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那個……」玊羽惜抬頭一看,就愣在了那兒,這個神仙般的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靈斐,」靈斐有上前走了兩步,道︰「怎麼,羽惜又不識在下了?」
「這,不是,我,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玊羽惜有些語無倫次了。
「呵,我要去圩延國,只是踫巧路過這里,剛才看到金鈴才留下來的!」說完,靈斐的手還指了指玊羽惜別在腰際的那串金鈴。
玊羽惜低頭一看,果然,離開陸府時,自己覺得這個金鈴還挺漂亮的,便別在了腰際做裝飾,沒想到此時卻派上了用場,自己記得靈斐好像是一個大夫吧?
「那,就麻煩靈斐幫忙看一看這個孩子的傷吧!」玊羽惜說道,然後示意劉陽將那個少年平放在地上。
靈斐並未答話,只是點了點頭,便蹲子,開始檢查那個少年的傷。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年幼的身體上布滿了丑陋猙獰的疤痕,讓人看得驚心不已。玊羽惜更是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會受到這般的對待,古代人怎麼可以這般野蠻,即使是奴隸,也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啊!
這些傷相比于那鐵絲穿透掌心的傷應該算是輕的。當靈斐將醫用的一些東西,從包袱里一一拿出,然後開始準備將鐵絲拔出。
他讓劉陽幫忙制住少年的身子,以防他難以忍受那巨大的疼痛,玊羽惜幫不上什麼忙,又怕看不下去,便同泠兒、涔兒兩個丫頭閉上眼楮,抱在一起,不去看。
世界都好似沉寂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只听靈斐的聲音傳來,「羽惜,你們晚上住在哪兒?」
「啊?」玊羽惜一愣,他不是正在幫那個男孩拔鐵絲嗎?怎麼會這般問自己?疑惑歸疑惑,玊羽惜還是小心地睜開眼楮,望向那邊,卻見,靈斐正在幫那個男孩上藥。那根貫穿手掌的長長地鐵絲已經被取出來,被放在了一塊帛布上,鐵絲的兩端已經被氧化,而中間一段光亮如新,卻有著些許還未凝固的血絲,看得人直發怵。
「拿、拿出來了?!那為什麼……」玊羽惜瞪大了眼楮,顯然已經取出來了,可是怎麼會?明明就沒有听到任何動靜!玊羽惜蹲子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映著燈影隱約可見其額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嘴巴已被咬成了青紫色,卻倔強的一聲未吭。
「嗯,取出來了。他很堅強!」靈斐點了點頭,說道,美的窒息的面容也有些動容。
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能忍受如此非人的痛,怎麼能不讓人心痛!玊羽惜一陣心疼,此時靈斐也已經幫他上好了藥,玊羽惜將少年輕輕扶起,柔聲道︰「乖,別忍的這般辛苦,從今以後就由姐姐來守護你,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的罪!」
那少年怔怔地望著玊羽惜,許久未曾言語。那雙大大的眼楮一瞬間好似被注入了光,剎那間有如流光般華美不可方物,眼淚竟就這般滴落了!玊羽惜也怔住了,這個堅強的少年在忍受非人的折磨、苦痛之時沒有落一滴淚,甚至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現在,自己只不過說了這麼一句很平常的話,他竟然流淚了,怎麼能不讓人心疼!玊羽惜不禁一把抱住他,失聲痛哭。
當晚,靈斐便同玊羽惜一行一道兒住進了胡颯客棧,而那個少年自是一同前往。到了客棧,玊羽惜便讓小二打來熱水,配著靈斐開的草藥,對那個少年進行了藥浴,據靈斐說可以使他的傷痕淡化,增強體質。
因著這個少年的原因,玊羽惜一行的行程便做了調整,推遲了近十天才再行趕路,對此,索性劉陽也沒什麼異議,這倒是讓玊羽惜對他的好感倍增,至少還是個有心的人。而靈斐,自知道玊羽惜他們也去往圩延,便也滯留在了于東,準備跟他們一塊兒啟程。
