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了兩個時辰。
天地間一切都開始溫暖起來。
遠處的那片山林呵,在微和的風中慢慢褪下了那件薄衫,和緊緊依附在身的金色綢絲,將那誘人的身態開來。
歡悅的鳥兒,仿佛就在這一刻為她而輕輕鳴舞身姿。淡淡的白雲,卻悠悠著為她零落,仿佛是要替姑娘遮住這絕世的美呵!
然,多情的和風,又悄悄拉住自己的情人,讓神父的金色光芒細細地沐浴著將出嫁的新娘。
多美的新娘呵,你含羞著穿上秋的嫁衣,甜甜地微笑,在新郎的夢里。
陣陣的池蛙聲,終于吵醒了日上三竿卻還在酣睡中的田野。
當新郎睜開眼來時,他瞬間痴住!
在那熾熱的眼神里,只有幸福和快樂!
就正如收獲愛的果實一樣,在金色的季節!
祝福的人們呵,紛紛開始在河溪兩岸點上真摯的煙火。
潺潺水聲,有如永恆的樂曲撥動著所有情人的心弦。
就在大自然夫婦的安排下,就在萬物矚目下,走在一起的兩個人的婚禮,就在祝福的煙火和永恆的樂曲中,唯一了愛的絢爛,愛的真實!
愛巾慢慢停下了腳步,望著這一切。
連習在她身後也停了下來。
愛巾神情欣悅地開口道︰「連兒,這兒好美啊!」
連習道︰「姐以前回家不是經常走過這里嗎?」
愛巾道︰「可是從沒發現它是這麼美啊!」
連習停下,不語。
愛巾回過身來,看著他,道︰「怎麼了?」
連習低首會兒,道︰「姐,我們快趕路吧。」
愛巾听著,輕聲道︰「連兒,我們繞路走吧。」
連習問道︰「那樣快些?」
愛巾接道︰「對啊,走吧。」拿過他手中木枝,拉起他,往山路走去。
大概走了一刻,連習就站住了。
愛巾愣道︰「怎麼了,連兒?」
連習道︰「姐,這前面好靜啊,是不是有一個很大的水湖?」
確實,眼前就是一個非常靜謐的水泊。水,清得讓人心跳!
愛巾問道︰「連兒,你怎麼會覺得有一個水湖?」
連習道︰「到了這兒,溪水的聲音就變弱了。」
愛巾道︰「她有一個名字叫恆母之雨。永恆之恆,母親之母,風雨之雨。」
連習道︰「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愛巾道︰「流傳下來的說法有很多,因此她的確切來歷,已經很難說清。這兒,曾經是許多人表達心願的地方,不過,實現了的並不是很多。現在只有附近少數人還相信恆母,江湖中人,對她可能就知道得更少了。」
連習道︰「姐相信,對嗎?」
愛巾笑道︰「我相信才帶你到這兒來啊!」
連習道︰「可是。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愛巾道︰「什麼?」
連習道︰「我……覺得她會讓我心慌,讓我緊張。」
愛巾見他神色微微泛白,不由道︰「那我們不繞路了。」拉著他,欲往回走。
連習道︰「不,姐,這也許就是冥冥之意。也許……恆母想讓我接受她贈的什麼,可能是一樣禮物,我想。」
愛巾道︰「連兒,你……怎麼會這麼認為?若是……」
連習道︰「姐,我現在相信恆母就是我心中一直以來想像的母親,我母親。姐,走吧。」
愛巾卻忽然道︰「連兒,你能看見她?」
連習怔了怔,道︰「姐,你說的,我沒听懂。」
愛巾微笑道︰「沒什麼,走吧。」
走過狹窄的湖邊,終于可以在這丘野上舒一口氣。
在松手的那一刻,愛巾卻感到一下子空落了。不是因為自己不想松開,而是他一直握得太緊。
連習開口道︰「姐,你餓嗎?」
已值正午。愛巾道︰「嗯,還真有點兒。哎,連兒,你干嘛去?」
連習拿起木枝,邊走邊道︰「我聞到了橘香。」
見他走向一片小灌木叢中,愛巾不由道︰「小心!」
連習似乎很興奮,忙回道︰「知道。」
當穿過那些荊棘後,就見一棵三四尺來高的橘樹上掛滿了紅橙橙的「小燈籠」,那模樣就仿佛一群可愛的小小精靈在相互炫耀。那晶瑩剔透的外表,不禁讓你睜不開眼來。
連習深深呼吸著芬芳,手輕輕觸著它們,情不自禁笑起來,亦睜開眼來。
只听他道︰「來,下來。」
小金橘真個歡快地從枝上跳到了他兜著衣裳里。俄頃,就兜滿了。激動不已的他將木枝忘了拿,立刻從叢中沖出來。
可是,卻不見愛巾人影。一時間,只听見一地橘子滾落聲。情慌心亂中,他喊出了聲----姐!!!
