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傘站在醫院門口,天空還下著雨,一滴一滴順著傘沿墜落下來,滴到地面上。沙沙沙,這是雨的聲音。
我站在門口看著,安欣和安逸都在上班,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去看看他,或者說我不知道看到了他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方千亦在我腦海里,一直都屬于那種很強大,永遠都不會倒下的人,而現在……他卻倒下了,躺在醫院里。
我忽然很心疼,沒由來的心疼,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扎了一下,就在心口。
我收了傘進了醫院里,右邊是掛號處,左邊是藥房,前面有一個櫃台,是用來咨詢的。我走上前去門,安逸告訴我方千亦的病房號,但是我並不知道病房在什麼地方。這個醫院我以前沒來過,好像是新造的,前面是就診處,後面才是給病人休息養病的地方。護士告訴我方向之後我乘著電梯上去,因為是醫院,無論在哪個角落都可以聞到濃濃的藥水味。
到了五樓,電梯停了下來,我跨出去……感覺走道陰森森的,好像很沒有生氣一樣。一個病房一個病房數過去,我找到了方千亦所在的病房,從門上的玻璃窗看進去,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全身都被繃帶纏繞著,好像死了一樣。我嚇得立刻沖了進去,抱著那個人的脖子就哇哇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千亦啊,千亦啊!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啊。千亦,我可憐的千亦,你只是心髒不好,怎麼整個人都纏著繃帶,像個木乃伊一樣……是不是在醫院受欺負了?是不是醫生打你了?嗚嗚嗚嗚,不怕不怕,你告訴我,我幫你討回公道。」
「呃……救……救命……」被我狠狠抱著的那個人差一點就死了,我一听聲音不對,連忙扯開繃帶一看,是一個很肥很丑的男人。
我轉過頭,看到旁邊的病床上,方千亦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我。
我激動的想要撲過去,他連忙躲的遠遠的,生怕被我給活生生的掐死了。
「我以為你被人打了……」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方千亦仍舊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你……真的是……安蘭嗎?」
「你到現在還在懷疑我?」真是的,我都說了我是妙安蘭了,難道我還會為了貪圖他的美色而故意騙他嗎?再說了他現在都已經老了,就算還是那麼瀟灑,但是老男人就是老男人,憑借我現在的相貌我大可以泡一個更年輕的,干嘛非要來這里湊熱鬧!
他伸出手模了模我的臉︰「比以前光滑多了。」
我嘴角抽搐了兩下,然後一下子後退幾步︰「安逸說你有心髒病,所以進醫院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非要我住院。只是偶爾心律不齊而已,他說只要我住院了,你一定會過來。」方千亦風平浪靜的坐了起來,雖然穿著病服,但是美男就是美男,哪怕是穿破布爛衫,依舊會風度翩翩。
好啊,方安逸,他倒是有一套,說的那麼嚴重,還說的那麼楚楚可憐,還說是方千亦不想讓我擔心所以不告訴我,分明就是他自己故意透露出來的。我就說,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要是真的想隱瞞,怎麼可能會隱瞞不住啊!
哎,現在兒子都會使詐了,我這個當母親的也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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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站在那里一時間無話,方千亦也無話,臉上纏著繃帶的家伙卻跳起來了︰「喂,你把我的繃帶弄壞了,還不快點叫護士過來幫我處理一下!真的,搞什麼東西!」
「哦哦。」我應了幾聲,連忙跑了出去。護士來了之後幫那個家伙重新纏繃帶,我則坐在旁邊看著方千亦,方千亦也看著我……依舊無話。
哎,真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方千亦也很尷尬,我也很尷尬。不過他應該要比我更加尷尬一點,因為他曾經把我趕出了家門!!!
想起來那個時候就火大啊,雖然他表現的好像很有禮貌很客氣的樣子,但是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讓人心寒了。
——請不要再開玩笑了,我的妻子已經在兩個月前死于車禍。
——自從她去世之後,像你們這樣的人一個又一個的來我們家,我不知道你們身後的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如果你回去了,請幫我轉告他,安蘭會一直留在我的心里,盡管我也絕望過,痛苦過,但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這種把戲玩個一次兩次我可以接受,三次四次就不必了,沒有人會上當。
好吧,把我留在心里,的確有讓我小小的感動了一下,但是他難道就一點都認不出來嗎?我只是整了個容,我的心,我的靈魂,我的呼吸,都是妙安蘭啊!月都可以一眼認出我,為什麼他就不行呢?!
呃……月,對了……他一眼認出了我,卻帶走了另外一個人,他到底有什麼陰謀,我都不知道。
「可以回家嗎?」隔了很久,方千亦終于開了口,他說的聲音並不大,反而有些微小,甚至是帶著詢問的語氣。
我斬釘截鐵的回答他︰「不行。」
「是在生我們的氣嗎?」他呵出一口氣︰「那個時候,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一直都以為,你已經去世了……不知道是誰派了一個又一個人來冒充你,我們幾乎要被弄瘋了……」
「那些人你都相信,就不相信我嗎?」我說這話有一點賭氣。方千亦想解釋,我立刻打斷他︰「不過我現在不回去,不是因為你們……而是因為安欣。她一直是自己一個人,我想照顧她。」
他抬起頭︰「以後會回來嗎?」
「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到最後一定會住在一起的。
所以,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