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無痕 正文 第十八章 神的安排

作者 ︰ 潤牙

頃刻間,水霧淡去。

他看著她,許久,突然道︰「姐,你等一下。」

她愣聲道︰「連兒,怎麼了?」

他卻盯著她胸前,不語了。

她面帶微紅,道︰「連兒,連兒!」

他這才回神,亦不禁通紅起來。

她卻笑著捉看他急急回躲的眼神。

他連忙道︰「姐,姐,我……我……不是,不是。」

她此時又想起了隱約老人的話,沉默了。

他見她不做聲了,又抬頭道︰「姐,你別生氣。我不是。」

她看著,看著他,靜靜又靜靜地看著,問來︰「連兒,剛才你是不是看見了一個結?」

他輕輕點頭,不敢說出來。

她笑道︰「連兒,這是一個老神仙給我的,你信不信?」

看著她淡雅的神態,他卻搖起了頭。

她又逗他︰「連兒,你真的不好奇?」

他道︰「姐,它……很好看,真的,就象月兒在雪山上,多麼的……」

見他未敢說下去,她問了︰「多麼什麼?」

他怔怔地看著她,道︰「撩人。」見他思緒已飄揚去,她不禁也……

一座雪山屹立在諸山圍繞中。它是那麼的堅定與高聳。潔白的月兒就吻落在山的臉龐,猶如情人一樣,醉人心房。

許久,兩人都回過神來。他道︰「姐,你看到了嗎?」

她道︰「對,好美!連兒,你卻更明麗,更清朗。」

他紅了︰「因為笛聲……在我心中悠揚。」

她嫣然。

他即道︰「姐,我們下去吧。」

她卻突然問道︰「連兒,前輩是這兒……羽化的嗎?」

他不懂她話,道︰「姐,你在說什麼?」

她道︰「連兒,我想問你,藥翁他……是在這青苔上西去的嗎?」

他還是不懂,但點了點頭。

她臉色有些凝重了。

他見道︰「怎麼了?」

她微微笑道︰「沒事,下去吧。」

他剛欲轉身下去,卻見她有些站不穩了。他急忙扶住,問道︰「姐,你怎麼了?」

她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他欲背她下去,但她卻道︰「連兒,不用。」

他轉過身來︰「姐,你到底怎麼了?」

她面色卻通紅起來。

他著急又莫名了,道︰「姐,快說啊,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連兒,在山莊的時候,我……中了迷藥。」他道︰「怎麼會……這樣?」

她道︰「本來我以為運功驅除了。可是,我……我說不清。你別問了。」

他道「好,不說了,我運氣幫你。」

她搖頭︰「沒用的。」

他追問︰「為什麼?」

她道︰「你別再問,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他道︰「不行。你……好像很難受,很……痛苦。姐,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了?」

她不語。

他又道︰「姐。」

她道︰「你先下去吧,先下去。」

他不肯。

她沉浸會兒,道︰「連兒,你看這地上是什麼?」

他疑惑道︰「是些青苔。」

她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他道︰「姐,你在說什麼?」

她道「連兒,听我的話,快下去,快下去……」

他搖頭︰「姐,你怎麼了?怎麼了?」

半晌,她望入他眼里,道︰「連兒,一死一生,這就是原因。」

他低頭反復著︰「青苔……一死一生……青苔……一死一生……」

她閉上了眼楮,道︰「連兒,我得在這兒懷胎。」

他震住。

她又道︰「你……下去吧。」

她的心已砰到了極點。全身血液,因欲因藥,燙燒起來。

緩緩睜開眼眸,再次望入,道︰「連兒,你懂了嗎?」

他的眼楮深深地注視著莞爾的她,道︰「我懂!」

她回答了︰「當真?」

------生命是這麼一個過程

------相信愛,敢于愛!

