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深夜,秦刺料想不可能有人再來打擾自己這麼一個客居此處的,不起眼的普通人,現在出去模模底是最合適的時候。!。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散出神識,在他的住所四周巡視了一遍。
「嗯,一個監視的人都沒有,看來我扮演這個普通人身份的獸醫確實很成功,那個三當家對我倒是相當的放心。而那兩個專門盯著我的家伙,顯然也怕我胡亂指使他們,並沒有緊咬著我不放。」
秦刺收回了神識,徹底放下心來。隨即便運轉起妙步空空的身法,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屋中。
紫棘狂匪的賊窩規模著實不小,但是相比較那些名門大派而言,雖然布局不遑多讓,但明顯少了一些積澱。並且在秩序,也顯得有些混亂,譬如秦刺一路撞到了三批巡夜的人,這些人都是一副走馬觀花的態度,根本沒有細致的履行自己的職責,所以秦刺可以說是一路暢通。
可即便如此,對此處地形一無所知的秦刺,還是有些難以下手的感覺。一夜時間想把這賊窩細致的模查一遍,顯然不現實,可是茫無目的的行走,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就在他思索著,是不是應該悄悄拿住一名賊匪,問出這里的具體地形,乃至竹清霜的藏身處,以便更有效的對這賊窩進行模底的時候,忽然間,他留意到了兩個巡夜人的談話。
這倆人顯然是比較偷懶的那一種,別的巡夜人最起碼還裝裝樣子,四處走走,這倆人根本連裝樣子的心思都沒有,兩個抱著一壇子的酒水,縮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正一邊品酒,一邊聊的正歡。
「這日子過的都快淡出個鳥味來了,唉,也不知道幾個頭領都在想些什麼,這麼長時間也不帶著大伙出去打打野食,天天憋在這里,真是悶的慌。」說話的是一個扎著頭巾的漢子。
「管那麼多干什麼,幾位頭領自有他們的考慮,咱們只管過咱們的日子,出去打野食也有風險,搞不好就送了性命,我還巴不得天天呆在這兒,好吃好喝得過且過。」另一個漢子一臉麻子,說話的聲音尖細的跟個太監似的。
「嘁,你以為老子這方面悶得慌?還不是好久沒開葷了,下面的小兄弟有些憋不住了。真想念次咱倆弄的那個女修啊,嘖嘖嘖,那身段兒,那勁道兒,真是叫人越想越銷魂。只可惜你小子不厚道,老子本想收藏起來,以後日日笙歌呢,你卻爽快之後,就把她給殺了,真是暴殄天物啊。」扎頭巾的漢子搖頭道。
「不殺還能怎麼辦?難道你想把那女修給偷偷的帶到咱們這里來?做夢去。大頭領定下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去辦事的時候,咱們可以隨著性子來,想殺人就殺人,想擄掠就擄掠,想玩玩那些女修就隨意玩,但是只要回到這里,一切都得收斂起來,並且也不能帶女人進來。要不是這樣,咱們兄弟的日子,那可就好過多了。」麻子漢子嘆氣道。
「老子就是知道這破規矩,才他媽的來氣。你說這大頭領的心思也真怪,他自己不好也就罷了,偏偏還限制咱們,不讓咱們帶女人進來,這不是成心想憋壞咱們,把咱們憋得跟他一樣,不近麼?」扎頭巾的漢子明顯小酒喝的有些頭,滿嘴放炮,忘了下尊卑了。
「噓。」
那麻子漢子明顯很謹慎,听到同伴這麼一說,趕忙坐著手勢,是示意對方噤聲。「你他娘的不要命了麼?敢在背後這麼議論大頭領,要是被大頭領知道了,你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大頭領殺。」
扎頭巾的漢子這會兒也反應了過來,打了個激靈酒醒來了一些,小聲的埋怨道︰「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麼?你問問咱們這里的兄弟,誰不對這規矩有意見。要不是大頭領高高在,一言九鼎,怕是兄弟們早就開始推翻這條規矩了。」
麻子漢子拍拍他的肩膀道︰「伙計,還是別想太多了,咱們還是喝酒。」說著,抱壇子猛灌了一氣,酒水香氣撲鼻,明顯不是凡品,要不也無法讓這倆修士產生醉意。放下管子以後,麻子漢子忽然神秘的一笑道︰「不過話說回來,可能咱們的好日子很快就要來了。」
「什麼意思?」扎頭巾的漢子詫異道。
「你難道沒听說,大頭領最近捉了個娘們回了咱們這里,關了起來麼?嘿嘿,你說這意味著什麼?」麻子漢子擠眉弄眼的笑道。
「有這樣的事情?」
「差點忘了,你這幾天被派到後山看倉庫了,不知道這事兒也不奇怪。」麻子漢子拍拍腦袋道。
扎頭巾的漢子這會兒已經被勾起了興趣,連忙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快跟我說說,難道咱們大頭領改性子了?」
「大頭領是不是改了性子,我不知道,但是大頭領確確實實擄來了一個女修。而且啊,嘿嘿,就關在大頭領的房里。」麻子漢子笑道。
