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月冰修養期間,鄔雲已經將他的大網布好,只待時機成熟,便可以收網,將那些在暗處瞎游蕩的大魚小魚一網打盡。
「公子,您……在忙麼?」書房門口,鄔雲淡定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著正在書桌後忙碌的玄月冰,一點也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鄔雲,我忙不忙你不是已經看到了麼?」意思就是說,你該回避的時候就果斷回避去啦!說罷,玄月冰又準備將頭埋回宇文安心的脖子,繼續她的大業。
「月……別鬧了!我……我該去教亦星下棋了……」宇文安心滿臉通紅,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干脆把自己埋了算了,偏偏玄月冰還在瞎鬧,不肯放過他,他已經被鄔雲盯到起火了。
「那種小事別放在心上,先陪我……」玄月冰很干脆地把兒子放到「小事」之列,小手已經不安分地移動到宇文安心的腰際,準備解開衣帶了。
「公子,我看,我還是明日再來比較妥當!」當然,他今天該收的網還是照收不誤,某人事後若敢發飆,他一定讓她死得很難看!
「不要!鄔掌櫃,我馬上離開!」宇文安心一急,大力地推開玄月冰的頭,退開老遠,一路逃逃逃……逃回自己房間去了!
他現在可不敢到學生面前去露臉!
「唉……鄔雲,你把我的男人嚇跑了!」玄月冰一聲長嘆,很無奈地瞪住鄔雲,只可惜,鄔雲就是一根被冰凍的木頭,永遠都是那一副冷冷的表情,她家虞寒還有回暖的時候,鄔雲卻是一路冰到天山去了,真不知要怎樣的姑娘才能軟化他的心哪!
「公子,若想找男人,現在追上去便是,小人這就告退,絕不再來打擾,收網的事情,小人自己會看著辦!」鄔雲淡淡地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不意外地听到身後傳來阻止的聲音。
「呃!鄔雲,你怎麼一點都學不會幽默呢?收網這種事情,怎麼能把本公子撇在外頭?」開什麼玩笑!這張大網,可是她期待已久的呢!
「那就請公子移駕到玄家錢莊,今日我便會將那些魚兒全部抓出來!」鄔雲說完,不待玄月冰發表任何感慨,徑自轉身離去。
「鄔雲,你也太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吧?」玄月冰懶懶地抱怨著,無力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倒在桌上暈過去,不了解的人,還以為她身子骨是有多虛弱呢!
「公子,鄔掌櫃可是你親自找回來的,你這算是自討苦吃麼?」莫霖端著一壺香茶和兩碟小點進入書房,看著玄月冰慵懶到昏昏欲睡的樣子,只能無奈搖頭,卻又體貼地為她斟上一杯茶。
「公子,喝杯茶,提提神吧!」不料,玄月冰卻無賴地將手藏在桌下,嘟著唇要他喂,「公子,喝茶吧!」將杯沿湊到玄月冰唇畔,莫霖不自覺地放柔了聲調,看她將茶水一飲而盡,不禁泛起一抹淺笑。
「公子,要去錢莊麼?」他是第一護衛,最主要的工作自然是保護公子的周全,公子要出門,如無意外,都是由他陪同。
「嗯!該收網了,我倒是好奇,會撈到些什麼樣的魚!」對于連兵的行事手法,她胸中已經有些了然,只是,還需要一些事實來印證,雖然這一次被圍攻,玄家和雲家的損失都不小,但是,能借此機會撈出那些藏在暗處心存不軌的魚兒,也還算值得。
這可是意外的收獲呢!
「那我去準備馬車!」莫霖說完便要出去,卻被玄月冰拉住了,「不必準備馬車了,咱們走過去就好,霖,我們很久沒有悠閑地逛過街了!」這一陣子忙飛了天,又是蠱毒,又是藥,她是暈了又睡,睡了又暈,感覺都許久沒見著外面的陽光了。
「是,公子,現在就出發麼?」莫霖含笑轉身,眼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深情。
「現在就出發,我的貼身護衛!」玄月冰燦笑若花,牽著莫霖的手走出了書房,半個時辰後,兩人到達了京城最大的錢莊——玄家錢莊。
鄔雲已經候在後堂,「公子,您來了!」在外人面前,他還是給足了玄月冰面子,冷是冷了點,但好歹是恭敬的。
「嗯,事情進展如何了?」鄔雲說今日收網,便會將網全部收攏,將大魚小魚一網打盡,這是她對鄔雲近乎變態般的信任。
「只待魚兒落網!」他撒出去的網,網眼極細,就算是魚苗也別想逃出去,他是當真被惹火了,他全心守護的地盤,絕不容許有人來破壞,就算是一絲一毫他也無法容忍。
「呵呵……那些魚兒可真要倒大霉嘍!把咱們的鄔掌櫃惹火了呢!」玄月冰撫唇輕笑著,眼光流轉之際,卻是精光微斂,讓人瞧不出分明來。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鄔掌櫃,這兩個人,想卷款逃跑!」很快,第一批落網的魚兒被送了進來,是兩張極為熟悉的面孔,「玄天、玄地?你們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怕你們的爹爹,把你們剁成肉泥去喂狗麼?」眼前瑟縮著兩個男人,赫然是三長老的老來子,還是孿生兄弟呢!
