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的將餐盤放在茶幾上,揚聲輕喚,「媽?」
主臥室沒有,附設的衣帽間也沒有,空氣中卻傳來隱隱的水流聲。
母親在沐浴?在中午的這個時候!?
萱萱瞪著浴室的門,覺得莫名的緊張。她伸手推開浴室的門,入眼的是一片鮮紅……
「媽——!!!」
浴室里,林美蘭半趴在盛滿熱水的浴缸中,本來清澈的水泛著濃濃的紅色。她的衣服濕噠噠的全黏在身上,臉色慘白的發青,而她泡在浴缸中的右腕上是一道深深的劃傷。
萱萱覺得暈眩了幾秒,她用力的咬了咬唇強迫自己清醒,沖到母親身邊迅速做著止血的工作,同時放聲高呼,「來人,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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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約翰醫療中心
萱萱立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固執的瞪著那刺目的紅燈。母親渾身浴血的模樣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她的腦海里,她指甲深陷進肉里,不斷的告訴自己,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踏踏踏——
梁振天一臉震驚的趕來,看見萱萱劈頭就問,「她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
「她怎麼會突然自殺?」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
萱萱說著,伸手遞給他一片殘碎的玻璃,那玻璃的樣子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是酒瓶的一部分。她認得,這是梁振天在書房內珍藏的酒。
梁振天臉色變了變,回想起那天在書房不愉快的爭執,他憤怒的離去,忘記了先將酒瓶收好。她從那時就有了輕生的打算嗎……
「你和母親說了什麼!?」她不信母親會無緣無故的自殺,明明之前看起來精神已經好很多了。
「……還能說什麼?」
梁振天震驚過後,突然低低的笑了。「我不過是告訴她,她的萱萱長大了,談戀愛了,愛上了川木一郎的兒子……」
萱萱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不可置信的瞪著梁振天,顫抖的出聲,「……你……你告訴她了!?」
所以,母親是因為她而自殺的!?她才是害死母親的元凶!?
「是,我告訴她了,看來她是明白的,不是嗎?」就算神智不清,她依然明白,關于川木一郎的一切,她從不曾忘懷!
梁振天握緊拳頭,嚴厲的眼里閃過一抹蒼涼的悲哀。
萱萱深吸一口氣,才控制住自己想狠狠抽他一巴掌的沖動,她咬牙擠出聲音,「我以為……你是愛她的……」
「那小子很愛你,是嗎?」
梁振天轉頭看她,突然的道。「他愛你,很深很深,被愛著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單方面得不到回應的愛情有多痛苦……你母親是這樣……你也是……」
她彷佛被揍了一拳,臉色難看勉強的開口,「我沒有……我也是……」
也是什麼?愛他的嗎?
為什麼她卻說不出口!?面對他們突然轉變的關系,她驚慌失措,從小受到的人倫道德約束全部向她撲面而來,她怕……
怕他們的愛情被世俗的道德壓垮,怕兄妹的血緣衍生的那份罪孽,怕他終有一天會無法忍耐的離她而去……
比起她的懦弱和退縮,他卻更加的坦白,他將他的一顆心毫無保留的捧上,自己卻不敢伸手去接……
萱萱猛然轉身向外奔去,她無法在面對梁振天那含著嘲諷和了然的目光。她想向他怒吼,他不了解被人倫道德束縛的她有多難以抉擇,她想理直氣壯的宣告,她沒有做錯,這樣對她和冠爵都好……
但是,只要一想到冠爵那感情逐漸褪去的眼眸,想到那滴落在她肩頭的冰涼,她的聲音就梗在喉嚨里怎麼也發不出來……
嘩啦——
直到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胳膊一陣劇痛。
怎麼……回事?
她愣愣的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撞翻了護士小姐推著的手推車,一大堆醫療用品被打翻在地上。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道帶著戲謔的聲音已經傳來。
「你是打算拆了醫院嗎?搞破壞可是會被抓去關的。」
她仰起頭,一張有些熟悉的清俊臉孔出現在視線內,那帶著金絲眼鏡的眸子里閃動的是調皮的戲謔。
「對不起……」她吶吶的道歉。
好清澈的眼楮。
白袍醫師楞了下,這還是第一次他如此不受干擾的看清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是精致無比的五官,但是比起她的絕美的外表,更動人的是那一抹柔弱中帶著倔強的氣質。
她看起來好像……快哭了?
明明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她卻倔強的不肯讓眼淚跌落。真像是一只貓,有些高傲,有些倔強和任性,卻可愛的讓人心憐無比。
現在,他或許有些了解,為什麼曾經在VIP病房出現的那兩個男人會那樣的放不下她。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吶,看那邊。」他斂起過多的思緒,笑嘻嘻的朝一旁的護士小姐努努嘴,讓她看到護士小姐已經鐵青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