「哎呀!」扎頭巾的漢子一拍大腿樂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看來大頭領真的改性子了,居然還把女修關在他自己的房里,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大頭領想干些什麼。沒想到,大頭領自己帶頭壞了自己的定下的規矩,看來咱們兄弟的好日子,確實就要來了。有這樣的好事,你居然不早告訴我,真不厚道。」
說著,這漢子美滋滋的灌了一大口酒,一抹嘴巴又道︰「我敢打賭,那女修肯定長的非常漂亮。能讓這大頭領這樣不近的人,都動心,可見其必然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絕世那個妖嬈啊。」
「那女修我倒是沒見到過,不過听說確實長得非常不錯,據說大頭領對這女子非常的心,一點兒也沒有為難她,甚至還答應了這女的要求,為她送信回家。」麻子漢子說道。
「嘖嘖嘖,英雄難過美人關吶。不知道這女的什麼來路,能叫大頭領這麼著迷,莫非是哪個名門大派出來的?」扎頭巾的漢子問道。
「不是。」麻子漢子搖頭道,「據說這女修是巨石城一個大戶人家的話事人。大頭領將這女的擄來以後,還放出話給她的家里人,讓她家里人把她家的生意送過來做嫁妝。」
「什麼?」扎頭巾的漢子一皺眉頭,「你不是說大頭領對這女子非常的心麼?怎麼還要她們家的那點破家當?大頭領這是在玩的什麼把戲?咱們手頭什麼好東西弄不著,要這女的家里生意做嫁妝,這不是吃飽了撐著麼?何況,咱們經營的都是無本買賣,難道大頭領想改行實實在在的做生意?」
麻子漢子聳聳肩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扎頭巾的漢子連連搖頭道︰「真是弄不懂,不過管他娘的,只要大頭領高興了就好。他一高興,咱們這些兄弟的日子就好過了。來來來,咱們繼續喝。」
倆人有推杯換盞的埋頭大喝起來。
而此時的秦刺,已經沒有興趣繼續听這倆人說下去了,因為他已經從這倆人的對話中,掌握了一個最重要的訊息,那就是竹清霜被關在了這紫棘狂匪的大頭領,人送外號「鬼面」的居所里。
最重要的是,這位大頭領並沒有為難竹清霜。
但是一個女子,被關在一個大男人的房里,就好像這倆漢子所說的一樣,不用腦子,也能猜出會干些什麼。
秦刺不免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答應竹清雪救出她的姐姐時,並不包括她姐姐會否失身這方面,但是想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一個女子的身,只要她是個正經姑娘,就必定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甚至為此輕生也大有可能。
如果他好不容易救出了竹清霜,但竹清霜最終還是自殺了,那豈不是白費了這番心機?
想到這里,秦刺便有些頭疼,搭這樣的事情,真是有些麻煩,這比單純的救出一個人來,可是要麻煩太多了。
就在秦刺權衡利弊,是否立刻出手不顧一切的將竹清霜先救出來時,忽然間,那麻子漢子厲喝一聲道︰「什麼人?」
秦刺登時一愣,他對自己妙步空空的身法可是頗為自信,就算瞞不過高等級的修士,但是在這兩個漢子面前,他還是有絕對的信心,不可能被窺破身藏的。但是這麻子漢子突然這麼一喝,是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剛剛想的入神,露了一點些微的痕跡出來?
不過很快,秦刺就發現是自己多慮了,因為那麻子漢子根本就不是沖著他來的。
「你瞎喊個啥呢,哪有什麼人?」那扎頭巾的漢子張望了半晌,什麼也沒看見,就抱怨道。
「難道是我眼花了?剛剛好像看到什麼飛快的閃了過去。」那麻子漢子也沒再發現什麼跡象,不由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等倆人再度把酒言歡的時候,秦刺已經悄悄的離開了。
和這倆人不一樣,秦刺知道,那麻子漢子根本沒有眼花,剛剛確實有一道風聲飛快的閃了過去。
而且以秦刺的修為,很輕易的就判斷出那是一個正運轉身法急行的修士,只不過這人的身法雖然也不錯,但和秦刺的妙步空空比起來,就差的太遠。所以這才被那頗為謹慎的麻子漢子,察覺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居然有人和我一樣半夜潛行在這賊窩里,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秦刺被勾起了興趣,加這人的行蹤詭秘,就有心跟過去看看。
秦刺的潛行功夫遠遠的超過那人,所以一路跟隨,根本就不曾被對方察覺。
但是跟著跟著,秦刺就發現,這人似乎對這賊窩的地形非常的熟悉,根本就是有目的的行進,這不禁讓他產生了一個疑惑,「難道……這人是紫棘狂匪的內部人?」
可如果是內部人,為何大半夜的要做出這樣一出舉動來?
