰兒。」

息悅听道︰「小姨,大哥哥可能比你還大呢!」

紅善道︰「好了,我不說你大哥哥壞話了。去吃飯吧。」

息悅忙扶著連習,道︰「大哥哥,你怎麼會想到用頭發的啊?」

連習欲語,息悅又道︰「是不是你見過戈伯母的長發啊?」

連習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紅善見道︰「悅兒說的是戈老莊主的義女劍心門門主,戈靜姐。」

連習道︰「我沒見過,悅兒。」

息悅道︰「難道小姨說的是對的?大哥哥你……」

連習道︰「如果我的一生真的只有童年,我就不會在這兒。」

紅善邊走邊道︰「那是在哪兒?」

連習道︰「碑林里。」

紅善道︰「你看起來有些難過。」

連習道︰「當……一個人成熟的時候,他會是這樣。」

紅善道︰「是不是听了我的話,讓你想起了往事?」

連習道︰「沒關系,我很快樂。」

紅善道︰「那我想把你手里的木枝拿過來,你不會介意咯?」

連習淡淡而笑。

紅善卻沒有去拿。可能是因為悅兒在場吧。

客廳的桌上已擺好佳肴。

可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坐著。許久,紅邪才從內室中出來。

紅善見道︰「姐,你怎麼了?姐夫呢?」

息悅跟道︰「娘,爹呢?」

紅邪強顏笑道︰「沒事,吃飯吧。」

息悅卻又道︰「娘,爹怎麼不出來?」

紅邪想哄她,但卻不行。

紅善道︰「姐,姐夫回他那兒去了?」

紅邪不語。

紅善道︰「是去查劍上的毒嗎?」

紅邪只道︰「吃吧,連習弟。」

連習欲語,卻讓紅善又道︰「姐,你跟姐夫一起回去吧。」

紅邪有些不懂,道︰「你說什麼?」

紅善道︰「如果她在這時候纏著姐夫,那會壞事的。」指的是安意。

紅邪道︰「壞什麼事?」

紅善道︰「若她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我們就想說也說不清,到時候!」

紅邪道︰「清者自清。我們什麼也沒做過。就算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將一切污濁!」

紅善道︰「姐,怎麼你就是不明白呢?我勸你跟姐夫回去,更是不想她破壞你和姐夫的感情。萬一……她真做出了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那……」

紅邪道︰「妹妹,你究竟想說什麼?」

紅善只得道︰「總之,姐你跟姐夫一起回去吧。」

紅邪不語。一時間,氛圍變得沉寂。

最終,紅邪道︰「你好好看著悅兒,我回去。」

紅善听道︰「放心,一切小心,姐。」

紅邪去了。連習打破沉默︰「你在擔心什麼?」

紅善邊勸悅兒吃,邊道︰「她受了傷,更是不會罷手。而且……若是她在劍上下的毒那她可能會……玉石俱焚……同姐夫。」

連習思索片刻,道︰「悅兒,你常和承兒對招嗎?」

息悅停下筷,道︰「是啊。」

連習道︰「那平常誰接觸你的槍最多呢?」

息悅想了想,道︰「戈伯母,檢叔還有就是娘和小姨。」

連習轉問紅善︰「如果是這樣,那問題很可能是在承兒的劍。」

紅善道︰「你怎麼一下就將這四個人全排除了呢?」

連習道︰「我沒有這樣說,只是劍的可能性更大。」

紅善轉問息悅︰「悅兒,承兒的劍,誰常接觸?」

息悅回道︰「當然是慕容伯母啦!」

紅善道︰「沒有其他人?」

息悅道︰「慕容伯母很嚴,大家都不敢……」見她不往下說了,紅善對連習道︰「看來還應在少數接觸的人里找。」

連習道︰「應該不可能。因為只要悅兒一想或是承兒一說,這個人就會露形。」

紅善卻道︰「可她就有這麼湊巧的一次。」

連習道︰「所以,你心中最懷疑她,更因此而擔心息大哥。」

紅善道︰「似乎你還有要說?」

連習道︰「我們剛才所有的猜測,都注重在接觸兩件兵器的人上。也許我們應該從其他角度分析。比如……當槍或是劍接觸到一些花草盆皿等一些家中常有的東西時,就在不經意中染中,而在兩人的對招中,其中中染的就傳給了另一件。由此一來,一切就順其自然了。」

紅善道︰「那如你這麼說,有嫌疑的人豈不是更多?」

連習道︰「因此要排除它們,還必須從毒的性質著手。」

紅善道︰「你很會‘轉彎抹角’。不過,又句句在理。」

連習道︰「其實,我真正想對你說的是,你不應該讓紅邪姐去跟,而應是去追。」

紅善道︰「你是說讓姐去把姐夫追回來?」

連習道︰「也許現在還來得及。」

紅善道︰「還有一種可能。也許姐夫心里已有眉目了。」

連習淡笑道︰「這恐怕不可能。息大哥是個專一的人。但卻又是太過專一。所以他專一的思緒,往往不會輕易轉變他的言行。除非……」

紅善截道︰「你怎麼知道我姐夫是一個固執的人呢?」

連習道︰「因為我听過他的話語和……劍式。」

紅善道︰「你所有的話總結起來,就是說我姐夫是盲目去查,對嗎?」

連習又笑道︰「我以為你會問----除非什麼。」

紅善道︰「因為我學不會你那樣的思考。太傷腦筋了!」

連習突然轉道︰「悅兒,你不吃飯了嗎?」

原來息悅正聚精會神地听著兩個人的對話。經這突來一問,她立即笑了笑,道︰「大哥哥,你呢?」

連習道︰「好,我也吃。」

紅善卻有些苦惱,雖然笑著。

等悅兒吃完後,連習停下雙筷,道︰「你真不去追嗎?」

紅善道︰「我在等你的‘除非’。」

連習道︰「就是息大哥的劍此時此刻已擺月兌了束縛。」

紅善一怔,道︰「這……真的不太可能。」

連習道︰「快去吧,還來得及的。」

紅善卻含笑起來︰「我不會中你圈套的。」

連習怔了怔,不語。

紅善道︰「你終究是氣血方剛。催促的語氣,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不過,這----也說明了心態不是那麼成熟蒼老,也就更讓覺得可愛……可慕。」

