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個月,醫生每天都會來看看我臉上的情況,他們不肯讓我照鏡子,說在修復過程中臉是不成模樣的。我有的時候會伸手去摳它,因為很癢,特別是有些傷口的部位,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這個時候女佣就會過來制止我,並且抓著我的兩只手按在牆壁上不準我動。
終于等到醫生開口說完全修復好了,已經是一個半月之後了。他們把我扶到了鏡子前面,我睜著眼楮看著里面的那個人。
非常的陌生,就好像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別人一樣。
漂亮的眼楮,漂亮的嘴唇,漂亮的鼻子,漂亮的臉。一切一切都是那麼漂亮,那麼完美……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美人。可是對我來說哦,卻是那麼的陌生,陌生的好像這一切都不是我,是別人。
對,這本來就是別人,本來就不是我。上面這張臉,是別人給予的。
「呃……」才從喉嚨里發出了一個字,我整個人都呆在了那里,什麼……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也不是我的!」
我一下子轉過了頭,那個醫生面帶微笑的站在旁邊︰「是啊,我們遵照了少爺的要求,為了讓妙小姐的聲音更加完美,稍微修飾了一下聲帶的長短還有松緊程度,所以您的聲音現在听起來非常的完美,就算做電台播音員都不為過啊。」
為了讓別人認不出我,連聲音都要改掉嗎?
現在這張臉,恐怕已經看不出到底有多少歲了吧,三十?二十?甚至……就好像回到了當初的月皇,ADRIAN紅火的年代。
本來變漂亮應該是很開心很高興很快樂的事情,但是此刻我卻是那麼沮喪,沮喪的眼淚都流淌了下來。
那個醫生還以為我是被感動了,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好了,每個人整容之後都會有這樣的表情呢,很年輕很漂亮……對吧?放心,我動的手術都沒有副作用,以後要是出現問題,可以打電話過來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鞏固鞏固。還有,現在修復期剛剛過,以後三個月里每隔十五天我都會來幫你看看,等三個月過去就徹底沒問題了。」
「啊啊啊啊!」我抓狂的捏了捏頭發,然後猛地轉過身掐住了那個醫生的脖子︰「還我臉來,你這個混蛋,還我臉,還我臉!!!!!!!」
醫生被掐的眼冒金星口吐白沫,旁邊的護士連忙上來將他架了出去。
女佣轉過頭來平靜的看了我一眼︰「小姐,您如果覺得不漂亮的話我們可以換一個更棒的整容醫生,相信一定會有一張臉讓您滿意的。」
「我想要自己的臉!」我才不要這種……這種……就算再漂亮,就算再晶瑩剔透,那也不屬于我自己的臉啊。聲音也變了,容貌也變了,今後我還能會是我自己嗎?今後……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護士們把醫生送出去之後為難的看著我,女佣揮了揮手命令她們出去,然後蹲了下來將我一點一點扶起︰「改變了容貌,改變了聲音,但是小姐你還是你自己。如果連你自己也遺忘了自己,那麼便沒有人能夠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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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夠記得你,全世界的人都會遺忘你。哪怕記得的,也只會是妙安蘭,而不是現在的你。
我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她。她依舊是那副模樣,平靜如水的表情。我很難相信這樣一個人只是住在小島上的女佣,而不是那些國家領導的秘書。
是了,她說的沒有錯,如果我自己都把我自己忘記,那麼全世界的人都會遺忘我。他們不會記得……我是妙安蘭,也不會記得,有關現在的我的一切記憶。所以,我必須自己相信自己,我是妙安蘭,我還是我!就算改變了全部,哪怕是整具身體都改變了,我也仍舊是我。
被人攙扶著離開了病房,外面有一個黑衣執事正等在那里,他手臂一揚邀請我進到另一個房間,那里擺放著一排整齊的衣服,還有漂亮的鞋子。
煥然一新的出來,一扇一扇童話般的門被打開,我往前走著,身邊有好幾個跟我穿著同樣衣服的女人也走了出來,她們都長得非常漂亮,高高挺直的鼻子,還有水晶般透明的眼楮。我跟著她們一起進了最後的房間,然後被排成一排。對面的女佣過來在我們手上挨個帶上了戒指,是一枚瓖刻著中文字的戒指……我手里的這枚叫做︰含笑。
「啪啪」剛才攙扶我出來的那個女佣很顯然是這里所有執事和女佣的領事,她拍了拍手命令站在這里的姑娘們︰「現在你們手里收到的戒指,就是今後你們在這里的名字,從左邊開始——女貞、木蓮、珙桐、滇樸、杜英、楨楠、含笑、冬青、紫花、天竺,今後你們就用這些名在,在小島上生活。等會兒少爺們會過來,希望你們好好表現。」
我嘴角不自覺的抽搐兩下,這些名字听起來很像樹名啊,金森女貞樹、紅花木蓮樹、珙桐樹、滇樸樹……還有我的這個……含笑……樂昌含笑嗎?那不是種在大馬路上最普通的樹嗎?!(樂昌含笑︰樹干挺拔,樹蔭濃郁,花香醉人,可孤植或叢植于園林中,亦可作行道樹)
前方的兩扇大門被一下子打開了,月穿著一身華麗如同英式王子一般的禮服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喝的醉醺醺走路都不穩的朔焰,他手里握著一根點燃著的香煙,說話斷斷續續︰「安蘭真的在這里嗎?你藏了她那麼久,我以為你自己一個人享受夠了呢。」
「在她們之中。」月應該也算是第一次見我,他在一排人之中掃視了一遍,最後立刻將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朔焰,你可以找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