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條長長的石廊,秦刺便看到了洞府的主人,也就是牛金口中的法印長老。由于「長老」這個稱呼的特殊性,讓秦刺頗為心,難免對這人的觀察就特別仔細。這人的外表年齡已經看不出實際的歲數,用一句簡單的話來形容,就是鶴發童顏。其身確實穿著極樂教長老的服飾,安安穩穩的坐在蒲團,雙目半閉半合,似在打量著秦刺。
「此人就是禁閉谷里極樂教這一方的頭面人物?恩,確實不簡單。」秦刺暗暗點頭,他剛剛才從牛金的口中得知這位頭面人物稱作長老,現在看到對方的服飾等等,基本已經肯定了對方的身份。不過這也讓他有些驚訝,因為一個長老級別的人物,居然也被關到了禁閉谷里,足以說明這位長老怕是犯了不小的錯誤。
盡管心頭有些迷惑,但秦刺也知道,當著這位長老的面,顯然不適合朝牛金求證,只能將這點疑惑暫時壓在心底。進一步的觀察之下,秦刺又發現,他居然看不出這位法印長老的修為深淺。倒不是因為對方的修為已經高明到無法讓秦刺洞察的地步,而是對方似乎也使用了某種遮掩的法門,將自身的修為模糊化,無法看的確切。
不過這也影響不了秦刺的判斷,在這之前,他已經遇到過不少極樂教的長老,對極樂教長老這一層的修為標準,算是有一個大致的了解。所以秦刺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此人的修為應當在五元到六元左右,再往的可能性應該不大。畢竟禁閉谷這樣的地方,與世隔絕,缺乏修行資源,即便是一門心思的苦修,也不見得就能拔高修為。
「拜見法印長老。」
牛金恭恭敬敬的行禮,又朝秦刺使了個眼色。秦刺便也學著他,躬身行禮,表現的本本份份,沒有絲毫異樣。但是就在秦刺行禮之時,他敏銳的感覺到一縷強大的神識從他的身掃過,好像要把他全身看通透似的。由于仗著獸皮的奇妙作用,秦刺也沒有刻意去抵擋對方的神識探查,順著對方的心思,讓他瀏覽了一遍。
「他就是你說的新人?」
「是的。」
就在牛金和那法印長老一問一答之間,秦刺發現那縷神識已經縮了回去,這讓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你是因何被送入這禁閉谷來的?」那位法印長老半眯著的目光轉到了秦刺的身,朝秦刺淡淡的問道。
秦刺便將先前對牛金說的那番話,又重復了一遍。
那位法印長老听完之後,久久沒有說話,半晌才微微點頭,卻也沒有表示什麼。這讓那牛金有些著急,他確定不了秦刺的身份,本想從這法印長老的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但這法印長老什麼也不說,自然讓他模不清動向。
秦刺也不清楚這法印長老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正琢磨著是不是先拋出點不重要的東西,供奉去的時候,這位法印長老又開口了。不過他這一開口,卻是讓牛金和秦刺都有些意外,只見他朝牛金揮揮手道︰「你先出去,我和他單獨談談。」
「啊?」
牛金楞了一下,顯然這法印長老的話讓他有些萌,看看秦刺又看看那位法印長老,最後還是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牛金一走,秦刺心里就有些打鼓,他不清楚這位法印長老突然要單獨和他談談的原因,按理說不應該這樣,覺得難不成這位長老剛剛以神識試探他時,在他的身發現了什麼?