連習听著,不語。

紅善道︰「你就這麼急著回第二莊嗎?」

連習沉默。

息悅接道︰「大哥哥,你真的就要走了嗎?」

連習道︰「悅兒,怕悶?」

息悅重重地點頭,道︰「嗯。」

連習輕輕拍了拍她的秀發,道︰「大哥哥再次……祝別你,願你開心!」

息悅卻突然哭出了聲。

連習起身道︰「你還是別去追了,悅兒得有人照顧。」

紅善道︰「真的要走了嗎?」

連習道︰「你是---智慧女孩。但,我們有的時候,應該學會沉默,別讓心情這麼流露,就讓彼此,彼此那麼相印。」

紅善道︰「你說什麼,我……不太懂。不過,你真要走,就走吧。只希望以後你還會來。」

連習道︰「你會懂的,只……希望不要太晚。」

見連習要走,息悅停止了哭聲。

紅善最後道︰「我有個要求,行嗎?」

連習停住不動。

紅善道︰「能留下你手中的東西嗎?」

連習將手里的那根木枝留下了。

看著背影的紅善,心中在道︰「雖然已經明白了這是一個事實,但我已經……無可奈何。」

出了門的連習毫無方向。

不過,他又找到了一根木枝。

經過小鎮的街時,已是正午。身間沒有多少碎銀的他,只得在一家粥館喝了一碗。

離開時,卻又踫上了一個十一二歲的乞兒。情錢兩難中,只得將那些余兩給了。不過,連習從他口中得知自己所走的路竟是向劍脈山莊。

而第二莊已與此鎮相去幾十里了。

他對小乞兒道︰「小兄弟,你能帶我出鎮去嗎?」

小乞兒道︰「這個鎮有三個出口。一個向劍脈山莊,一個向第二莊,還有一個是慕容……」

連習有些急促道︰「向第二莊。」

小乞兒「哦」了一聲,就牽著木枝的另一頭帶他而去。

但誰知,小乞兒將他帶向的竟是,劍脈山莊。而此時的連習卻還被蒙在鼓里。

連習忽然問道︰「出了鎮了吧?」

小乞兒道︰「嗯,已經出了。」

連習道︰「謝謝你,小兄弟。」

小乞兒卻不語了。連習輕輕地抽著木枝,道︰「小兄弟,木枝。」

小乞兒的手卻沒有松,反而更緊了。

連習心中一凜,也沉默了起來。

小乞兒半晌後,終于道︰「我認得你,雖然你看上去年輕了許多。他們叫你第九客。」

連習道︰「一個人的胡子和頭發是不可能將一個人完全改變的。你叫什麼?」

小乞兒道︰「石棗乞,石頭的石,紅棗的棗,乞丐的乞。」

連習笑道︰「但你應該不是一個乞丐,至少不是一個簡單的乞丐。」

石棗乞道︰「你的驢呢?」

連習道︰「你先松開樹枝,好嗎?」

石棗乞沒有猶豫,就松了。

連習緩緩道︰「我不知道它去哪兒了,但也許……它知道我會在哪兒。」

石棗乞听著,忽然問道︰「他們都說你神秘不可測,武功更是。那你為什麼瞎了?」

連習隨意道︰「就象現在這樣,著了一個孩子的道。」

石棗乞道︰「他是誰?武功這麼厲害?」

連習道︰「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石棗乞道︰「快問!」

連習道︰「我說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功離不開這三個因素。一,我們的語言,二,我們的時間,三,我們的世界。現在,將你認為最厲害的武功與之----映射,然後,就把你的填選說出來。好嗎?」

石棗乞卻道︰「可若我認為的沒有你說的這些呢?」

連習道︰「若真是這樣,你就不應該問那樣的問題。你說是這樣嗎?」

石棗乞道︰「我選二和三。」

連習道︰「說說心中的理由。」

石棗乞道︰「時間決定力量,世界最厲害的武功。」

連習道︰「你真的不選一了?」

石棗乞道︰「出拳越快,力量才狠。」

連習道︰「你說的應該是速度,而非時間。」

石棗乞道︰「時間改變速度。」

連習嘆道︰「倘若和你這麼爭下去,很難有結果。讓我說吧。二和三都是客觀存在的。惟獨一是我們自己的。一切的武學,都是靠人的思想而累積起來的。累積的過程,是一個時間流逝的過程。在流逝的時間里,世界不斷向前變化。而究竟是什麼將這三者緊緊牽系在一起了呢?

「是我們的語言。無論是身體的還是文字的,都承傳著人類千百年來的一切累積。而我們獨有的情感更是由它來傳述。」

石棗乞沉靜起來。

連習不想再逗留,意欲離去時,石棗乞道︰「站住!」

連習依言而止,道︰「是否還想問?」

石棗乞道︰「你得去劍脈山莊。」

連習道︰「為什麼?」

石棗乞道︰「因為你現在去的就是那里。」

連習沉吟會,道︰「謝謝你告訴我。」

石棗乞道︰「你要會回第二莊是很難的。」

連習道︰「你想做什麼?」

石棗乞道︰「也許我是打不過你,但……我還是要和你打。」

語落,一手食指成勾拳向連習中丹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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