「公子,我們錯了,我們知道錯了!我們是對你有些不服,有些不滿,可是……可是……沒想過要害玄家,真的沒有!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會做出這些事情來呀……」兩個男人被
玄月冰這麼一說,皆是激靈靈地磕起頭來,偶然抬頭,卻是差點嚇得心肝俱。
「爹……」玄月冰的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滿面怒容的老人,那便是玄家三長老玄印旗。
「三長老莫氣,我瞧他兩人也沒這個熊膽,怕是被人設計了,帶回去,讓寒看看,是不是身子里也藏著蟲子!」听了兄弟倆的求饒,她立時便想起了雲翔鶴的情況,或許,這些魚兒也被蠱毒控制住了?
若是果真如此,連兵啊連兵,你未免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吧?
「哼,今日看在公子的面上,我暫且不罰你們,待日後從重發落!」三長老一手一個,拎起兩個兒子就要往外走去,一回頭卻看到虞寒等人正走了進來。
「不必回玄府,把他們放下,我現在就診!」虞寒說是讓三長老把人放下,卻是給巫飛影使了個眼色,只見巫飛影愉悅地上前,從三長老手里拎過兩人,隨手一甩便讓他們飛到了不遠處的桌子上。
只听得兩人一聲悶哼,便昏死了過去,玄月冰搖頭輕嘆,「小影兒,你下手輕點,他們不懂武功!」她早知玄府里有人對她不滿,真看到他們背叛的時候,卻也不怎麼生氣,畢竟,他們並不是真心想要背叛玄府。
「公子,這兩個逆子,就算是殺了也不為過!」耿直過頭的三長老一心想要處死兩個逆子,卻忘了自己身為人父應有的仁慈。
「三長老莫要急躁,他們指不準是被那蠱蟲控制了,才會做出這些糊涂事來,好好教訓一番便是了,殺了他們,莫不是要讓你的夫人傷心而死?」三老長四十五歲時才娶了個小他二十五歲的小嬌妻,那位夫人對自己的丈夫順服到令人驚嘆的地步,對孩子卻是異常地寵愛,若要了兩個小的命,大人也必定要一命嗚呼了。
「這……」
「好了,三長老,這事本公子自有定論,你就莫要著急,回府里去陪著你的夫人吧!」將長老趕回了玄府,玄月冰悄悄舒了口氣,轉頭看向桌上被扔暈的兩人,此時正好幽幽醒轉了過來。
「寒,如何?」
「身中蠱毒,不過,都是些小蠱蟲,不足為患!」虞寒說著,從腰間拿出一個青色小瓶,打開木塞放到兄弟兩人的鼻前一晃,兩人立時被薰暈了過去,不多時,從兩人的嘴里爬出兩條黑色的小蟲,粘粘膩膩的怪惡心,虞寒只拿銀針一點,兩條蟲子便如同泄氣一般立時扁了下來,最後化作一攤血水。
「還真是老到不行的把戲呀!」看到那黑色的蟲子,玄月冰不禁又想起了雲翔鶴所受到的痛苦,眉頭不自覺地緊鎖起來。
這個仇,她可還沒報呢!
「翔鶴,你怎麼也來了?」怔忡之際,玄月冰听得身後的莫霖一聲小小的驚呼,轉頭一看,果然是雲翔鶴,身旁還跟著單雨軒、樂子辰和宇文安心,「你們怎麼都來了?」這下子,人可真是到齊了!
「冰,這件事也關系到雲家,我怎能置身事外呢?」雲翔鶴急急上前說道,卻差點腳下一個踉蹌跌撲在地,玄月冰及時伸手扶住,讓他得以站穩腳步,「瞧你急的,又沒說不讓你來,快坐下,別又扯痛了傷口!」玄月冰心疼地扶他坐下,又無奈地轉頭看向其他人,「好了,既然都來了,就坐下吧!咱們一塊看好戲!」
看著一字排開的八人,鄔雲眼前一黑,臉上的寒氣涌得更嚴重了,「公子,你當這是在看戲呢?」他鄔雲布置的保衛戰,卻被主子當成好戲看,真當他沒有脾氣麼?
「嘿嘿,鄔雲,不要計較這麼多嘛!能讓本公子評為好戲的事情可真是少之又少呢!」言下之意,他還該感覺到榮幸不成?