「刷!」
法印長老突然一揮手,一個不透明的光罩將秦刺和他都籠罩在了其中。秦刺下意識的心頭一緊,並且本能的做出了戰斗的準備。
還好,這位法印長老並不是要對秦刺出手的意思,布下光罩之後,他便開口問道︰「說,你到底是怎麼混進極樂教的?」
秦刺微一皺眉︰「法印長老,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法印長老淡淡的說道︰「你身所學出自唐國修行界,這一點旁人看不出,我卻能看的出來。雖然我不知道你本來是什麼身份,但是不管如何,你肯定過不了教派招收新弟子的時候,最難的一道關卡。但你居然能入門,這讓我很驚訝。」
秦刺心念急轉,拱手道︰「法印長老果然慧眼如炬,不過長老這麼肯定我已入門,難道我不能是那什麼真空教的人?」
「那不可能。」法印長老道︰「我要是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楚,也白費了這一身修行了。你確實是入了門,但你卻不應該能入門。」
秦刺知道瞞不下去,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長老說的不錯,我卻是不能入門。況且,我本也沒有進入極樂教的想法。自始至終,晚輩其實都是受人指使,被控制著一路安排進了這極樂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晚輩也不清楚。」
法印長老點點頭,似是對秦刺的話深信不疑︰「你倒沒說假話,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安排你的人,應當就是在你身留下禁制的那個人?」
秦刺一怔,這才恍然過來為什麼這位長老突然要將他單獨留下來。原來這法印長老的神識並非是探查到了他身的那些寶貝,而是探查到了那位神秘高手布置在他體內的那道禁制。這也難怪,他利用獸皮可以遮掩他身的那些寶貝,可以遮掩他的修為,卻遮掩不了別人強加在他身的禁制。
「長老慧眼如炬,安排我來極樂教的那個人,確實就是在我身布下禁制的那個人。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晚輩也不清楚。說實話,晚輩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可是對方的實力遠在我之,又有禁制布在我身,我也只能遵照他的吩咐去行事。」
秦刺老老實實的說道。
其實他也不想這麼老實,但是一來,他所說的內容與他本身無害,二來,眼前這位法印長老已經抓住了他身重要的線索,若是他有意隱瞞,反而不美。說不定還會讓對方產生殺機,畢竟這樣的高手,殺人完全可以看心情。
「如此說來,這人定是極樂教中人不會錯了。否則,他即便對極樂教再有了解,也不可能將你輕松的安排進極樂教,還能驅使一位大長老級別的人物出面,將你給送到這禁閉谷來。不過這人倒是有些意思,連我都有些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麼了?」法印長老眯起眼楮分析道。
秦刺聞言,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感覺,畢竟跟一個陌生人討論這樣的事情,想不別扭都難。況且,修行界里爾虞我詐,誰也弄不清楚對方真正在想些什麼。不過就眼前而言,這位法印長老確實是秦刺解開謎團的一條捷徑,所以他就試探著問道︰「法印長老,您看,這人會不會就是那位大長老?」
法印長老搖搖頭︰「可能性不大,雖然我不清楚你說的大長老究竟是哪一位,但要是他的話,那他繞這麼一個打圈子把你弄進禁閉谷,到最後還親自出面,那就有些說不通了。你倒是可以跟我說說,那個安排你行事的人,是何模樣和修為,你又是如何結識他的。」
秦刺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大致都說了出來,只有那位神秘高手對戰那五位修士,並且前後變換相貌的事情,他並沒有說。因為這是靈嬌的功勞,不是他的能力可以做到的。
「呵呵,有意思,還是一位神秘人物,所作所為還有些遮掩的意思,不簡單吶。」法印長老听完秦刺的陳述之後,微微點頭,又朝秦刺問道︰「你想不想去掉這禁制?」
秦刺聞言心頭一喜,點頭道︰「當然,若是長老能替我去掉著禁制,晚輩自當感激不盡。」
法印長老擺擺手道︰「先別急著感謝,這人布置的禁止很不簡單,要想徹底去掉,憑我的能力,還做不道,不過我也可以在你的體內下一道相對的禁制,這樣一來,對方的禁制就會失去作用。」
「啊?」秦刺沒想到這法印長老會有這麼一說,登時讓他有些頭大,同時也有些警惕。畢竟體內有一道禁制,已經讓他很頭疼了,這法印長老也想下一道禁制在他的體內,誰知道對方是不是真心的想幫他克制那神秘高手的禁止,還是也圖謀著監視他。
「怎麼?你不願意?」法印長老見秦刺露出猶豫之色,雙目一睜喝問道。
秦刺心頭一緊,對方忽然氣勢大盛,這才讓他記起了對方的身份和修為。在這樣的高手面前,他根本沒有選擇權。也就是說,他不願意也要願意。
「答應他。」靈嬌的聲音忽然在秦刺的心頭冒起,「這人對你暫時並沒有惡意。」
听到靈嬌的話,秦刺放下心來,暗想自己怎麼忘了靈嬌還有判別他人對自己是否存有惡念的能力。只要對方並沒有惡意,那他就不用擔心對方是不是別有企圖了。況且,如果對方真的能布下一道禁制,克制這那位神秘高手的禁制,這對他而言,顯然是一件好事。
「晚輩全憑長老的吩咐。」秦刺躬身道。
