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我的桃花美人!」玄月冰一睜開眼楮,便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教人有些哭笑不得。
「月冰,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撫在琴弦上的長指倏地輕顫了一下,樂音也微微停滯了一下,樂子辰始終垂著眸子,不敢看玄月冰。
他是鼓足了勇氣,才敢來到這里,又拼盡了全力,才沒有從這個房間,從她的床邊逃開,看著玄月蒼白的面孔,緊閉的雙眸,他便心痛如絞。
這一切的災難,都是他帶給她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原諒了他,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不可以對你好麼?」玄月冰的聲音仍然虛弱,但是,卻開始不安分地戲謔起來,漸漸地沒了個傷員該有的樣子。
「我……不值得……」樂子辰的頭越垂越低,縴指早已顫抖得無法彈奏,他的心被深深的自責緊揪著,硬生生的疼,怎樣都無法釋懷。
「值不值得,得由我來決定,子辰,你越權了哦……」說罷,玄月冰喉頭一癢,輕輕地咳嗽了幾聲,震得心肺間疼痛難忍,臉色煞時變得更加慘白。
「月冰,我……我去叫寒來!」樂子辰見狀,心疼得恨不能殺了自己,起身就要去叫虞寒過來,其實,虞寒等人就候在院門外面,隨時可以進來,自然也沒有漏听玄月冰的咳嗽聲,只是隱忍著沒有沖進來罷了。
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中,對樂子辰都有著一定程度的恨意,只是,他們都了解,樂子辰之于玄月冰而言是怎樣的存在,少了他,她那傷只怕是一輩子也好不了了。
「哼!便宜了他,害得死色胚受了傷,過幾天我一定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揍他一頓!」巫飛影拳頭捏得咯嚓直響,對樂子辰,他可沒有憐惜或是愛慕之心,誰傷了他想要保護的人,都得付出代價。
更氣惱的是,玄月冰就在他的眼前受的傷,而他卻來不及救援!
「可惡!」只要想到以後還會有這種可能,他就咬得牙齒咯咯直響,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回雙月門去,找師傅再摳出點武功秘笈來。
「小影,我那兒有些武功秘笈,我自己看不懂,你要不要拿去研究研究?」一直沉默不語的單雨軒突然主動開口了,他想的事情,竟與巫飛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要!下一次,絕對不要再輸給那個赫連!」連續幾次都栽在赫連的手上,他已經惱到了極點,這口怨氣再這麼吞下去,他都要消化不良了。
「好,回京城之後,我會讓吳前派人送到玄府,到時,咱們一起研究,能學多少,是多少!」幾人心中都有了決定,既然有人免費提供未知的武功秘笈,他們當然要盡可能地多學一些,以備將來戰斗之用。
下一次,不!絕不會讓玄月冰再次受傷,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
里面的琴聲已經停了有一會兒了,他們知道某人在掙扎,也知道另一個某人在勸慰,不去打擾,是他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要!讓寒知道了,一定又要訓我了,你乖乖地坐著,讓我,好好看看你!」不過是月余未見,心中的思念竟已累積得如此之深,幾乎到了心痛的地步。玄月冰知道,自己愛慘了樂子辰,也愛慘了他們每一個,離了哪個,心跳都會缺少了動力,所以,她不貪心,只要他們七個完好地守在自己身邊就好。
這樣不宵算貪心麼?
「不要這樣看我,我……背叛了你呀!為何你不罵我?為何你不打我……」樂子辰眸中的水光墜下,化成晶瑩的淚珠在他的臉上劃下印痕,他的聲音哽咽著,幾乎要听不清楚,哭得那般隱忍,似是害怕有人會因此而生氣一般。
「背叛?子辰,不要老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嘛!你現在不是好好地坐在我身邊麼?那兩個字說久了,可能就會變成真的哦!」玄月冰笑得有幾分無奈,又帶著絲絲寵溺,就固執而言,她身邊的每一個男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一點,當真是沒一個例外呀!
真有點頭痛!
「可那已經是事實,我沒辦法原諒自己……」他怎敢對自己提「原諒」二字?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贖清自己的所犯下的罪惡。
「那就不要原諒了!」反正,一直就不存在什麼原不原諒的問題嘛!玄月冰說得理所當然,倒是樂子辰听了以後愣住了,半天也沒有動彈。
是麼?原來,玄月冰也覺得,自己不可原諒,也不準原諒自己!是呀,就是這樣!不要原諒他,讓他一輩子抱著內疚的心贖罪……
「子辰,你又在瞎想些什麼呢?別誤解了我的意思呀……咳咳咳……」又是一陣隱忍的輕咳,玄月冰盡力克制著,不讓自己發生太大的聲音,胸前的傷口也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甚至都沒有力氣抬手捂住,只是更加蒼白了臉龐。
「我……已經很難受了,你……還要與我爭論麼?」仗著自己的虛弱,玄月冰毫不顧慮地威脅著樂子辰,看著他乖乖地坐在那里,雙手捂住了嘴巴,作不語狀,這才得意地淺淺笑出。
「這……才乖嘛!你記住了,若是無法原諒自己,那就……許我一生,一輩子陪在我身邊贖罪吧!」她是不是有些卑鄙呀?逮著機會就要人家以身相許,而且不是一輩子的承諾,如此糾
纏下去,可能下輩子也逃月兌不了呢!