水霧散去,她靠在他懷里。

他輕輕問︰「姐,我們是不是先回山莊去?」

她道︰「不,爹和娘都在閉關。連兒,你是不是要去劍脈山莊?」

他道︰「我答應了戈伯伯的請求,我必須去完成。」

她道︰「連兒,我明白了,可是我不能離開你。」手臂環得更緊了。

他想了想,道︰「或許劍脈山莊對姐姐的身體有好處。」

她漾然一笑,道︰「那我們今天就動身。」

他點了點頭,牽起她手,走下去。

再回到閣室時,談名已經不見了。這時,一個小乞兒跑來道︰「少夫人,少傅,請到客堂吃午飯吧。」

愛巾听道︰「哎,怎麼沒見到小棗子啊?」

小乞兒回道︰「小黨主他去了第二莊。」

愛巾沉吟會兒,朝連習微笑道︰「走吧。」

經過幾道口,卻見席下和檢魂還在比。

但從兩人面色來看,都已筋疲力盡。然而,誰都不肯先停手。愛巾忍不住叫道︰「還不夠痛快?」

席下喘著氣,道︰「還來嗎,檢門主?」

汗水淋灕的檢魂不停地刮拭。他道︰「高粱地……里種玉米……秋……後見高低!」

易鶴這時道︰「接著!」一塊擦巾向席下拋去。

連習輕輕笑了笑。

檢魂見道︰「哎,祁連山,善兒在哪兒?」

連習道︰「我不知道。她沒回紅門?」

檢魂站起來,將劍返回鞘中,道︰「告辭。」

愛巾听道︰「不吃飯嗎?」

檢魂道︰「二姐,我要找著她。」

愛巾欲喊住他時,他已匆匆離去。

這時,席下笑道︰「少夫人,你那頭穗可真絢麗!」

愛巾笑道︰「看來這些日子,你心情倒是很舒服嗎?」看了看替他拭著汗水的易鶴。

席下道︰「少夫人,面色紅潤,應該是因為見到了他吧?」

愛巾笑道︰「你可不可以不這樣叫我?」

席下道︰「好。二姐。」

愛巾道︰「對了,你二哥呢?」

易鶴接道︰「他跟婆婆一起離開了。」

愛巾道︰「去哪兒了?」

易鶴搖頭道︰「不清楚。」

愛巾道︰「好了,我們先去用飯吧。」

席下卻道︰「二姐,你們先去,我去看看堂老哥。」

愛巾陷入沉默。連習道︰「仲孫大哥他……也離開了。」

席下笑了,道︰「該離開的終會離開的。」

時至未時。愛巾和連習準備去劍脈山莊。而席下則想去碑林,湊鬧劍祭。

听愛巾道︰「鶴妹,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易鶴道︰「我想去看貞姐。」

愛巾欲語,席下卻道︰「二姐,我們走吧。」

易鶴瞪了他一眼,道︰「二姐,我先走了。」

人已去。

愛巾道︰「她可真生氣了。你真不去追嗎?」

席下一番沉默後,道︰「我是為她好。二姐,我有事,不與你們同路了。驢上人,相會無期啦!」

話落,就無蹤無影了。

愛巾無奈地笑了起來。

連習牽住她的手,道︰「姐,走吧。」

申時一刻,兩人終于到了山腳。

水聲依舊,風景如墨。

站在纜車里,遠眺大海。

愛巾微微笑道︰「她好像一個搖籃啊!」

連習也笑道︰「姐,你听。」

愛巾凝心听著。

連習又道︰「听到了嗎?那是什麼聲音?」

愛巾回道︰「是呼潮聲,象寶寶的哭聲。」

他深深地擁緊她,微笑。

剛一下纜,戈承就高高興興地奔了來︰「二姨,舅舅!」

愛巾蹲下來,抱住他,道︰「承兒又長高了!」

戈承道︰「咦,二姨,你頭上怎麼插著……這麼好看的稻穗子?」

愛巾笑道︰「真的好看嗎?」

戈承點點頭。

愛巾道︰「承兒,我們先進去吧。」

正廳。慕容昭巾拉住兒子坐到一邊。而在這些日子里頭發已盡白的靳娘聲音虛弱道︰「愛兒,你有己兒的消息嗎?」

愛巾安慰道︰「大娘別太擔心。姐夫會照顧好自己的。」

靳娘轉道︰「連兒,你來是有事情嗎?」

連習回道︰「大娘,只是想來看看您,還有承兒和大姐。」

靳娘道︰「好吧。你們聊。哎,對了,連兒,你眼楮是不是好了?」

連習道︰「是。」

靳娘會心地笑了笑,進內室去了。

愛巾對慕容昭巾道︰「姐,別難過了。」

慕容昭巾淺笑︰「我又沒事。我還有承兒在身邊啊!」

愛巾道︰「姐,我想到處看看。」

慕容昭巾道︰「好。承兒,你陪……你舅舅玩吧。」

說完,姐妹倆起身走向外面。

而戈承則牽起連習到了內院。

听戈承道︰「舅舅,我要學那個階步,教我嘛!」

連習笑道︰「那不叫階步,那叫脈(M )步。」

戈承道︰「哦,舅舅能教我嗎?」

連習道︰「這沒法教,只能靠自己。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要學會它,必須做到兩點。一,懂得思念。二,會默息心訣。第二點,我可以告訴你。」

