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真是諷刺,到頭來,我還是被你們瞧不起,被全世界的人瞧不起,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呀……」驀地,晁天景瘋狂地笑了起來,嘴間還不斷溢出鮮紅的血絲,那模樣,就像是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般恐怖,他的眼神,似是指責每一個人,指責全天下人,唯獨對他不公。
果然,是個天大的笑話,這個人,究竟還要鬧到什麼程度才會清醒呢?明明,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明明自始至終都只有不曾睜開眼楮看得清明,他卻總在那里怨天尤人,憎恨著一切。
古新靈早已泣不成聲,她勸也勸過了,罵了罵過了,怎樣都沒辦法扭轉他的心,還能如何是好呢?
玄月冰心里一聲長嘆,朝虞寒看去,剛剛好看到虞寒站起身來,冷冷地向前方走去,停在晁天景面前。
晃天景感覺有人站在身前,下意識地抬頭看去,發現是虞寒,再次猶豫無顧忌地狂笑了起來,「寒兒,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你,要親手了結了我,為晁家四百口人報仇了麼?要殺就快來,二叔我等得很辛苦呢!哈哈哈哈……」晁天景的笑聲刺得人耳膜生疼,玄月冰已經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了,可就在這時,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終結了一切的噪音。
「啪!」這個巴掌聲響徹整個大廳,還在房梁間環繞回蕩,久久不息。
晁天景感覺到臉頰上的微微麻木,呆呆地看著虞寒,許久沒有說出話來,甚至沒有分毫表情變化。
仿佛一切都靜止下來一般,所有人都注視著正默默對峙的兩人,猜不出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發展,正如沒有人預料到虞寒會這麼做一樣。
「寒兒,只是打我一巴掌,可報不了仇哦!」晁天景的聲音倏然溫和下來,輕輕柔柔的,似微風吹拂而過,可是,他低斂著眸子,誰也看不到里面藏著怎樣的情緒,玄月冰忍不住戒備著,與莫霖互換一個眼神之後,他已經將右手置于劍靶上蓄勢待發。
雖然,他現在根本使不出幾分力氣來。
「二叔,這個瘋狂的夢你做了二十年了,該醒醒了!」虞寒心痛到了極點,為了當年枉死的爹娘和晁府上下四百口人,為了無端受苦的小姨,為自己這麼多年的隱忍,可是,犯人卻可惡到這種程度,真相大白之際,仍是不願睜開眼楮看看現實,只一味地沉浸自己制造的悲慘世界中。
他真的值得憐憫麼?
「夢?你說,我這是在做夢?別人等我的不公平,都只是在做夢……啪!」又是一聲巨響,晁天景再次被一巴掌扇得偏開頭去,嘴角新溢出的鮮血不知是因為之前的傷,還是因為虞寒過于沉重的力道。
「你……」
「沒有人對你不公,如果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一個人在害你的話,那便只有你自己!二叔,你從來都是只活在自己的陰暗世界里,任憑我們如何拉扯,你都不肯踏出一步,卻總在這里怨天尤人地憎恨著一切,到現在,我終于願意承認,你就是一個瘋子,對所有人都有可能造成傷害的瘋子!」虞寒終下了定論,眸中不再猶豫,不再憐憫,晁天景,根本不值得。
「瘋子?你說我是瘋子……虞寒,你懂什麼?你一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這樣的你,能懂什麼?我的痛苦你根本就看不到……啪!」再次,他的話被一巴掌打斷,晁天景難以置信地捂著臉頰看著虞寒,他居然還敢打他?
「虞寒,我殺了你!」原本就已經處于劣勢,卻還要被他心里的「仇人」扇耳光,這樣的恥辱是無法舒解的,他怒不可遏地瞪住虞寒,似是隨時都會沖上前去一劍殺了他,可是,虞寒卻是分毫不動,始終這定地看著他。
「二叔,我連可憐你的心情都沒有了,你這個人,到現在除了可惡和可恨的事情以外,什麼都不曾做過,從未積極努力過的你,沒有資格指責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真正關心你的人!」原來,他的心或許還存著幾分憐憫,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真正領悟到,對瘋子,對晁天景,光有憐憫是不夠的,就算歷史在他面前重演,也不可能喚得醒原本的他了。
「真正關心我的人?笑話,有人關心過我麼?哈哈哈哈……」晁天景臉上的神情愈見瘋狂,他的眼神已經完全扭曲,不可能有任何好的變化了,虞寒低頭斂下眸中忽閃的光芒,只隨手一揚,一團白色粉末撒落在晁天景身上,他甚至來不及掙扎,便已經全身僵硬地躺在那里了。
「虞寒,你給我下了什麼藥?」晁天景氣急敗壞地大吼著,他也只剩下這張嘴還能用了。
「僵硬粉,會讓你的全身肌肉僵硬十二個時辰,之後會慢慢恢復正常,二叔,從今天開始,我的心里,不再有魔障,你……再也影響不了我的生命!」過去的,終究要讓他過去,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那他何不主動月兌離呢?