「我……還有這個資格麼?」樂子辰顫抖的聲音自指間溢出,淚水不住滑落,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脆弱,有這麼多的淚水。
「我說有,你就有!」樂子辰盡管虛弱,卻仍是霸道不減,傲然說完,又是一陣咳嗽,英雄氣慨立時消散無蹤。
女乃女乃的!若不是有傷在身,她真想現在就吃掉嘴饞已久的桃花美人,上次在竹林中,那可是意猶未竟呢!
「好,你說有就有,我……全都听你的!」終于,樂子辰放開了自己的唇,也放開了自己心,從此以後,除了玄月冰的身邊,他再也沒有想去的地方,既然這一切都是玄月冰的意思,他便全然放棄過往,只看著未來。
「這才乖!子辰,把臉湊過來,我有幾句悄悄話要對你說……」玄月冰微閉著眼楮,聲音里卻流轉著絲絲誘|惑,樂子辰不曾察覺,乖乖地湊近自己的臉龐,依著她的指令,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
「啵!」偷香成功!
樂子辰一陣錯愕,玄月冰將他喚過去,就是為了在他臉上偷香麼!看她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貓,他的心,不禁化作了一攤水,恨不能現在就緊緊地將她擁進懷里。
得愛人如此,他此生,已了無遺憾!
娘,我已經尋到了自己的幸福,您安心了麼?
「子辰,等我好了,你要補償我哦……」屆時,她一定要在桃花美人的身上,制造許多只屬于她的印記,讓他時刻記住,自己是屬于誰的!
「補償?好……」樂子辰心頭正感動不已,哪里還有時間細想玄月冰嘴里的「補償」是什麼意思,只一徑地說著好,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輕揉著,感受著從那里傳來的細膩溫暖。
屋外天色漸黑,不知不覺間,他與玄月冰已經待在一起三個時辰了,卻是一點也不覺得累。
「月冰,你餓了麼?要不要,去弄點吃的給你?」餓?她是餓!不過,那種餓,可不是食物能夠填飽的!玄月冰很好心地沒有逮著這個機會捉弄樂子辰,眼楮微閉著養神,胸口處傳來的疼痛無時不在,她有些疲乏,眼楮都快無力睜開了。
「她現在不適合吃東西!」虞寒的聲音突然自門口傳來,樂子辰回頭,虞寒、莫霖、巫飛影和單雨軒都來了,魚貫走了進來。
樂子辰略略不安地站起身,走到一旁,看著虞寒直直地走到床前坐定,為玄月冰把脈,又查看了傷口,一臉的冰寒,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咳嗽四次!」看著玄月冰緊閉的雙眸,虞寒涼涼地說著,不知何意。
「是,我錯了!」不料,樂子辰以為已經睡著的玄月冰,卻無奈地道起歉來,他們幾個,一直都守在外面吧!
「你又欠我一次!」虞寒語中竟是逞著幾分得意和戲謔,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櫃子前,拿出一個黑色的子,從里面倒出一顆黑不溜秋的藥丸,又走回床前。
「張嘴!」玄月冰听話地張開嘴巴,一顆藥丸扔了進去,一股駭人的苦澀自舌尖蔓延開來,當真是苦不堪言,她的眉毛都快皺得打結了。
寒,你太狠了!胸口的劍傷沒殺死我,你的藥丸倒是快成功了!
看著玄月冰扭曲的表情,虞寒滿意地淺淺笑出,也沒多做解釋,將黑瓶收入腰間,打算隨身攜帶,這是啥意思?玄月冰心中咯 一響,有種不妙的預感。
「傷好這前,這個藥丸就抵你的一日三餐!」一聲令下,如晴天霹靂一般,轟得玄月冰幾乎停滯了呼吸。
「寒……」玄月冰輕聲哀號著,嘴里苦,胸口疼,還要被愛人如此威脅,她好慘!
可是,虞寒根本不理她,徑直出門去了。
「怎麼這樣……」這種東西,能當飯吃麼?
一更小冰冰,真有那麼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