于是,連習就將心訣說給了他听。述後,連習又道︰「承兒,你能帶我去你爺爺的密室嗎?」

戈承道︰「舅舅去那兒做什麼?」

連習道︰「能帶我去嗎?」

戈承卻又興奮道︰「好!」

密室。門是戈承打開的。里面真就只有一個香爐。而那些醫學著本和藥材在哪兒呢?

連習仔細回想了一下,道︰「承兒,你去吧。」

戈承「哦」了一聲,就出去了。

連習看著香爐,好一會兒,才走近它。香爐是三足大鼎。其中檀灰已幾乎落滿。

連習閉目半晌。再睜開時,眼楮卻綻出明光直射香爐!

只見兩把一黑一白的三寸螺旋劍緩緩浮出來。

連習將它們拿在了手中,自語起來︰「陰陽螺旋,為什麼是螺旋而非直面?」

不再多想,便挪動香爐。

果然,一道暗門瞬時出現。

連習走了進去。

這正是那間陳列書籍和擺放藥材藥具的密室。

在書架上,有一封信。上面有︰習佷啟。

連習拿了出來︰習佷,在我案屜里有我半生丹一顆。它是解你眼毒的。習佷,原諒伯父,害你中毒失明。伯父這一生,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研究醫理以及它和武學的相合之術。習佷,在我案屜里,還有我托付于你的東西。至于是非劍,就任憑天意吧。最後,伯父也祝你在塵世獲得喜愛。

打開屜子,有一個小土瓶,里面應該是那半生丹。

連習卻沒有在意,而是拿起了里面的書笈。

一本《劍陰五冊》,一本《筋十二章》,一本《脈中八略》,一本《絡十五卷》,一本《散訣》,一本《聚曲》,一本《焦經三篇》,還有《銀無痕》及它的解方《易方》,這兩本很厚,很厚。

連習不禁自語︰「原來是伯父研制了銀無痕!」

就在這時,靳娘走了進來。

連習欲語,靳娘已道︰「什麼也不用說,照他的話做吧。」

連習道︰「大娘,伯父這一生的成就讓人難以想像。可是我想,伯父這一輩子里,虧欠……親人的也很多,尤其是對您。」

靳娘深含淚水,似自語︰「兩個人已是夫妻,就無法分清欠誰多,欠誰少。對嗎,術哥?」

連習不忍再說,只道︰「我先出去了,大娘。」

出來後,連習就去院中找戈承。可是,卻不見人影。

會去哪兒呢?就在這時,莊中那些家丁都惶惶亂跑起來。

連習拉住一個問︰「怎麼了?」

他回道︰「少傅,異象,天生異象!」

連習也來不及多問,跟著他們去了。

來到外面,只見山巔正往下流著血一般的漿液。在夕陽的余暉中,紅得刺眼!

這是怎麼回事?

連習立即回神,閉上目,脈步而上!

三百來尺的「劍柄」被慢慢地染紅。

連習不得不加快步伐登上去,看個究竟。

一上巔來,連習就被攝住了心目。

這山巔之上,竟遍長大大小小的黑白色螺旋劍芝!!!

它們兩兩相纏,越纏越緊。那絞出的芝液便越濃越稠,遍地漫流!

連習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他立即縱身而下,有如神使一般。可是,卻不知為何,整個劍山頃刻間火光四起!

那些纜繩正一根根被燃著。山莊混作一團。

連習拉住一個侍女,問︰「看見承兒了嗎?」

侍女搖頭。

到底去哪兒了呢?

連習趕到了後崖。見到的卻是一個刺人心腸的場面。

戈承小小的身軀竟躺在地上……蒼白無色,血跡涂身!