「不殺了他,可以麼?」紅問情對‘殺人’這種事情,就像是喝茶一般簡單,仿佛在她掌下消逝的不是生命,而是小蟲似的,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女人,果然是活得太久了,心都已經妖魔化了呢!幸好,她還記得曾經真實發生的救命之恩,不然,他們的命運可真是堪憂呢!
「紅教主,此人是紅教
中人,以後,任憑處置!」虞寒不再看晁天景,緩緩走到紅問情面前,「這樣可以麼?」紅問情沒有問虞寒,反是將目光對準了一直靜默不語的古新靈。
「……」古新靈還是沉默,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猶豫,只是,半晌過後,她卻眼神堅定地抬起頭來,「請紅教主處置吧!」這個人,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當年的真相已經大白,再多的追究也找不回曾經的那些人,不如由它隨風飄逝,畢竟,她和寒兒,還得繼續活下去。
「來人,把他關進地牢最末端的囚室!」紅問情一聲令下,兩個高大黝黑的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人將晁天景隨手一甩便扛在了肩上,另一人則在後方跟著,手里還拿著一串鑰匙。
這兩人是紅教地牢的看管人,不會武功,卻有著天生神力,身世來路皆是謎,只對紅問情一人效忠,甚至不曾加入紅教。
「那囚室一經鎖上,便再也無法打開,他要面對的,將是一生的囚禁,如何?我的救命恩人,這樣,足夠了麼?」紅問情眼光幽幽轉到古新靈身上,等待她的答案。
「夠了!」這樣的懲罰,足夠了!
「好!這算是我附贈的謝禮,從今以後,你我之間便不再有任何牽絆!」紅問情終于還回了救命之恩,身形一閃,只是眨眼間,便失去了蹤影。
「兵兒,送他們離開沙漠!」這是紅問情的最後一個命令,之後,便任憑赫連兵如何呼喚都沒有任何回應。
「師傅……」可惡,為何非得他親自護送?
「赫連公子,有勞了!」難得看到赫連兵吃鱉的樣子,玄月冰樂不可支地取笑著,一點也不怕招來報復,閑逸地窩在莫霖懷里,上下其手地吃著豆腐,偶爾探出頭來挑釁赫連兵一下。
「玄月冰,別以為教主放過你,你就可以在這里囂張,敢辱我主人,我殺了你!」青楊對玄月冰可說是恨之入骨,若不然,也不會輕易讓晁天景偷到鑰匙,只見他猛地揚劍刺向前方,直奔玄月冰而來。
「青楊,住手!」赫連兵揚劍一擋,青楊便踉蹌著往後退去,心有不甘地瞪著玄月冰,似是想在她身上瞪出幾個洞來一般。
「青楊兄弟,你這樣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啦!」玄月冰掩唇含笑,眼楮還一眨一眨的,搞笑到了極點,連一直愁眉苦臉的古新靈都忍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玄月冰這才眉開眼笑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對嘛!笑出來不就好了!」原來,她只是見不得大家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想著拿赫連兵主僕倆尋開心,制造點笑料出來,青楊明白了這一點,嘴巴氣都要歪掉了,卻偏偏又不能拿她怎樣。
反倒是赫連兵看開了,淺淺的笑容在他漂亮得過分的薄唇上漸漸渲染開來。
「青楊,去準備一下,凌晨出發!」赫連兵頗有深意地看了玄月冰一眼,揚著莫名的笑容,不緊不慢地離開了大廳,青楊盡管心有不甘,卻也只好應聲跟了上去。
「一切進展順利!咱們該回去找小鶴鶴他們了!」她有預感,所有人都沒事,全在狂沙鎮等著她呢!
「公子,青楊是個危險的人,請不要再隨便去惹他好麼?」莫霖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若剛剛赫連兵不阻止,青楊真的攻上前來,他可不一定能抵擋得住,看著仍在得意笑著的玄月冰,他只能無奈長嘆。
幸好,一切都平安無事!希望正如玄月冰所說,雲翔鶴他們也平安無事地回到了狂沙鎮!只希望,赫連兵不要再出什麼新招才好!
總覺得,他剛剛那個笑容有些詭異呢!
一更終于可以離開沙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