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時候,往往最不信任的人卻是最信任的人,最信任的人卻是最讓人心寒的人。因此,做人總不能老是疑神疑鬼,何不試試去信任任何人,至少這樣做人沒那麼累。孟飛也不知道從哪本書上得來的歪理,但他真的這樣做了。二話不說,便帶著許麗麗和眾類猿前往那自稱水龍傳人所說的水湖。的確如那人所說,那水湖就在往東的十幾里外。那湖面的水很是清澈,很平靜,只有幾個扎好的竹筏,和幾只停在竹筏上閑趣的白鷺,卻不見一個影。水湖的周圍,草木青蔥,風光秀麗,空氣怡人。孟飛不知不覺想做起了詩來。好在許麗麗叫他打住,他經不起那肉麻兮兮的詩意,從他那里做出來那就更不得了。風吹得已經夠冷的了,若他再那麼一折騰,想必就變成冰塊。孟飛倒也識趣,他也明白自己的那點詩意,光在心里想就已經把自己嚇到,不是因為詩境優美,而是怕玷污自己原本不是詩人的名聲。也不想破壞和她相處的氣氛,念頭便打消得一干二淨。
水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以與天靈比,不是一就是二,相差應該不遠。他們沿著岸邊走了好久,似乎才繞了整個湖的四分之一。湖大是原因之一,湖邊沒什麼路可走,盡是鑽過草叢灌木之間是原因之二。不消說,他們一定有所失望,許麗麗還說是不是走錯了,那水龍傳人說在湖的西邊有個村子,可我們一直都在湖的西邊,怎麼沒見什麼村子。
孟飛也正為此奇怪,但他相信,湖面上的水筏不會是那幾只白鷺扎出來的,只說再走走看。好在在他眼前的不是蘇影,不然可能一發起大小姐脾氣來,一坐下去不走了。而許麗麗總是置信于他,使越來越大膽,從原來的只是為博得她歡心才敢去做的事,現在在他看來是義不容辭的事。再說在這森林之中,由不得他不膽大一點。
一伙人又走了幾十分鐘,才看道被人踩出來的小路,不用多想,那肯定是直去有人的地方。他倆無不歡喜。他們再不說什麼廢話,沿著小路走去。走了幾分鐘後,忽有兩個土著模樣的人攔在前面,那兩人服裝怪異,臉上用不同顏色的顏料畫得花花綠綠,手中拿著甚是原始的的槍——槍為斷枝槍頭用打磨過的堅硬面鋒利的石頭綁在一起。兩眼之中帶著敵意。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因為在剛進類猿谷的時候也踫到過這回事。
許麗麗心道︰「他們不會又是要吃人的吧?」滿臉驚色。
孟飛心里回道︰「不用怕,有我在。」
許麗麗這一次可不大置信,一來他與他們言語不通,二來他們的本事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只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一個類猿走了出來,秀了秀胸肌,目露凶光。孟飛叫道︰「洪大哥,別傷害他們。」類猿本來無名無姓,而且為數十幾個,也不知道該怎麼叫,只好臨時給那類猿安個姓氏。這個「洪」字無疑是那個類猿身上之毛呈紅色,洪與紅同音,只好這樣叫他。其他的,得空再給他們取。
那「洪」大哥回眼看他,點了點頭,再走出去幾步,以為那兩個土著會像在天王山下的那個教徒一樣嚇死過去。可他哪里知道,這深山之中,還有部分土人是井底之蛙,而且夜郎自大,對他模樣感到奇怪之外,一點懼色也沒有。就在他走出去之時,其中一個土人也走了來,把槍扔到一旁,也秀起肌肉的來,神色也與洪大哥無異。
孟飛在書上看到過,在僻壤之地的一些民族見了面總會斗上一斗,眼前的情形,正是如此。眼見就要開戰,對方觀戰的都自覺的退了幾步,好有個空間讓他們博斗。可孟飛與許麗麗後退並不因為規矩,而是有些害怕。
洪大哥與那土人走得只差幾步的距離時,那土人便來個先發制人,一槍向洪大哥的喉嚨刺了過來。那土人對孟飛來說,算是高大,但對洪大哥來說,只不過是個朱儒,身還不到胸口。洪大哥眼中帶著鄙夷之意,站著不動,由他刺來,待硬石槍頭只離喉嚨半寸,便像拍灰塵一要樣,左手在喉嚨前一揮,將槍格開了去。眾類猿看得心驚肉跳,見他如此輕易將槍頭格了開去,寧靜的氣氛一下子被告打破,一片歡呼聲響起,帶著煽風點火之意。
可始料不及的是,那土人見他將槍頭擋格開去後,便露出喜色,滿臉都是「你上當了」的意思,當即快速甩手將破槍丟棄,往身後一仰,兩手向後撐地,而下盤兩腳急出,狠頂洪大哥的兩只小腳,洪大哥登時往前扒去。待洪大哥扒式未定,那土人已然袞出,一手猛的一撐,整個人立即彈起,向洪大哥背後壓了下來。其時,洪大哥嘴口著地之處,有一塊石頭,撞掉了幾顆牙齒,滿嘴是血。
眾類猿即時停下了歡呼,有的摭著眼不看,似有罵他丟人之意。那土人迅速從洪大哥身上站起,抓過剛才丟棄的破槍指到洪大哥的喉嚨。並沒有殺他之意,只是示意他別動。洪大哥原本身體笨重,被他這麼一摔,再這麼一壓,已然喘不過氣來,吱唔了半天也站不起來。
「好厲害!」許麗麗不禁叫道。
此時那土人用指掃向他們,意思是誰還想上。眾類猿你看看我我看你,有的心里不服但又存懼,沒一個站出來。此時孟飛站了出來。許麗麗要拉住他,但他回過頭來使了個詭異的眼色,她明白這又是他的鬼主意。孟飛走到那土人的面前,那土人露出不屑之色。
孟飛道︰「這位大哥行個方便……」
未等他說完,那土人便道︰「少來這套。」
「原來你會說國語。」孟飛大為吃驚,吃驚中帶著喜色。本來怕那土人听不懂國語,怕是連商量的余地也沒有,現在知道他不只會听,還會講,而且講得比自己還標準。既是言語相通,便有商量的余地,孟飛怎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