慕容昭巾那椎心泣血的樣子,已讓人難咽。

連習未來及回神時,只听得焦上一聲狂哮後,就將手中那劍,帶著血色的是非劍甩向空中,無了蹤影!

與此之時,戈承的身軀竟也隨之而失!!!

慕容昭巾愕然回神,喝來︰「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焦上未料到劍去人失。

因為他從來就沒想傷害這孩子。這是他一生心愛女人的心頭骨肉啊!!!

可是,不可原諒的錯手一劍,讓這一切已成為無法挽回的事實!

愛一個人,也許是有錯啊!

無論自己的情意有多真摯,無論那渴望的欲絲有多純貞,也都應該為她保留,當你已經明白她的真心不會為你動搖的時候,當你終于領會愛情的諦髓的時候。

慕容昭巾的風掌連著數回,焦上仍不還手。

就在愛巾想拉住姐姐之時,靳娘的聲音傳來︰「你們……焦上你怎麼在這兒?」

焦上未及語,就又被慕容昭巾打了一掌。這一掌的勁風很強,焦上已吃不住,被逼到了崖邊。

而慕容昭巾目如火燒,又刮來一掌!

靳娘道︰「住手,昭兒!」

可是,焦上還是已跌落崖去……

靳娘一見,飛身去抓。抓到時,卻又被焦上自己……他最後還是掉了下去。

慕容昭巾倒在了地。

靳娘問道︰「愛兒,這……」

愛巾不作聲,蹲下去,攙起姐姐。

靳娘這時轉身對連習道︰「山莊可能呆不下去了,你快去密室吧。我去找承兒!」

連習猶豫會兒,才轉身去……

火勢越來越大。那兩棵楓樹也被燒得 啪作響,紅彤彤的。那些芝漿此時已流過山莊,到了樹邊。

面對烏煙瘴氣的山境,靳娘久久未語。

愛巾扶著姐姐,對靳娘道︰「大娘,纜繩都燒斷了。我們先想辦法下山吧。」

靳娘這才回神道︰「愛兒,承兒呢?」

愛巾含著淚水,不說話。

這時,連習拿著一個灰色包袱走來。他道︰「大娘,除了纜車,還有其他的路下山嗎?」

靳娘道︰「本來還有一條階路。但是,它必須用是非劍打開總關才行。連兒,你……承兒在哪兒?」

連習目光移向二巾,不語。

靳娘道︰「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麼?」

三人半天沒話。最後,還是那些家丁婢女跑來齊呼︰「夫人,請讓我們下山去吧!」

靳娘仰天默然,又轉向諸僕,道︰「那條階路,早在老太莊主就已被關閉。只有……是非劍才能插爐開啟。」

可是諸僕卻仍苦苦哀求。

靳娘半晌沉默後,道︰「好,我用功力送你們下去!」

連習這時道︰「大娘,不可能的,火已經困住了整個劍山。」

靳娘道︰「可是我不能讓山莊真的遭受血頂之災!」

連習欲勸,卻又無由可阻。

就在這時,他一轉頭,看見那些芝漿都聚向涌泉。

听他道︰「你們快看!」

大家紛紛看去。只見涌泉之水正在慢慢地往下退。而那條銀色狹長的瀑帶也跟著慢慢地縮回。

這是怎麼回事?

靳娘呢喃道︰「瀑水沒了,這最後的希望也沒了,沒了……」

諸僕一听,更是泣聲一片!