就在他想跑下山野去時,水湖之心,悠悠地蕩起了一波又一波金色光芒。
他怔住!
當光離開水面,彌漫整個山湖時,只見水湖清晰透底。無數魚兒和水靈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動靜相映。而讓他又欣喜又立刻緊閉雙眼的是︰一件象水一樣的金色綢衣流在站立水湖之底的她身上,將那美麗的玲瓏曲線盡現了出來。
而,在她身旁,有一株金燦燦的稻穗,谷粒飽滿的稻穗。
連習欲喊,卻又不知怎的,咽住了。
這時,光芒都被稻穗收了回去。而她游出了水面。一側眸,就見他立刻轉過了身。
其實,她已經盡力不讓水聲發出,可是還是被耳銳的他听到了。
見他站著不敢動,她便悄悄游過來,愈來愈近。
而他似乎已聞到她的芬息,只見他緊閉著眼匆匆向丘上一跌一倒地……
一個不小心,竟從不寬的湖邊滑了下來。
她一見,立即快游過來。可是他卻掙扎著道︰「姐,你……別過來,別過來!」
她愣住道︰「為什麼?」
他吞吞吐吐道︰「我……自己能……上岸去。」又嗆了好幾口水。
她不再多想,潛下水,以一手曲水傳束把他噴上了岸。
上了岸的他,不停的咳水。
而她還在水中。她輕聲道︰「連兒,快回丘上去。」
他全身已濕透,卻問:「姐呢?」
她反問︰「為什麼……不睜開?」
他听著,慢慢站起來,道︰「姐,衣服在哪兒?」
她回道︰「就在荒丘邊草叢里。」
他道︰「我去拿。」轉過身去,才睜開了眼。
她不禁底下頭來。那眼角有些水珠。
當她游到荒丘水邊時,她的衣服,已放好在淺草上。而他卻閉著眼楮拾著那些金橘。
穿好衣裳的她輕輕走了過來。
他邊撿邊開口︰「姐不撿嗎?」
她嫣然蹲下來道︰「我在撿。」
他一听,緩緩轉過身來。在看見長絲拂亂面容水潤的她伸出玉荑遞過這些金果時,他又立即閉上了眼楮。
她見道︰「連兒……我不美嗎?」
他只覺得心跳厲害,面熾耳熱,結結地回道︰「姐……美,很美!」
她道︰「看著我啊,連兒。」
他卻道︰「姐閉上,我……就睜開。」
她道︰「我閉上。」
他反反復復地微開微眨。
只听她紅唇在問︰「行了嗎?」
他立時睜開來,道︰「不……不行!」
她道︰「我不睜開。」
一往平靜如水的雙眼,變得痴醉起來。听他道︰「姐,對不起,我不想讓你知道在那一瞬間,我已復明,因為姐……沒有幸福地生活,只有單純的快樂。姐,姐,你別哭,你別哭。」
他試著拭去她欲流的淚水。
她卻握著他的手輕輕撫模著自己的臉,道︰「連兒,你閉上眼楮。」
他依言。
她已睜開脈脈的雙眸,看著他,緩緩抬起另一只手觸模著他的額絲。
听她道︰「連兒,我現在不僅快樂,還……非常的幸福,因為我的連兒在我身邊。」
他輕輕抽回手,睜開眼來。
再次的眼神,再次的相言。
他道︰「姐,你頭發很亂,我幫你盤好。」
她笑道︰「不,不盤了,我已經不是他的……妻子。我是個遲來的閨子。你將這一小束穗子,當簪子一樣插好。」
他卻不知該如何弄了。不將頭發盤一下,如何插啊?
