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府寬敞的前院中,此刻已經座無虛席,只有她這個壽星遲遲未到。
「公子,您該入席了!」莫霖輕聲提醒著,其實,他早就發現了公子眼中的不情願,卻只能將笑意憋在心中。
公子不會願意被他取笑的!
「知道了,莫霖,本公現在想後悔,可以嗎?」看著前方黑壓壓的一大片,玄月冰突然覺得頭昏眼花了起來,這種場面實在不太適合她,其實,有長老們應酬足夠了……
「公子,這是您親自允下的,請不要失了一家之主的威儀!」莫霖仍是一臉平靜,表情沒有半分波動,仿佛,玄月冰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莫霖,不準你在心里偷偷笑本公子!」玄月冰突然有些懊惱,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說要辦這麼一場壽宴呢?想來又想去,腦子里的弦都斷了好幾根,她還是想不起來。
「爹爹,你這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很痛吧……」玄亦星很沒義氣地取笑著親娘,還狡猾地躲在莫霖身後,讓玄月冰抓不到人。
「兒子,來,到爹爹這兒來,爹爹有好東西給你……」玄月冰笑得十分親切地引誘著兒子,可惜,這小子太精了(也不知道是繼承誰的),根本不上鉤。
「公子,您該入席了!」莫霖哪里會不清楚,公子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呢?壓抑著心底的笑意,他再一次板著臉提醒。
「好啦,我知道了!」玄月冰知道,在莫霖的監視之下,她就算長了翅膀也不可能逃得掉。誰讓她對這個冷冷的護衛情有獨鐘呢!
嗯,不能光由她一個人受罪,今天晚上,她會邀請莫霖玩一個非常有趣的游戲,她很期待莫霖的表現。
想到這里,玄月冰突然間燦然一笑,那樣的光華萬丈,耀得莫霖幾乎睜不開眼。一直被自己強行壓抑在心底的異樣情愫再度浮起,讓他眼前有一瞬間變得一片模糊,恍惚間,他又將公子與那個神秘女子的身影重疊了起來……
不!莫霖滿頭大汗地在心中大喊,總算了制止了自己的可恥幻想,幸好,公子已經走開,若是讓公子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難免心生厭惡。
已經埋藏許久的夢境為何突然反噬?這……難道是一種不好的預兆嗎?
「莫女乃爹,你很熱嗎?」玄亦星奇怪地看著莫霖一臉驚恐,還滿頭大汗,活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一樣可疑,小腦袋歪著看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大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小公子,我沒事,走吧,您也該入席了!」悄悄抹入額間的汗水,莫霖強自鎮定下來,帶著玄亦星走入席間,在玄月冰身旁的空位上坐下,之後,他自己靜靜地立在兩人的身後待命。
「很感謝各位賞臉光臨玄府,今天,是玄府當家——玄月冰的十八歲壽辰,讓我們舉杯,共同祝賀這喜慶的日子!」大長老中氣十足地說完,端起自己的酒杯,面向玄月冰,恭敬地舉著。
「大長老,謝謝你!各位,謝謝了!」簡短的兩句謝謝,玄月冰說得不卑不亢,一口飲下杯中液體,她仍是笑得慵懶至極,沒有一點犀利或是精明之類的表現,怎麼看都不像是玄府的當家主人。
一杯飲畢,玄月冰並沒有發表什麼激情慷慨的陳詞,只由大長老簡單地宣布宴席開始,前院瞬間熱鬧了起來,大家都抓住這難得的機會,或交流感情,或攀枝附會,總之,不撈些好處總是不甘心回去的。
玄月冰冷眼看著熱鬧非凡的客人們,心中未有所動,這些人,都通通入不了她的法眼,她的眼光,始終留在一個人身上。
雲翔鶴!
他看起來有些窘迫呢!被一堆名門淑女圍了個水泄不通,外圍則是老頭老太太,好不熱鬧,雖然他此時黑著一張臉,可是,仍舊無損他的俊逸,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太對味了!
突然,被圍困的雲翔鶴感覺到一道注視的目光,四下尋找之後,與玄月冰促狹的目光不期然撞了個正著,他只覺得腦中一熱,突然生氣了起來。為什麼他要如此窘迫地被人圍在這里?而他,卻可以逍遙自在地坐在高處看好戲。
可惡!他那日就是故意要激自己答應赴宴,想來,就是為了要看自己出丑吧?這個男人,比傳聞中的更加邪惡!