愛巾這時對連習道︰「連兒,你有辦法嗎?」

連習回道︰「或許……它就是一條路。」

愛巾舒開眉頭,道︰「真的?」

連習點點頭後,道︰「大娘,我們還有一條路。你看這泉水在往下退,應該是我們最後的出路。」

靳娘道︰「好,我先下去看看。」

連習卻道︰「不,讓我先去。」

靳娘嘆了嘆。連習要下水時,把包袱給了愛巾,愛巾道︰「小心。」

連習微笑。

潛進去後,連習抓到了一根纏繞在一起的樹根。

由于光線太暗和芝漿的流入,連習不得不開亮雙目,周視水中。只見這條泉井的四圍,都是錯綜的樹根。但細看,它們又都是緊緊螺旋在一起,滲下去。

連習只覺得越往下,水就越來越熱,那阻力也起伏多變。在好奇心的引動下,連習一股作氣,迅速沖下去。

當快到達底端之時,就出現了泉流間斷之象,但是前後兩流的相隔時間是極為短暫的,幾乎不到一秒。趁著這一點時間,連習閃速下降,終于看到了泉底。

就在泉心水面,旋停著一把長約三尺的黑白螺旋劍,其光芒隨著這時而渦流,時而駐波,時而爆沖向上的水流,時有時無。

連習再環視四下,卻見不到水面的邊際,雖然水面看上去變小了。

也許是因為這些水蒸之氣太濃了吧。

連習不再多想,脈步而至劍邊。卻發現它沒有劍耳。連習立即從懷中取出那兩把三寸螺旋劍,試著將它們瓖上去。

果然,吻合極了!

就在這一剎那,水面發生了決流之象。

連習不禁興奮起來︰「有出口,有出口!」

連習立即沖上去。只是這下泉和上泉一樣,阻力不小!

然,連習都顧不得了。

當他沖出泉口的那一瞬間,一道水注猶如那劍般射出,銀光無限!

听愛巾道︰「連兒,有嗎?」

連習笑道︰「有出口。姐,把包袱給我吧。」

愛巾給後,對靳娘道︰「大娘,我們先下去吧。」

靳娘點了點頭,道︰「愛兒……好好看著她(慕容昭巾)。」

于是,靳娘領著諸僕下泉去。

只剩連習、愛巾和慕容昭巾還站著未動。

愛巾道︰「姐,我們趕緊下去吧。」

慕容昭巾看著遠邊的落日,流淚不止。

連習對愛巾道︰「姐,你先下去,我來。」

愛巾猶豫起來。

連習又道︰「放心吧。」

愛巾道︰「好吧。包袱給我。」

連習道︰「不用了。姐,你快去幫大娘。」

愛巾去後,連習扶著慕容昭巾,道︰「大姐,你就真的想……燃燒了自己,對任何人都不再留戀了嗎?」

慕容昭巾未語。

連習道︰「大姐可知道……一個人活著,是多麼的重要啊,對她身邊的人來說。承兒……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是他卻依然活在愛他和他愛的人的心中。大姐,我們不要放棄這愛。好好珍惜還有的生活,更不要結束命運給我們的思念。它,是讓我們知道自己活著幸福與快樂的唯一方式,也是生命的意義。」

慕容昭巾沉默。

連習略思會兒,道︰「大姐,難道你就不想去找姐夫?」

慕容昭巾開口道︰「連兒,你莫再說了。」

連習道︰「大姐,我們下去吧。」

慕容昭巾雖未語,但已走向泉心。

在她下去後,連習也下了。

整個泉道已近空洞,只有白茫的水氣直往上蒸騰,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那些芝漿也往下流得越來越快,順著樹根。

此時,這個沒有邊際的泉池,已經徹底干枯。唯一還在的就是那停止旋動的劍。它的光芒已經沒有閃動,只直立在泉心底!

就在這時,那些芝漿竟都向它匯合去!

而劍也有了反應。它開始動,漸漸強烈起來。

似乎要破發巨能,爆開什麼。

連習見道︰「大姐,你們快從決口出去,快!」

慕容昭巾不解,但又沒問,只是跟著剩僕們從那個決口出去了。

黑白螺旋已旋動得非常厲害。

連習仿佛看到了它時而一分為二,時而二合為一。那些紅色芝漿已快被它吸盡。

連習只覺振波頻頻穿擊著自己的身體,撕心裂肺般痛!

連習不再多想,立即趕向決口。

可是,就在快到達之際,那劍竟現出如日午光,將那決口給合封了!

連習不由回身,朝劍看去。

卻見它慢慢地插入泉地中。

連習知道事情不太妙,冷靜一思,決定再回泉上!

果然,剛一上到泉口邊,就有一股熱浪猛沖了上來。

連習不敢再多留,即刻脈身下來!

一下到那山腳的瀑流谷,就听得愛巾在喚︰「連兒,連兒,連兒!!!」

在兩人牽著手的那一刻,劍山竟流出一條火瀑來!

它是那麼的奪目,無可比擬!