她笑起來:「我自己來吧。」
他卻將穗子握在手中,不給。
她見道︰「連兒,你要你來,那我有個……條件,就是不能……用我身上的東西去插好穗子。」
他沉默會兒,就將自己頭上繞著的紅巾扯了下來。
認認真真地系好在絲絲柔亮上,將金穗斜插著。
而此時的她,儼然一位新娘。
走到水邊的她,看了看,然後轉身道︰「連兒,你過來。」
他慢慢走了過去。
她又道︰「轉過去,蹲下來。」
他雖依言卻不解︰「做什麼?」
只見她將身間那余金色綢帶緩緩解下後,就把頭上的白色頭巾束在腰間。
他而此時問道︰「可以起來了嗎?」
她邊拿起他發絲邊道︰「再過會兒。」
他只得蹲望那些堆在一起的金橘。看著看著,就不覺想起了她在水中的模樣。
就像靜靜灑落葉兒的梧桐
伴著輕輕秋風
路邊的人便為你深深凝視
濃濃的眼神藏著醉
是因為你美麗臉上的那一片甜甜笑容
給這個世界藍藍色彩
願為白雲淡淡,小鳥飛飛
想念著你給我的默默思念
溫柔曾經你我心中的朦朦傷痕
只在漫漫人生里一起春生秋落
只在你的懷中酣酣入睡
夢著脈脈時的你的樣子,永遠,永遠。
——《你的樣子》
已弄好。
她輕輕道︰「站起來吧。」
他站起轉身,模了模頭。
她笑道︰「不舒服嗎?」
一臉燦爛的他走至水邊,映了映。
她也走過去,道︰「連兒,你衣裳還沒干,月兌下來烘干吧。」
他轉過身來道︰「姐,你怎麼發現那株稻穗的啊?」
她道︰「本來我是想……抓些魚上來的,所以……才不想弄濕衣服。沒想……」
他道︰「哦,姐,我去生火,你先吃些金橘填飽肚。」
她笑了起來。
在他去拾干柴時,她拿出了磁笛。
甜美的曲聲開始回蕩在水浪上。那些魚兒竟相歡躍。而她在瞬間踏飛去,將一條金色鯉魚(一斤半)提了起來!