鄔雲微閉了下眼楮,斂下眸中的怒氣,這才又轉身,不再看玄月冰等人。
「阿虎,吩咐下去,把所有的魚都集中到這里來!」既然玄天玄地兩兄弟是中了蠱毒,那是不是意味著其他人也是受了蠱毒的控制?這樣的發展,未免也太過戲劇化了!
到最後,在玄家和雲家的京城各店鋪里,竟是捉出了近百尾大小魚兒,其中,最大的那條魚,莫過于雲府的大長老——雲齊紳了。
「大長老,這是……為什麼?」雲翔鶴走到雲齊紳面前,難以置信地質問著,在他的印象里,大長老一直是忠誠耿直的形象,而且對他特別關懷,他早已把他當成父親一樣看待,可是……
當背叛擺在眼前時,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大長老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眼中沒有絲毫悔意。
「你……也是受了蠱蟲的控制,對不對?你不是真心想要背叛的,是不是……」雲翔鶴不斷給雲齊紳找著理由,說到最後,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了。
「翔鶴,他體內沒有蠱蟲,他沒被任何人控制,而且……你所中的蠱毒,只怕敢是……」虞寒沒有說完心里的猜測,雲齊紳卻主動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沒錯,你身上的蠱毒,是我下的,只有我,才有這個機會,不是麼?大少爺!」雲齊紳這聲疏離的大少爺,叫得雲翔鶴心都寒了,踉蹌著退後了幾步,他心里悶得說不出話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誰的背叛他都可以原諒,可是,為什麼大長老也……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說過,拿我當兒子一樣看待嗎?」雲翔鶴難過得快要落下淚來,因為,自從爹娘過世之後,一直都是雲齊紳陪在他身邊,鼓勵他,安慰他,一直走到現在。
難道,這一切都是假象麼?
「哈哈哈哈……我怎麼可能把你看成自己的兒子呢?你是我的仇人之子,我恨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真的喜歡你呢?大少爺,你真是太天真的……哈哈哈哈……」雲齊紳瘋狂地笑著,笑到歇斯底里,不可收拾。
「閉嘴!不準再笑了!你敢背叛堂哥,我殺了你!」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雲振和,揚劍就要殺了雲齊紳,卻被人一手阻住,捉回了懷里,「振和,別太沖動,事情還沒弄清楚呢!你就急著殺人,還是先去看看你堂哥吧!」安天霽無奈接過雲振和手里的劍,朝雲翔鶴看去,看來,打擊不小呢!
「哥,你怎麼樣了?我听說你出了事,馬上就趕過來了!」雲振和這才記起自己的初衷,急急奔到雲翔鶴身前,見他臉色蒼白,眸露悲傷,立時急了心神。
「哥,你沒事吧?」雲振和扶著雲翔鶴坐下,擔心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心頭慌張地以眼神向一旁的玄月冰求助。
「小鶴鶴,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玄月冰沒有多加勸慰,只是將雲翔鶴輕輕攬入懷中,無聲輕嘆著,她亦沒有料到事情橫生出這樣的枝節,她與雲齊紳也打過幾次交道,卻從未感覺出他有任何異常。
看來,他心中的仇恨,必定深刻至極。
「冰,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直至背叛的事實擺在面前,雲翔鶴也不願意相信,雲齊紳會背叛他,會背叛雲府。
「那就不妨來問問他,別怕,我會陪著你!」玄月冰轉頭,冷然看了雲齊紳一眼,「鄔雲,其他的人,交給你處理!把他們帶走吧!」她要把場子清理干淨,只留下相關的人。
「是,公子!」鄔雲有著一顆七竅玲瓏的心,又豈會不明白玄月冰的言外之意,立時下了命令,將捉到的魚兒移到了其他地方,將後堂空了出來,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雲翔鶴仍躲在玄月冰身前,遲遲沒有開口,可一旁的雲振和卻按捺不住地跳了出來,「雲齊紳,你說,為什麼要背叛堂哥?虧你還是大長老,堂哥那麼信任你,你卻背叛了他!」他指著雲齊紳的鼻子厲聲喝著,恨不能上前掐死他一般,眼神里藏著殺機。
「振和少爺,您……回來了!」不料,雲齊紳沉默許久之後,卻只吐出這樣一句軟軟的話來,仿佛,他一直在等著雲振和回來一般。
「誰跟你說這個,快從實招來,你為什麼要背叛堂哥?」雲振和微微一滯,更是氣惱異常,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一般,上前就是一腳,將雲齊紳踹倒在地。他曾經也背叛了堂兄,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可是,最後他卻以包容的心原諒了他的無知,這樣溫柔的兄長,他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
「振和少爺,我這麼做……一切都是為您呀!」雲齊紳語出驚人,不止是雲振和和雲翔鶴,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又唱的是哪出?
二更雲齊紳的背後又藏著怎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