「這樣就不行了?」玄月冰的唇形無聲地動著,雲翔鶴看得一清二楚,臉都氣得發白了,雙拳也緊緊地握了起來,一股怒意自他身上散發了出來,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滾開!」再也無法忍受這群女人的聒噪,雲翔鶴顧不上維護自己雲家當家主人的形象,冷酷地聲音傳出,頓時讓圍著他不斷制造噪音的女人住了嘴,全都傻傻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
「滾!」簡單卻森冷的一個字,讓周圍的人切實地感受到了危險的存在,全都不自覺地退後幾步,雲翔鶴大步離開現場,消失在陰暗的樹影中。
「爹……我不要嫁給她啦……」一個羞答答的小姐顯然是被嚇壞了,抽泣著哭倒在父親懷里,一副打死也不要嫁給雲翔鶴的樣子,讓父親慌了手腳。
「好……好……我的小心肝寶貝,爹再給你找……找更好的……」雲翔鶴的離開,讓那些小姐們好生失落,可是,在父母的催促下,她們也只好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現場再度熱鬧起來,仿佛雲翔鶴不曾出現在這里一般。
「莫霖,我去去就來!」若有所思地看著雲翔鶴消失的方向,玄月冰突然丟下這麼一句,迅速起身離開。
「公子……」是要去找那個男人吧?一想到這個,莫霖心中莫名地失落了起來,三年前,公子突然帶著亦星少爺回府,當然他已經夠震驚了,曾經無數次幻想小公子母親出現的場面,可是,沒有,三年來,公子對于小公子的母親只字未提,或許,小公子的出生,只是個意外……
但是,這絕對不會影響小公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自從那天在鳳天酒樓見到雲翔鶴,他就覺得公子看他的眼神不一般,現在想來,公子應該是喜歡他的吧?
原來如此,公子從來不曾與女子親近,是因為喜歡男人嗎?如此一來,他是不是也有機會……
天哪!他在想什麼?自己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想到這樣的事情呢?先前是那個夢,現在又是……
不能再想了!公子是何等高貴聖潔的身份,怎麼是自己這樣卑賤的護衛能染指的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輩子追隨在公子身邊,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莫女乃爹,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傷心呀?」一直盯著莫霖的玄亦星,本想尋著機會來取笑自己親爹的,可是,看著他突然變得悲傷的眼神,他心疼了起來。這個笨蛋爹爹,又在想什麼事情呀?
該不會是因為娘親是去追那個美男子的關系吧?
那娘親的罪過可就大嘍!不過,老爹若是這樣就傷心了,將來,可有得苦頭吃了!他就算用腳趾頭也能猜到,娘親這麼色,怎麼可能只愛一個男人呢?
唉!娘親居然是個,真是家門不幸呀!
「小公子,屬下沒事……」不知不覺間,他又加上了屬下兩個字,好像是在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這讓玄亦星很不高興,「莫女乃爹,再敢自稱屬下,看我不整死你!」就算是老爹也絕不留情,明明是自己的親爹,卻又甘願做一輩子的僕人,這算什麼嘛!
太沒出息了!娘親太奸詐,爹爹卻是欠教,他這個當兒子的,要何時才能安心成長呢?
「是,小公子!」莫霖看著玄亦星突然陰鷙起來的表情,心頭不覺一驚,不愧是公子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魄力,饒是自己這般久經世面的大男人,也經不起他一瞥。
「知道就好,不可以再犯哦!」玄亦星再惡狠狠地威脅了一句,才緩下板起的小臉,無聊地坐在椅子上搖晃著兩條小腿。
這樣的宴會好無聊……
「小公子,要不要我陪你練劍?」看著玄亦星無聊的樣子,莫霖心頭一笑,湊近他的耳邊輕語,「要,我要!」一听莫霖的提議,玄亦星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騰地從椅子上跳也下來,在眾長老的注視中,堂而皇之地拉著莫霖蹺頭了。
娘親可以蹺頭去追美男,那他為什麼不能蹺頭跟爹爹去練劍呢?
都怪這場宴會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