當裊裊炊煙飄拂在水面時,他的外衣已經烘干。
她烤著魚,道︰「快去把身上的這就件換下來吧。」
他道︰「不用了,我用真氣散干。」
她道︰「連兒,不許這樣。」
他不解,呆愣了。
她道︰「連兒,你在我心中是……可愛又平凡。我不想你卷入江湖紛爭。我……希望你做個平平凡凡的人。所以,在可以讓生活平凡的時候,就真實而為,好……嗎?」
他微笑著轉過了身,向叢中走去。……
魚已經燒好。衣服也都烘干。她撕開魚,遞給他,道︰「看來今天是趕不回山莊了。」
天漸漸昏暗。
他卻回道︰「好香!」
她笑了笑,看著火光,道︰「是因為火光很美。」
他听道︰「姐,你去過……祁連山嗎?」
她側頭問︰「沒去啊,怎麼說起這個?」
他邊吃邊道︰「那兒的火光更美!」
她接道︰「連兒去過?」
他道︰「它曾帶著我游蕩過。」
她道︰「可你不是十一年未曾睜開過眼楮嗎?怎麼……」
他不再吃,起身道︰「因為這堆火給我的感覺沒有那兒濃烈。」
她沉默。
他緩緩道︰「因為當時那堆熊熊篝火是為一對新人燃燒,是他們的婚禮。當時在場的也只有我一個人。他們讓我和它(驢)為他們見證。可是在我……離開那兒的一天夜晚,我卻听到了那女孩的哭聲,在峰崖邊。應該是……她的新郎被狼群……」
她輕問︰「怎麼會這樣?」
他道︰「因為他們的族人不容他和她的錯戀。」
她接道︰「什麼錯?」
他道︰「那新娘是那族里的聖潔繼任星。而她的新郎也比她大很多,而且還是女孩的師父。」
她再度沉默。
而他也不再說下去。直到星稀雲暗,才听他開口︰「姐,躺會兒吧。」往火堆里添了些許柴。
她看著他,輕輕喚道︰「連兒,這兒好冷。」
他起身走近她身旁,坐下來。
此時,她緩緩靠向他肩膀,微微環抱。他一只手輕輕貼著她頭發,另一只手不時用木枝撥旺火堆。
就這樣,到了天明。
她睡得頗香。
當他想睡時,她已醒來。
她不禁失笑了︰「再睡會兒。」手輕輕撫模著伏睡在自己身前的他的頭發。
听她還道︰「我給你吹一曲突然而來的靈感。」
笛聲輕快悠揚地流動起來。
整個山林水庫都已沉醉。就在旋律欲停下來時,從山下走來了一個人,解志。
連習听到了足聲,不由立即起來。
愛巾將笛收入袖里,道:「你怎麼……會在這?」
解志側身望向天空,久久才道:「在路上听到了笛聲。」
愛巾道︰「你是要去鴿岩?」
解志側過身來,道︰「你們也去?」
愛巾道︰「善妹發了帖子,對了,靜姐呢?」
解志道︰「在山下等著。」
愛巾轉道︰「連兒,那我們還是下山,不走這條路了。」
連習點點頭,對解志道︰「就你和靜姐兩個人去?」
解志道︰「師娘身體不好,離師弟卻留書而別,不知去向。現在山莊就只有少夫人和承兒陪著師娘。」
連習沉默。
愛巾接道︰「我們快下山吧。」
然,解志卻道︰「你們先去吧。我想在這兒呆會。」
愛巾道︰「好吧。我們在路上等你。」
解志欲言又止----連習和愛巾牽手緩緩而去。
站在田野邊的戈靜,背影惆悵。
愛巾開口叫道︰「靜姐。」
戈靜聞聲回過來,微微一笑,道︰「他猜得確實不錯,這是愛妹的笛聲。」
愛巾道︰「靜姐,你看起來有些憂心。」
戈靜道︰「因為山莊發生的這些事,還有後天的日子。」
愛巾道:「這些並不是你真正發愁的。」
戈靜看了看一旁遠望別處的連習,不禁失笑︰「愛妹變了,變得越來越心細了,相信這是因為情真意切後的幸福心境,讓愛妹話不饒人!」
愛巾苦苦一笑。
戈靜又道︰「對了,他呢?」
愛巾道︰「他讓我們先走。」
戈靜听後沉默了。
這時連習對戈靜道︰「靜姐,走吧。」
戈靜點點頭。
時至正午。三人已走至山下鎮上。
喧嚷的街,變得更加鼎沸!
也許是因為這場莫名江湖的婚禮吧!