十天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在靈斐的調養下,那個名叫角的少年的身子有了很大的改善,雖然還是略顯瘦弱,可這畢竟是需要較長時間才能徹底得到改變的,因此,這個結果已經是讓玊羽惜很欣喜了。
自那夜救下這個少年起,玊羽惜便將他認作了弟弟,並希望將他一直帶在自己身邊,不再讓他受盡委屈。事實上,她也確實這般做了,十天後,玊羽惜便帶著角一起去了圩延。這個因為玊羽惜而擺月兌了食奴命運的少年,在之後的歲月里,帶給玊羽惜極大地安慰,是她在絕望中唯一可以抓住的一絲希望。
離開于東之後,他們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一是在于東耽誤了太多的時日,劉陽不好向赦王爺交差;二是靈斐此次去圩延尚有要事要辦,因為角的緣故已經耽擱了,如今只得加速趕路。
過了于東,又連過了兩個城鎮,他們便換乘了船。他們所處的城鎮名洛寧。洛寧城外就是一條大江,名啞江。正如其名字,這條江很寬卻也很平靜,江面沒有大風浪,即使大風天氣也僅有些許小的波浪,無礙于船只的航行,故而得名「啞江」。于東以美食聞名,尤其是以河鮮類美食,那些運送到于東的河鮮就得益于啞江。而啞江的另一面則是一個以航運為名的城鎮——荷客。這個城鎮則是靠著航運和迷人的風景衍生而成的,相應的這里的服務業也特別發達,這里有霽皇朝最大的青樓,有最出名的茶樓。
荷客航運發達,是因為啞江流經東部的灕國,所以荷客是霽皇朝與灕國之間很重要的貿易城鎮。在這里,霽皇朝與灕國人來往頻繁,所以相互的融合也比較明顯,這些從日常生活中的風俗、穿著打扮、吃食飲品等之間都有所體現。如果說霽皇朝類似于中國的魯豫皖地區,那麼,灕國就類似于中國的滬浙蘇地區,就連氣候風俗都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玊羽惜他們過了啞江來到荷客時也已是傍晚了,為怕宵禁,所以,便準備在荷客呆上一晚。下了船,玊羽惜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雖然她並不暈船,卻總感覺不踏實,尤其是在船上一連呆了五天,那種想踏在陸地上的感覺更是無比的強烈。
「小姐,快看!這里的傍晚真美!」剛從船上下來,涔兒便興奮的拉著玊羽惜指著天空說道。
玊羽惜順著涔兒的手抬頭望天,果然夕陽此時已經落下,天空布滿了橘紅色的晚霞,將江面映得金黃一片,煞是美麗。因著現在已是黃昏,漁人正歸航,平靜的江面上幾葉扁舟正漸行漸近,逆著霞光好似為其披上了亮麗的彩色,就像一幅印象派的油畫。
玊羽惜不由看得痴了,站在那里未動,看了好久,被涔兒喚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眼光瞥處,竟見靈斐在看自己,眼里有著一抹異樣的神色,來不及探究,一瞬間又消失了,好似只是自己的錯覺。暗哂自己多想了,便隨著角、泠兒、涔兒朝前走去。
眼見著快到客棧了,竟听有人喚自己。疑惑地朝一旁一看,只見一個長相堪稱完美的男子立在那里,僅僅是一套簡單的白袍卻穿出了貴氣,明明是很慵懶無害的模樣,卻偏偏讓人不敢直視。
「這人不簡單,郡主小心!」劉陽附在玊羽惜耳旁低聲提醒道,玊羽惜沖他點了點頭,轉身,微笑著朝那人走去,待走近,才用只有他們兩個能听到的聲音說道︰「真巧啊,離水!」
玊羽惜說完這話,便退後一步,面含微笑,好整以暇的微微仰頭望著他。
「哈哈!」那人一改剛才的慵懶樣,爽朗的大笑了兩聲,這才向前又邁了一步,靠近玊羽惜,俯子,低聲道︰「真巧!不過我很高興,你沒忘記我,我的羽惜!」語含笑意,很明顯,他的心情很好!不過,自己何時成了他的了?
「泠兒姐姐,你說姐姐跟那個公子在說些什麼?還有,姐姐什麼時候認識的這麼俊俏的公子?」這廂,涔兒那丫頭見玊羽惜同那個男子低聲說些什麼,不禁好奇的低聲問泠兒。
「我也不知道,不過,咱們不應該過問姐姐的事情!」泠兒低聲說道。涔兒見她這般,只好訕訕地撇撇嘴,但隨即又好奇的探著腦袋朝玊羽惜的方向看去。其他的三個人,劉陽警惕地望著離水,不做聲;靈斐亦不動聲色,只是眼神變得犀利;至于角則是立在原地,緊緊地盯著玊羽惜。
「好!既然我的羽惜說巧,那我們就進去慶祝一下我們的巧遇吧!嗯?」離水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五個人,然後對玊羽惜說道。
「呃,那,那好吧!」反正巧遇也是一種緣,那就姑且聚上一聚吧!說著便同身後的幾人說了幾句,一行人便進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