「好!」
法印長老見秦刺答應下來,又慢慢眯回了眼楮,目中的精光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滿意的點了點頭。忽然雙手一陣變幻,便看到一道光芒沒入到秦刺的體內消失不見。隨即道︰「禁制我已經布下了,你能入這禁閉谷,並且已經有了極樂教弟子的身份,那麼在這禁閉谷里,你就是我的人,我自然會庇護你,那個什麼神秘高手,你不必去理會他,他若是露面,我倒是想會會他。」
秦刺心想,這長老好大的口氣,那位神秘高手可是七元的實力,你能怎麼會他?不過這樣的話,他只能放在心里念叨,不管怎麼說,對方已經露出了庇護他的意思,他口中自然是要稱謝不已。
「好了,你且退下。告訴牛金,就說我說的,讓他帶你熟悉一下谷內的事物,同時,你也選擇一處地方開闢洞府,日後在谷內安心修行。另外,我跟你說的這些話,你就不要再傳給他人了,這谷內也不安生,若是有什麼麻煩,就來找我。」
「是!」
光罩忽然小時無蹤影,秦刺應聲便退了出去。
看到秦刺的身影消失在洞府內,法印長老半眯著的眼楮,忽然又猛地睜開,目中精光四射,只听他喃喃自語道︰「有意思,一個七元修為的高手,還能驅動一位大長老替他辦事,除了那兩位,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呢?」
說到這里,他又一揚手,一道光幕瞬間形成,將洞府內外完全隔絕了起來。隨後,他就從蒲團站起了身子,朝身後光滑如鏡的洞壁,打出了一道法訣,只見那洞壁忽然間發出了光芒,轉眼間便成了半透明的鏡面模樣,于此同時,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現在了面。
「法印,你有何事?不是告訴過你,在我閉關期間,不要隨便打擾我麼?」鏡面那道模模糊糊的身影開口道。
「啟稟掌教,法印有重要事情匯報。」法印躬身道。
「哦?什麼事情?難道是谷內那些真空教的人又不安分了?」
「不是,是我剛剛接手了一位新入谷的弟子,並且在他的身發現了一些蹊蹺。此事,可能涉及到左右護法。掌教,您不是一直懷疑,兩位護法中間,有人有問題麼?我被您雪藏在禁閉谷內,也是為了替您暗查此事,現在從這位新入谷的弟子身,我似乎發現到一些眉目了。」
「發現了什麼眉目,說來听听。」鏡面的模糊身影似乎來了興趣。
「是這樣的……」法印將剛剛從秦刺身了解到的情況,一一陳述了一遍,末了還將自己分析的結果也說了出來。
「嗯,我知道了,這人你要仔細留意。有關那個叫雪蓮的女弟子,我會讓人探查的。」
「掌教請放心。」法印恭敬的說道︰「我已經在那位新入谷的弟子身,布下了禁制。只要那人的禁止一產生作用,我就能立刻找出那個人來。」
「你做的很好,這件事你要時刻留意。這人既然被有意安排至此,肯定有所用意,你抓緊了這個人,肯定會有所發現。如果找出這個有問題的人是誰,就是大功一件。法印,你的修為已經足夠了,這麼多年你為了替我辦事,被雪藏在禁閉谷里也確實受了委屈,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若是有人空下位子來,護法的座椅就是你的。」
「多謝掌教抬愛,能為掌教辦事,法印沒有任何委屈,只有榮幸。」法印滿臉喜色的說道。
鏡面的身影慢慢的淡去,而那發現在鏡面四周的光芒也慢慢的消散,最後又退化成了原來的模樣,成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石壁。
結束了談話,法印長老又重新坐回到了蒲團,想到自己有機會坐護法的位置,心情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說起來,恐怕整個極樂教中沒有人能想到,這位被發配到禁閉谷中的唯一一位長老,其發配的原因並非是因為鑄下大錯,而是另有其他用意。更不會有人想到,整個極樂教中,他才是掌教真正的心月復,也是有意雪藏起來的一位得力助手。
當初,法印被送入禁閉谷的時候,明面是偷竊教中至高寶典而遭受懲罰,那時候,他不過一位普通的長老。並不會多麼惹人關注。但私下里,他卻是得到了掌教的授意,和掌教演一出雙簧,目的則是藏在禁閉谷內,暗查兩位護法的問題。
話說回來,禁閉谷是完全封閉的,法印被關在這里,就等于和外界斷了聯系,說他暗查,可能有人覺得不太合適。但實際,當時極樂教的掌教懷疑兩位護法中的一位可能和禁閉谷里那些真空教的人馬有聯系,加谷內那些真空教的人馬確實不安分,所以法印進入到了禁閉谷,一方面暗查,一方面也有統領極樂教弟子這一方和真空教人馬平分秋色的意思。
由于是受掌教授意,又是掌教的絕對心月復,法印的好處可不少。掌教又有意將他培養成一張王牌,培養成得力助手,所以他的洞府內,有和掌教直接聯絡的渠道,並且受到掌教直接的指點,讓他在禁閉谷這種安穩的修行環境下,修為一路升,若不是他有意遮掩,恐怕會驚掉很多人的大牙,因為他如今已經擁有七元的實力,和極樂教的左右護法處于同一個層次。
不過為了遮掩這一點,所以法印通常都是刻意掩飾自己的修為,讓人看不穿自己的深淺。
此時,出了洞府的秦刺,已經看到了在洞口徘徊的牛金,便道︰「師兄,讓你久等了。」
牛金一看到秦刺完整的出來,既松了一口氣,又有些迷惑。松口氣的原因,自然是秦刺完整的出來,說明秦刺的身份已經沒有問題了。而迷惑自然是因為法印長老單獨將秦刺留下來說話,這有些不太正常。「你出來了?法印長老他……沒把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