玊羽惜和初鶴回到棲靨宮後,玊羽惜便去睡覺了,而那些藥材則被初鶴拿到小廚房里去煎制了。根據靈斐的方子,玊羽惜將煎制的方法告知于初鶴,並吩咐了她在煎完這副藥後,緊接著煎制了一副補藥,並將這些藥渣放置在一起。因全部是平常藥材,也就不會引人耳目,如此以來,便更是無人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了。
一覺醒來已是申時,玊羽惜喚來初鶴,將那尚溫熱的湯藥一飲而盡。這溫熱的藥藥性沉澱融合的更厲害,也就比滾燙的藥藥性會更強烈些,這也是引發急癥的一個步驟。
喝完藥之後,玊羽惜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兒,和初鶴有說有笑地玩耍了一番,在初鶴的催促之下,這才好似戀戀不舍的進了屋子。
晚膳剛剛備好,玊羽惜這邊方拿起筷子,那邊「皇上駕到」便響了起來,玊羽惜只得站起身來迎駕。其實玊羽惜以為這連日來霽凌麟已經很少往這邊來了,自己發病後還準備讓初鶴去告知于他,這下,他自己來了,倒是省得麻煩了!
吩咐小廚房加了副碗筷,玊羽惜便和霽凌麟吃這最後的晚餐了!說得有些恐怖,不過,一旦計劃成功離開這里,這頓飯自然將會是最後一頓,所以,玊羽惜一改之前的疏冷,溫言和他說著話,甚至還親手為他盛了一碗粥,整頓飯吃下來是其樂融融,皆大歡喜!
用完晚膳後,霽凌麟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過,玊羽惜也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很是介意,反倒是興致頗高的同他品讀詩書。玊羽惜看得出霽凌麟那毫不掩飾的歡喜,因為歡喜那張輕逸的俊顏更加光彩奪目。其實,玊羽惜對他的放縱是為了拖延時間直至急癥發作,而霽凌麟卻是以為因著太後的勸說,玊羽惜已經開始慢慢地接受他了,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氣氛卻不是一般的好!
正當兩人興致正濃之時,初鶴端來了一盤剛剛做好的點心,玊羽惜見此先將手中的書卷方下,捏起一塊放進嘴里,連聲道︰「嗯,真好吃!」霽凌麟被玊羽惜一幅饞貓樣兒給逗樂了,也將書放下,捏起一塊嘗了嘗。
「怎麼樣兒?是不是特別好?」玊羽惜一邊探頭問霽凌麟,一邊又捏起一塊吃了起來。
「是挺不錯的!我就說嘛,果然你這小廚房做的東西比御膳房的還要精細!」霽凌麟拿起帛帕優雅的擦了擦嘴,說道。
「呵!皇上您這話就差矣嘍!誰不知道御膳房里的師傅可都是個頂個兒的精巧,那做出來的東西都是人間美味,我這麼個小小的廚房實在是拿不出台面兒!我可是對御膳房的那些糕點偷偷流口水呢!」玊羽惜邊吃邊說道,很是謙虛的話,語調卻是怪異,讓人止不住的發笑。
「你呀!吃著東西也堵不住嘴巴!」霽凌麟笑言,「你若真是對那些東西流口水,我趕明兒個把點心師傅送過來天天給你做就是了!哪用得著這般可憐相?」
「那可不行!這好東西只適合偶爾嘗試,若是每日里吃著,還不知會怎樣厭煩膩歪呢!我可不能打破它們在我心里的幻想!」玊羽惜半真半假的說道。
「你喲!這張嘴還真是尖利著哩!罷了,就如你所願讓你繼續幻想它們吧,不過到時候你可休要再纏我!」霽凌麟搖搖手說道。
「自然!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嘛,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玊羽惜插科打諢道。
霽凌麟笑笑並不答話,接著兩人便都沒再說話,只是專心地「進攻」那盤點心,殿里靜得只余下咀嚼的聲音。
「呃……」突然玊羽惜捏在手里尚未吃完的那塊點心掉在了地上,她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一只手還揉著太陽穴。
「怎麼了?羽惜,你這是?」霽凌麟忙起身來到她的面前,伸手撫觸了一下她的額頭關切地問道。
玊羽惜此時因為藥效發作,頭痛欲裂,且感覺渾身使不上勁兒,很是難受,也就沒法答話,直接癱倒在霽凌麟的懷里,痛苦的直哼哼。
這下可把霽凌麟給嚇壞了,這一陣子眼見著她受了很多苦楚病痛,自己不但無法替她分擔甚至查無可查,這些都讓他很是惱怒。「余福海!快去傳太醫!」余福海進來見此情景,忙又折身跑出去,吩咐初鶴進來照顧著,自己則是親自跑去請太醫了。
霽凌麟將已經全身無力的玊羽惜抱起放在床上,又吩咐初鶴去打熱水,然後便坐在床邊親自為她敷帕子。
玊羽惜的情況並不好,這因為是急癥,所以病情來的很快。藥效在兩個時辰之後發作,發作後就一直很猛烈,除去連連的低燒,臉色也是很難看的,身子還不住的發抖。一盆接一盆的熱水被端過來又端出去,帕子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是玊羽惜的狀況卻並沒有好轉,霽凌麟都急出了一身汗。
「快去催催,太醫怎麼還沒來!」霽凌麟對著殿外大吼,嚇得那些僕婢一身冷汗,平日里哪見過好脾氣的皇上這般大動肝火!