----雖然整個劍山遍布火色,熾熱的火色。

眾人立即遠離山腳。而在火瀑流到山腳深湫時,劍山也開始晃動了。它似乎要沉下去,就和那黑白螺旋劍一樣。

可奇怪的是,並沒有引起大海的掀浪,形成海嘯。

它的整個過程很平靜,很平靜。

就要落盡的夕陽,將最後的余暉平撲過來!

大地與海形成了一個象那楓葉般紅淨的世界。

真是何等的奇幻,何等的壯麗!

望著這一切,靳娘嘆了起來︰「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毫無留跡。」

諸僕有的紛紛離開,有的正說辭備去,也有的一聲不響地站著。

听靳娘道︰「如今山莊已經不在,你們都走吧,都走吧。」

盡管還有部分堅持留下來,但是靳娘卻始終沒有答應。最後,諸僕都離去了。

這時,靳娘又問︰「你們告訴我,承兒到底怎麼了?」

三個人,誰也無語。

靳娘朝前走去,背影黯然。

連習與愛巾相視一眼,听愛巾道︰「你陪著大姐,我去攙大娘。」

就這樣,四人一路沉默。到慕容山莊時,已是戌時。

一進前院,符貞,易鶴,慕容方巾,子筋及息悅就都出來了。

听息悅喚道︰「干娘,干娘!」

愛巾微微笑著,接抱住她。

子筋快步走向靳娘,輕輕扶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愛巾听道︰「子筋,你先扶大娘去廂房。」

語落,慕容方巾也扶著而去。

愛巾松開息悅,回身對慕容昭巾道︰「姐,我陪你回房間吧。」

慕容昭巾卻道︰「不用了。」自己一個人走去。

在她去後,符貞走近愛巾,道︰「二姐,發生什麼了?」

愛巾道︰「待會兒再說吧。悅兒,你們都吃過飯了嗎?」

息悅回道︰「吃了,干娘,你們沒吃?」

愛巾笑了笑,側身對連習道︰「連兒,你餓嗎?」

連習道︰「有點兒。」

愛巾道︰「好,我叫管莊去安排一下。」

連習道︰「姐,那我先回一下房間。」

連習剛要推開房門,慕容方巾就親切地叫來︰「三哥,三哥!」

連習轉過身,揚起笑容,道︰「怎麼了?」

慕容方巾道︰「三哥,你眼楮真的好了嗎?」

連習點了點頭。

慕容方巾道︰「太好了!哎,三哥,你包袱里是什麼?」

連習道︰「哦,這是一些醫書。」

慕容方巾轉而又問︰「三哥,大娘他們怎麼了?」

連習只道︰「待會兒說。」

慕容方巾道︰「好。那我們先去見二姐,大姐。」

連習欲點頭,在她身後的子筋卻接道︰「方兒,你先去。我和少傅有事要說。」

慕容方巾不禁問︰「什麼事?」

子筋道︰「別問。你先去。」

慕容方巾淡淡道︰「你們談吧。」

連習在她去後,道︰「什麼事?」

子筋道︰「你去過老爺的密室了?」

連習道︰「嗯,這些東西是戈伯伯托付下來的。」

子筋看著包袱,又道︰「當時夫人在,我不能說。所以……」

連習道︰「所以,你就以追劍為由,來山莊找我。」

子筋道︰「雖然老爺信上是那麼說,但我確實希望能拿回劍。而又一直沒機會和你說。少傅,請你一定拿回劍,求你。」

連習沉默片刻,道︰「也許真正的是非劍並不是那把。」

子筋不懂道︰「什麼?」

連習道︰「它應該是黑白螺旋形的。」

子筋道︰「你在說什麼?到底……山莊出了什麼事?」

連習道︰「整個劍山已沉沒。」

子筋震在當場。

連習不禁吟道︰「之間一劍天地外,其中孤菱水墨界!」

子筋听道︰「怎麼會……怎麼會!」

連習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子筋茫然。

連習道︰「你是一個水手嗎?」

子筋看著連習,久久,才道︰「那是……我一直的夢想。但是,我還得做一件事。」

連習道︰「是去找焦上?」

子筋道︰「他是叛徒!!!」

連習道︰「你找到他後,要做什麼?」

子筋卻無語。

連習道︰「我不想來勸你,只是我知道你將會被牽纏。」

子筋陷入沉默。

連習笑了笑,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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