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思良久也不見開口,玄月冰卻也不著急,只是淺笑著繼續吃自己的東西,亭里的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了無形的膠著當中。
「玄卿,與朕去那邊走走如何?」皇帝突然開口,指著不遠處的荷塘,也不等玄月冰答應,便徑自起身往那邊走去。
「是,皇上!」玄月冰給了皇甫燁錦一個安慰的眼神,跟隨其後。
來到荷塘前,皇帝似是在欣賞灃青翠新生的荷葉,專注而仔細,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玄卿,朕問你一件事。」
「皇上請講!」
「你可是雲影國四大家族之首玄家的當家?」‘玄月冰’這個名字,他其實並不陌生,只是,不知他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人。
「小人正是!」玄月冰未有隱瞞,干脆地承認了。
「錦兒是個樸實正直的人,小時候就干脆地告訴過那些想害他的人,他不想與任何人斗爭,可偏偏,他注定月兌離不了權利爭斗的中心。」皇帝喃喃啟口,開始講起皇甫燁錦的故事來。
故事有些沉重,玄月冰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在一旁听著。
「我的三個兒子里,大王子樸實善良,二王子細心睿智,三王子機巧多謀,憑心而論,三個兒子都很優秀,但是,大王子確實有些不顯眼,沒有明顯的政績,更不會投機取巧,只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卻也在無意間攏下了些民心!」一想到大兒子有時候固執到可惡,他就忍不住心底發笑。
沒人知道,那是他處于權欲斗爭最頂端時,最能讓他舒心的事情。
「你可曾听說過朕的三位王子?」皇帝無端將問題引到玄月冰身上,頭也不回地說著。
「皇上屬意的,又是哪位呢?」玄月冰反問不答,將問題又拋回給了皇帝,這種事情,還是主人家直接宣布好!
「……朕屬意的?三個王子各有各的長處,可是……」若要天下太平,單靠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要兄弟同心。
以現下的情況來看,老三顯然是專心一意地倚靠著外部的力量,老大和老二卻不失為一對好搭檔。
只是,就邊他這個做父親,亦看不穿老二的真實心意,他對老大的支持,究竟是一時之策,還是長久之計?
「有時候,考慮得太多,反而可能會背離原來的方向,皇上,容小人提醒一句,您或許……考慮得太久了!」皇甫燁錦曾告訴過他,五年前曾有人提議封他為太子,二王子附議,可是,卻被皇帝以年幼為由,暫時駁回。
作為皇帝,他是不想過早地啟動皇儲之爭,可作為父親,他大抵是不願意兒子過早地卷入權欲的斗爭當中吧!
可是,事與願違!不論是皇帝還是王子,都身處權欲斗爭的頂層,只要還活著,就跳不出這個圈子,房間的逃避,反倒加深了原有的矛盾。
「考慮得……太久了?」皇帝听聞此言,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緊接著,便是許久的沉思,待得心里閃過一道亮光,他似乎終于頓悟了玄月冰所言之真諦。
「我的猶豫,反倒是讓事情往背道而馳的方向發展了!」雖然不願承認,但是,他的一念之差,確實讓老大無端多受了許多苦,年過二十卻仍未娶任何妻妾,或許,也是害怕有人受到自己牽連吧!
皇帝面露悔意,卻是什麼道歉的話也沒說!他知道,就算說了,也毫無意義!
「皇上現在覺得答案應該如何?」似是很滿意皇帝的反應,玄月冰主動再次提起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是此次事件能否解決的關鍵。
「大王子!」思考再三之後,皇帝心中的太子人選仍舊未變,因為,水鏡國不需要一個懂得侵略的霸主,而是需要一個仁厚愛民的良君。
大王子或許稍嫌笨拙,卻可以成為一個能廣納建言的仁善之君,只要老二能堅定地守在他的身邊,天下必能安定。
「玄卿,朝中支持老三的人眾多,就算我一意孤行,一定要立老大為太子,可能會給老大惹來更多的敵人,到時,他的處境只會更危險,假如,有朝一日,他必須踩著別人上位,你……會如何?」皇帝話間的意思若隱若現,可玄月冰卻听得真真切切。
事實上,她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這個問題與答案。
「只要大王子有需要,玄某定當全力相助!」這便是他與皇帝談判的籌碼,無需爭也無需吵,她要的正是這樣的平心靜氣,只要事情能圓滿解決,她不介意損失多少財力,更何況,皇甫燁錦是她真心想要結交的朋友,對朋友,她從不吝嗇。
「如此朕便可以放心了,玄卿,公主的新郎人選,朕會與你國皇帝重新商議,現在,咱們不如回亭子喝杯醇酒,請!」皇帝似是大大地舒了心情,臉上竟是浮起一層抹不去的親善笑容。
兩人走回石亭,也未與留下的兩人招呼,直直走到桌前,各自端起酒杯,「干杯!」
兩個酒杯輕輕踫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兩人眼神交換之間,仿佛已經立定契約,結為盟友。
席散之後,皇帝擁著皇後入內堂稍歇,而皇甫燁錦則與玄月冰在御花園閑游漫步。
「玄弟,我父皇……與你說了些什麼?」他真的很好奇兩人之間的談話,父皇臉上輕松的笑容,是他打從記事時起就從未見過的,仿是放下了心中極大的負擔一般舒暢。
而且,他們從荷塘回到石亭之後,都不曾再提及兩國聯姻的事情,實在是令人生疑,心里被各種疑惑不安地團繞著,他不問不快。
「保密!燁錦兄,你且安心,我的事情已經圓滿解決!這御花園,倒也挺美,還請燁錦兄帶我四處逛逛吧?」玄月冰頑皮地沖皇甫燁錦輕眨著眼楮,明言不會透露劇情,讓卻他更想知道內情。
「玄弟,你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他仍是不願放棄,追問著緣由。
「兩者兼而有之,這樣回答,你可滿意?」玄月冰笑得邪氣,將皇甫燁錦臉上的不甘與焦急看在眼里,笑在唇間。
「……」皇甫燁錦氣悶,除了不願意說出內情以外,玄月冰實在是老實得氣人,可偏偏他又拿他沒輒。
「燁錦兄,御花園美景當年,與其在這里傻站著審問,不如四處去探探新芽,賞賞花香!」說罷,玄月冰率沿著石子路朝前走去,也不管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
「……」罷了,想與玄弟對峙,他還早幾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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