又過了一會兒,余福海才小跑著進來,氣喘吁吁地道︰「皇上,太醫來了!」果然身後跟著幾個人,進入殿中忙向霽凌麟叩首行禮。霽凌麟擺擺手,道︰「不必虛禮!你們趕快看看羽惜這是怎麼了!」
幾位太醫見此,忙放下藥箱,上前醒脈,幾人連診之後,一致認為只是受了風寒,一時傷風所致,只要服上幾帖藥即可痊愈。聞此言,霽凌麟的心才算放下來,吩咐初鶴把藥煎好,親自給她喂下,折騰到亥時方才離去。
玊羽惜昏昏沉沉的睡著,或許那些藥還是有些作用的,在第二日的卯時醒轉了過來。初鶴先派人把消息告訴皇上,然後便向她講述了昨兒個夜里的事,之後便喂了她一小碗清粥。本來玊羽惜還以為那些藥真的被那些太醫的方子治好了呢,正想著如何改變計劃,沒想到辰時未過,她便覺得頭越發的沉了,之後便又昏睡了過去。
初鶴見此忙又著人去請太醫,那邊霽凌麟下完早朝剛得知玊羽惜醒轉過來的消息,正準備更衣之後來看她,不想又听說了她病情加重的消息,當即大怒,差太醫院全部的太醫去棲靨宮進行會診,並下旨說治不好統統重罰!
太醫院的太醫會診得出來的結論是確為傷風,只是不知為何一直這般昏睡,低燒不斷,一干人等皆束手無策,使得整個棲靨宮里全是低氣壓,個個都小心謹慎,唯恐皇上一個不高興,就統統腦袋搬家!
宮里沒有什麼秘密,沒多久太後就听聞了玊羽惜生病的事情,專程來到棲靨宮看望,並勸慰霽凌麟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太醫診治。得知太醫也束手無策之時,她便向霽凌麟推薦了給她治病的神醫靈斐。
對于神醫靈斐,他的醫術和口碑在整個霽皇朝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出診時總會帶著一張鬼面,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人稱「鬼面神醫」。但是他的醫術確實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基本上就沒有他治不了的病,且他治病不分貧富,但是前提是能找得到他。因著他常年來去匆匆,四處雲游,沒有固定的住處,很難找到他的蹤跡。至于他每年要往皇宮給太後治病只是因為一個承諾,具體為何,也沒有誰知曉。
靈斐來到棲靨宮時已近午時,玊羽惜仍在昏睡,沒有一點兒要醒來的跡象。靈斐只是醒了脈,略略查看便得出結論︰這是急癥,由傷風所引起,卻遠比傷風要厲害得多,而且若不及時診治很容易變成時疫。而就玊羽惜現在的情況看來,已轉成了時疫,所以應進行隔離,並對棲靨宮進行嚴格的消毒預防。
這個結論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雖不相信,但靈斐的醫術一向過人,必不會誤診,且玊羽惜已經開始出現形容枯槁的癥狀。因此,太後便下令整個宮中進行嚴密的預防消毒,尤其是對棲靨宮,且讓靈斐一人對玊羽惜進行醫治,其余人皆回避,就連霽凌麟也被太後勸走了,整個棲靨宮便被完全隔離開來了。
待到棲靨宮的內殿里只剩下昏睡中的玊羽惜和靈斐以及初鶴時,靈斐才開了口︰「你是玊姑娘的貼身侍婢吧?」
「回神醫的話,奴婢初鶴,是照顧小姐的!」初鶴答道。
「嗯,那你家主子可否對你說了?」靈斐又問。
「是,小姐已經告訴奴婢了!」初鶴回道。
「那好,那你就先照這個方子將這些藥材煎制出來吧!」靈斐一邊拿出一個方子,一邊吩咐道。
「是!」初鶴應著,拿起那張方子和那些藥材便退了出去。
初鶴離開後,靈斐便坐在了床邊,伸出手輕撫了下玊羽惜的臉,輕輕將額上的碎發撥到一邊,滿目的愛憐,「惜兒,我會帶你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