江湖人都不約而同地結集在這里。
因此,對于頭插紅羽又饒金巾,綽名「第九客」的連習而言,不得不拿木枝裝目盲。
但是,愛巾卻沒有松開牽著的手。
戈靜忽然道︰「愛妹,我想和連兒說幾句話,行嗎?」
愛巾終于松開手,嫣然回道︰「那我在前面等你們。」
戈靜與連習邊走邊沉默。
稍許,才听戈靜道︰「連兒,你眼楮怎麼好起來了?」
連習道︰「我說不清,只是……听了姐的笛聲,就……」
戈靜道︰「在今後你有何打算?」
連習腳步慢了下來。
戈靜又緩緩道︰「十妹曾經對我說過,你會認識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否曾經和愛妹見過,但我卻不得不相信十妹的這種預見力。當時,我就問她,你和愛妹會是怎樣的結果。她只是微微一笑。連兒,我和你說這些,就是想讓你分清你對你這個姐姐的感情。因為……愛妹的性情在很大程度上,和十妹是不同的。愛妹向來開朗動人。」
連習停下來,道︰「靜姐,如果……姐姐還活在我身邊的話,也許我對姐姐的感情會像如今我對……遲來的少女一樣,深深痴望。因為……姐姐生前在我身邊也時常開懷地笑。」
戈靜道︰「但她只是對你,我……從沒有見她開心過,應該是談名的錯。」
連習道︰「姐姐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是誰的錯,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只是選擇斷去自己手腕的他,讓我……擔心。」
戈靜道︰「善兒,與我說了這事。但是,當初若不是他的執迷,十妹就不會……這樣!」
連習道︰「每一個人心中都有執著的追求。他當初只是為了學到更多的世理,以解得心底煩惱,才離開……」
戈靜道︰「可是,他卻在十妹給他說出……貞潔之事後,做出了荒唐事!」
連習听得一震。
戈靜道︰「知道我為什麼討厭昭巾嗎?」
連習未語,卻已斜起木枝向前頭等待的愛巾「嗒嗒」走去。
戈靜邊走邊已啟齒︰「因為承兒……是……」
連習突然截道︰「靜姐,前面好像有事。」
在緣酒棧。
老板在苦苦低求。周圍一下聚上了不少人,但又不敢上前去。
頭發披散的憔悴男人,正是手持斷劍的息魄。
他卻只顧著拿壇倒喝,誰也不認!
就算是在旁的檢魂,也無奈。
愛巾看著息魄好一會兒,才緩緩走上前去。
然,息魄卻突然喝道︰「二姐,你走開!」
但是愛巾怎會听他的。突然間,息魄竟橫劍一擋!
檢魂見道︰「師姐,你快來勸吧!」
戈靜一見息魄用劍橫在愛巾項間,立時揮出紅劍,將斷劍挑開去!
她道︰「你怎會……變成這副德性?」
息魄卻只是笑,笑得狂妄!
愛巾這時道︰「息魄,別喝了,別喝了,和我們先回第二莊。」欲去拿下他的酒壇。
誰知,息魄用力甩開,仰頭吼起來︰「安意,你出來,給我滾出來!你滾出來!!給我滾出來!」
在圍觀人群中的連習已感覺到傷怨之氣正在逼近,但轉瞬間,卻又消失了。
在連習沉思之際,劍已經踫撞起來!
是紅劍和斷劍。
老實講,「難于上清」「一劍西歸」是很難分出勝負的。但是戈靜習了默唇心波,而息魄並沒有去在意連習曾對他說過的話,所以結果是斷劍著落,紅光歸鞘!
當手中之劍有如秋中桐葉在殘風中零落時,息魄眼前一暗,只覺全身乏力,再也站不住。
待檢魂背起息魄後,愛巾卻發現連習已不見。
會去哪兒呢,就一會功夫?
