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雨夜中穿梭,頭也不回地從十八碭谷一陣飛奔,往基隆破跑去,頭上下著暴雨,腳底下是坑坑窪窪泥濘的山路,暴雨連續打在他的臉上,淋得他睜不開眼楮。雨水從臉頰留下,一直匯集在他的下頜,不停地往下滴。
啪!他一腳淌進崎嶇山路上一處凹陷的水窪里,四處飛濺起泥水。耷拉下的頭發濕答答地貼在腦門上,他一邊依舊飛快地跑下山,一邊拿起裹成一團濕透了的黑襯衣擦了一把臉,把耷拉在額角上的頭發往後一捋,神魂不定地拼了命跑著。看著那白色粼光的水窪,他倉皇地逃奔中眼前唯一不斷掠過的畫面。,盡管急促的呼吸依然讓他感覺缺氧,蒼白恐懼的心理背負加重的罪孽,等待審判的到來。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一幕幕作案過程中淒慘可怕的畫面,一圈歹徒相互廝殺,慘烈而野蠻,拳打腳踢,棒打刀刺暴力的場景;少女被反綁著雙臂或幾個人按到在地,痛苦的掙扎,被毛巾塞住的嘴申吟著嗚嗚的淒慘叫聲,痛苦絕望生不如死的哭泣聲回蕩在自己的耳畔;踐踏生命後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滋味,一切的後果與他預想的有天壤之別;被逮到的少女遍體鱗傷,她苦苦地向他們求饒,他們依舊像殘暴冷血的魔鬼把尖刀刺向手無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頓時鮮血四濺,噴向眼楮。
撲通!他淌進一處深窪里,失足跌倒,仰面倒在泥濘的水泊中,吸進一鼻子的黃泥水。
「啊、、、、、啊、、、、呸呸」驚嚇後的金錢豹撐起跌倒的身體,把臉露出路面的水泊,但他感覺依然竄不過大氣來。
他腦海中又出現那個畫面,一個鮮活的生命猝然消失,那血淋淋少女的身體,他和狗刨把尸體裝進了麻袋,雙手沾滿了血腥,麻袋里的尸體被拋棄在深山野嶴里,任憑其腐爛發臭。
他不斷的因恐懼和寒冷哆嗦著,一直哆嗦著爬起來,他感覺背後有一個臉色蒼白的女鬼,張開血淋淋的大口,伸出雙手要來掐自己的脖子,只要他一回頭。
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你不要找我,他心里依著默念著。又撒開腿往山下跑去。
他忽然又感覺有人拿著刀子在背後追趕,誰?要誰在追趕我?我要跑的再快一點。金錢豹憋住了吃女乃的勁加速往下坡的林子里跑,狂風夾雜著雨水向他撲來,在耳邊呼嘯著,他感覺有人拿著一把尖刀向自己刺過來,像刺那個可憐的女子,脖子上,胸膛上。
身子就好像一個西瓜,往外喋血。
我跑不動了,他咬著牙關。
不行,不行,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他跑進通往基隆坡的一處下坡路。順勢而下。
啪嗒!他一頭栽進林子里茂密的雜草堆里,他鼻子一酸,感覺液體從鼻子里留下來,金錢豹顧不上去擦,坐起身來,躲在雜草堆里,背倚著一棵大樹。
風刮過林子,吹動著沙沙作響,倏然間感覺背後有什麼軟軟的東西在拍打自己的肩膀。
疲憊不堪的金錢豹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以為是死去的女子的手在輕輕地拍打著自己。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是無辜的。
啊、、、他一生驚恐的吼叫,閉著眼楮揮舞著雙手四處拍打。
「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他站起來,四處躲閃。撞到一堅硬棵樹上。樹杈卡住了他的喉嚨,他伸出手猛力地將那一細枝條折斷。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他揮舞著枝條,睜開眼環顧四周,原地轉動著。
四周的林子里安安靜靜,漆黑一片,只有雨滴打落在樹葉上,間隙傳來一陣風。他扶著樹木安定了一下神竅,咽下一口唾液,從泥濘的黃土里拔出雙腳,開始一步一滑往基隆下坡自己的家里走去。
天色已近黎明,混沌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金錢豹來到家後背的一處矮坡,瞭望坡下自己的家里的幾間泥牆屋子。他依舊模著樹,躲在大樹底下,歇了歇腳。
天都快要亮了,我現在還能回家里去嗎。我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了血漬。他愈是靠近自己的家門,心理愈發覺得惴惴不安起來。
防空洞!他忽然想起坡上有幾個戰爭時期人們躲藏避難而挖的防空山洞。他扶著樹向坡上的幾處防空洞走去。
金錢豹用枝條開路,撇開纏繞的蜘蛛網,走下幾個土堆台階,進到洞里面去,他不敢往銅里面深走,怕里面有什麼毒氣或者白骨殘骸。
挑了一個角落,金錢豹坐下來,用手擰干了衣服,蓋在發抖的身子上,嘴角不停地顫抖著,身子蜷縮在洞口的一腳,他伸出腦袋往家里的泥牆屋子探望著,但不敢回去。
洞里總算沒有風吹和雨打了,抬頭透過樹葉間隙望了望天空,天際已經有些發白。
等雨停了在說吧,他的身體慢慢松懈下來,頭依靠到了洞的內壁上,合上了疲倦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