就在秦刺為此感到困惑不解時,他赫然發現,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
也就在這時,秦刺發現前方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棟精致的木樓。木樓的布置不僅華美,而且非常有隱蔽性,和周圍的青山綠水,仿佛融為一體,在這夜色的掩蓋下,若非秦刺目力驚人,都很難發現其存在。
這種現象顯然有問題。
待秦刺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座木樓的周圍布置著陣法,這陣法顯然有著迷惑視線的作用。
有點類似于障眼法。
既然有陣法的存在,那這座木樓的主人想必不簡單,而且這陣法顯然不止是起到遮掩作用這麼簡單。
否則前方那個夜行人也不會停下腳步了。
「這座木樓與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建築,有著明顯的不同,莫非這里就是那紫棘狂匪大頭領的住所?」
抱著這樣的想法,秦刺忽然發現,那夜行人又動了。
不過這一次,他的腳步明顯放慢了許多,身法的運轉幾乎達到了極致,小心翼翼的收斂著一切的氣息。
待靠近那座木樓周圍的陣法範圍時,這夜行人取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這東西似乎有隔離陣法的作用。
那人依靠這東西,居然以緩慢的速度,在完全不驚動任何陣法禁制的情況下,慢慢的靠近了那座木樓。
可惜這人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就在他和木樓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一個如同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從木樓里冒了出來。
「何方鼠輩,深更半夜造訪到我這里來了?」
隨著這個聲音,一股磅礡的氣息,從木樓中直沖而出。
那夜行人明顯嚇了一跳,幾乎下意識的抽身飛退,但那股氣息已經撞到了他的身。
澎的一聲響。
那人被撞的連退三四步。
而這時,夜行人的身形也已經完整的暴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渾身裹在黑衣里的人,從身段來看,分明是個男子,不過臉裹著黑巾,看不出相貌如何。
此人的修為,也隨著他與那股氣息對抗的瞬間,顯現了出來,約莫在四元中階的水準,也算是個好手。
不過和木樓里說話的人相比,還是差了不止一點。
「居然有五元的修為,莫非真是那大頭領‘鬼面’?應該不會錯了,整個紫棘狂匪當中,只有他們的大頭領,才具備五元的修為,這木樓之人既然是五元修士,那不是他,又能是誰?」
秦刺暗中一喜,剛剛那股從木樓中噴薄而出的氣息,已經讓他判定出,擁有五元修為的實力。
如此一來,這木樓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他倒是沒想到,半路起意跟著這個夜行人,居然直接就找到了紫棘狂匪大頭領的居所。
而按照之前那兩個巡夜人的談話,竹清霜正是在這鬼面的居所里。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就在秦刺暗自慶幸的時候,木樓中說話的人,已經緩緩的走了出來。
這人一亮相,秦刺就徹底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蓋因這人的打扮完全和華管家所描述的紫棘狂匪大頭領一致,最顯眼的,就是他臉那個那塊恐怖猙獰,恍若惡鬼的面具。
「你是什麼人?」鬼面一露面,就冷冰冰的朝那夜行人問道。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天生,這鬼面說話的聲音,也如同那臉的面具一樣,帶著一種另類的感覺。
恍若金屬摩擦,沒有絲毫感情因素在里面,並且永遠保持著同一個頻率,沒有正常人的高低起伏。
夜行人沒有說話,而是選擇掉頭就跑。
但以此人的修為,又豈能在這鬼面的面前輕松逃走。
只听那鬼面冷笑一聲,隨即揚手一抓,五指成爪,一道火焰爪影,飛射而出,飛快的將那夜行人擒拿住。
生生將其拖了回來。
級別的差距如同巨大的鴻溝,讓這夜行人在鬼面的面前,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就這麼點兒修為,居然有膽子來闖我紫棘狂匪的山門,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麼人,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鬼面指使火焰爪影,焚燒掉了夜行人的面巾。
那夜行人的容貌自然顯現出來。
這是一個中年人,面白無須,頗有幾分氣度。
鬼面忽然呵呵笑了起來,「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小靈門的掌教啊,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應當是叫胡佔波?不知道胡掌教深更半夜,屈尊降貴的到我這小地方來,到底有何貴干吶。」
「我走錯了。」胡佔波被火焰爪影抓著難以動彈,一陣掙扎發現徒勞無功之後,不由沮喪的喘氣道。
「呵呵,走錯了,好,說的真好。胡掌教以為,這樣的理由,我會不會相信呢?」鬼面笑了幾聲,忽然聲音就變得寒冷如冰,「到底是你自己老實說出來,還是讓我請你說出來,你最好想清楚,別到時候後悔。」
胡佔波囁嚅道︰「這……我真的是走錯了。」
「好,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就教教你該怎麼說話。」
鬼面的話音一摞,那只火焰爪影,瞬間化為撲天大火,將那胡佔波完全包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