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管有煒之鳳凰于飛 第二章(3)

作者 ︰ 瀾辭

這還沒結束,緊接著是「揭蓋頭」

最後喜娘朗聲說︰「請君上用喜秤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

她緊張的把手握成拳,若不是還尚存一絲理智,她可能就這麼逃了。

蒼斐拿起喜秤,挑起喜帕。紅燭下高照,他看到的新嫁娘雖然美得驚人但不是的無限嬌羞,而是緊張,有著一種無奈的緊張。

「請君上君後喝交杯酒。」一個喜娘捧著金盤,跪地恭謹道。

蒼斐率先拿過交杯酒,看了她一眼,見她毫無動靜,瞧著她胭脂嬌媚,妝容俏麗,在紅燭的掩映下,鳳嘴上的垂珠閃爍著耀目的光彩,不知為何他心里卻覺得,那鳳凰的垂珠就是她含在心里的淚。他心里一緊,突然想到了他的大皇姐,也是和親至東寇國的楚福公主,那時听到要和親的消息,和他感情最好的姐姐抱著他哭了一夜,最後還是被迫、淚水漣漣上了花轎。她呢?是不是如同姐姐一般,也是被迫來到了這個地方,心在她的目不能見的脆弱下變得柔軟,他伸手握住她藏在禮服里的手,發現她的手僵硬握成拳,冷得如寒冰般。

柳握晨嚇了一跳,看著握著自己的手,抬眸望去,深邃如幽夜的眼楮正溫暖的看著她,蒼斐朝她露出一抹淺笑,把手中的酒遞給她,柳握晨默默伸手接過,他微微一笑,把喜娘端著的金盤另一杯拿過,飲盡交杯酒。

然後女官恭進宴桌,鋪設坐褥于龍鳳喜床沿下,「恭請皇上、皇後用合巹宴。」

柳握晨雖然覺得餓,但是由于緊張和不安她很少動筷。倒是蒼斐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看出她的拘謹,不忘夾些菜在她碗里。

「祝君上君後永結同心!早生貴子!」喜娘說完祝福的話,就把剩余的東西收拾好,魚貫退出房去,宮女也整齊而安靜地退下。

裝飾喜慶華貴的房內,除了紅燭燃燒的聲音,一片寂靜,見新君後一徑地端坐著默然不語,隱隱還有些緊張。也不知道為什麼,蒼斐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敢說、也不敢做,只好陪她端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手臂粗的紅燭已燃了一半,不知是人因為勞累覺得有些困頓,還是其他原因,柳握晨只覺得光線不再是那麼的強烈得刺目,一旁的香爐散發著幽幽清香引得人昏昏欲睡,更何況是勞累又緊張了一天的柳握晨。

似看出了她的困倦,蒼斐在佩服之余有些心疼,「很晚了,睡吧。」

柳握晨仿佛被驚醒一般,抬起眼驚慌的瞟了他一眼,有些驚訝,有些不解,讓蒼斐有點兒想發笑,他的君後該不會忘了現在是什麼情況吧。

柳握晨確實忘了,她緊張過頭了,現在才想起了這是她的新婚之夜,而她在做些什麼,她做的是讓一國之君在新婚之夜陪她干坐至半夜,這會給他什麼印象,這個君後太不識大體了還是……她實在不敢想下去了,臉色微微發白,「君上。」她低聲道,聲音有些顫意。

「怎麼了。」蒼斐不解問。

「請原諒臣妾的失儀。」她看著道。「臣妾……太緊張了。」她在忐忑不安,不知這個理由是否可以說服他。

「朕知道。」蒼斐溫言道,想緩和她的情緒。

「好了,那就睡吧。」他道。

柳握晨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眸光落至白緞,想起了政成王妃和浩遠將軍夫人的叮囑,知道這是怎麼也逃不掉的,臉一紅,囁嚅著︰「君上……」

他有些不解看著她臉上的紅潮,順著她眼光看去,有些明白了,他竟然也忘了這件事,他在心里發笑,自己這是怎麼了,被她影響了嗎?

「你會怕嗎?」他輕聲問,牽起她的手,溫暖的大手更襯得她的縴細的手冰沁入骨,心里憐惜著她終究只是個在深宮內院受盡寵愛的女子,怕是被這仗勢嚇著了。

聞言,她的臉如傍晚天邊紅霞,白女敕的耳朵如同涂了胭脂般。柳握晨不言語,只是垂下頭,暈紅的側臉在昏昧的光線下嬌羞嫵媚得讓人意亂神迷,鳳凰喙上的垂珠不緊不慢的晃蕩著,晃得人眼花了,沉穩平靜的心湖起了漣漪,進而波濤洶涌。「臣妾……不……怕。」「怕」字硬生生的,感覺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蒼斐低低笑出聲來,柳握晨抬起頭看他,發現他清俊的臉上有意外的親和,心情不知怎麼的就輕松了。

「你叫什麼名字。」蒼斐問,修長有力的手指輕巧的取過她頭上的金鳳冠,有些詫異于金鳳冠的分量,雲鬢散下,嬌羞的人兒別有一番嬌媚慵懶、楚楚可憐之態。

「臣妾,臣妾……閨名叫柳握晨。」沉重的頭飾取去,輕松襲來,柳握晨暗暗舒口氣。

修長手伸在她面前,「怎麼寫?」

柳握晨遲疑了下,怔怔的看著他的手,心神有些恍惚,縴細的手指似有意識的在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寫著這個除了只能是身邊親近的人的名字,在落下一筆一劃的中恍惚間覺得有受寵愛的感覺,最後一筆沒寫成,柔女敕縴細的手被另一只溫暖有力手握住了。

「柳握晨,柳握晨,好名字。」他傾身在她耳畔喃喃道,慵懶溫存的聲音讓柳握晨不由自主輕顫,他湊近她的耳畔,靈巧的五指在不弄疼的情況下穿過她濃密的發。「別擔心,交給我。」今夜,不是一個皇帝和一個妃嬪,而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個夫君和一個妻子,一個女子的終身所托。

柳握晨沒有回答,在他的手勢下,她是身子微微往後躺,偏側著頭,而臉上紅暈加深。

**洶涌,銀絲彩線繡著鴛鴦的羅紗帳落下,紅燭高高燃燒,火紅的光越發黯然,照出一室的迷離曖昧,知情曉意的月兒也躲進了雲中偷笑。正是玉台紅燭月顏莞,鴛鴦錦帳掩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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