愛巾焦急起來。她對戈靜道︰「靜姐,你們先去吧。」
戈靜點點頭,與檢魂去了。
繞了幾條街,仍不見連習。愛巾不由呆立在人群中,兩目四望。
就在這時,元略不知從哪兒走過來,道︰「二姐,別擔心他。」
愛巾接道︰「略子,他去做什麼了?」
元略道︰「是紅姑娘引他去了。」
愛巾道︰「善妹?」
元略道︰「二姐,你現在應該立刻上山莊。」
愛巾不解道︰「山莊怎麼了?」
元略只道︰「連習這兒不會出什麼事的,你先上山莊吧。」
但愛巾還是擔心。她道︰「略子,你幫我看著他。」
元略點了點頭,目送愛巾離去。
在鎮口的草丘上。
紅善側立遠望。她道︰「什麼事都決定了?」口吻似淡非淡,絲絲輕涼。
連習看著她,久久不回。
她只得正過身來︰「我有些……嫉妒,為什麼她……能讓你眼楮復明,讓你付出……真心,而我……卻不可以,真的好嫉妒啊!」
連習道︰「告訴我,你究竟想完成什麼,好嗎?」
紅善又側過身去,道︰「我無法回答你。」
連習急切了︰「既然連你自己也不清楚,就暫時緩緩啊!知不知道……我在擔心!」
紅善又側過來,莞爾︰「你怎麼可以直接對我說這句話?」
連習道︰「因為我現在已清楚自己對所有人的情感。你是一個好女孩。我心中有一份眷戀,明白嗎?」
紅善久久才道︰「只是對她的眷戀比我深。」
連習道︰「別轉話題。你現在保證,珍惜自己的生命,為每一個眷戀你的人,真實的活著。
紅善不語。
連習走近了︰「好嗎?」
紅善抬眼望他,忍不住滑下了淚水,撲在他身上。
連習有些猶豫,但還是輕輕扶住了她。
站在鎮口的元略見到此景,心中隱約有些思念。正當他思緒沉浸之時,突然,一條金色光芒向他劃來!
出其不意的速度,讓我們只感覺到他的性命就象系著千鈞的頭絲,只在一發!
出這劍的人,正是安意!
她對元略暗襲,也許就是因為西歸劍被元略所折。
----對所愛的人的沉淪,只有找元略索泄!
而元略或許正因為明白這個原因,才沒有出手,只是用匪夷所思的方式,避開了她這一劍。
無法明白他是怎麼避開的安意卻沒有住招,仍即刻連環揮動,似乎非致其死地不可。
但是,元略還是不還手,輕輕躲開。
急惱起來的安意不禁喝叱一聲,罷手。
元略站在三尺來外,靜待。
安意分紅的雙眼直瞪著︰「你到底是誰?」
眼神清朗而凝肅的元略回道︰「安門主,迷途知返,己心如玉。」
安意道︰「我有沒有錯我自己一清二楚,你少來教訓!」
元略道︰「可你沒有知行合一。」
安意笑道︰「你應該去當個教書匠!」
元略道︰「安門主,好自為之吧。」
安意見他要走,道︰「你站住,你到底是誰?」
元略回身道︰「好好愛惜自己的劍。」
安意道︰「什麼意思?」
話落,紅善語道︰「就是說,你的劍也會被折。」
安意道︰「憑你?」
紅善道︰「姐姐的賬,總有一天,我會跟你一次了清!」
安意道︰「只怕沒那機會!」
紅善道︰「好啊,看看誰更有把握吧!」
安意道︰「是現在動手,就來吧!」
連習卻拉住了紅善。眼眶紅透的紅善,在安意冷嘲幾句離去後,對連習吼了起來︰「放開我!」
最終,紅善傷忿著遠去了。
元略安慰道︰「不必太擔心,走吧,上山莊。」
連習點點頭,道︰「元大哥,你知道焦上在哪兒嗎?」
元略反問道︰「為了是非劍?」
連習道︰「嗯,在是戈莊主的遺願。」
元略沉思片刻,道︰「還在劍脈山莊吧。」
連習不語了。
元略道︰「連習,你是不是現在想去劍脈山莊?」
連習猶豫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元略道︰「好吧,我去和二姐說。」
連習道︰「謝謝。」
元略道︰「路上小心。」
連習嗯聲而去。
心情有些沉重的元略淺嘆起來。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好還是壞。但他知道,連習去劍脈山莊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連習不想回第二山莊。至于這又是因為什麼,可能誰也無從得知了。
而此時的第二莊又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