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秋風,葉落滿地。楓葉在用最後的努力,為蕭條的群山遍布彩霞,卻不曾想到因此增加了血色。風中的血氣,已彌漫山間。
此群山間有個小村,名為秋楓村。因遍地楓樹,一到秋天,楓葉紅遍,顯得格外美麗,引來一披文人墨客,崖間石上,題字署名,曾有大師作《秋楓記》,盡道此村全景,流傳百世,村人以此為豪,遂以秋楓為村名。
此村雖處深山,卻頗為和諧,男耕女織,六十以上之人可養余年,不須勞作,又得晚輩崇愛,故上百歲之人常有。只是深山之處皇帝遙遠,除了豺狼虎,還有周邊的無盡山賊草寇。開村數百年來,遭到侵擾的次數不計其數,只因村里人丁健旺,又有練武的習俗,男女不限,個個身懷絕技,對付草寇勇猛如狼,趕走敵人逾千至萬。後來這些人開始組建一個嚴秘組織,這個組織便後來舉世聞名天王教。山賊草寇聞風喪膽。因此在外人看來,秋楓村不是有神靈護佑,就必有不敗之法寶。經多方打听之下,原來秋楓村周邊群間有個祭祖洞,相傳秋楓村始祖華清真創村之初,人只有善面沒有惡性,但與自然的不斷斗爭後,為了生存,惡性開始漸漸流露出,為凡間秩序不被破壞,故在此群山間留下護世的法寶,據說是一本武學秘笈。秘笈之中有上千種武功,練就其中一種,便可戰無不勝。又因此秘笈無比厲害,為免落入惡人之手,將在其中加入咒語,惟有無邪念之人才可練就其中武功,否則將會走火入魔,經脈斷裂而死。
然而這僅僅是個神秘傳說,如今之世,誰還會相信神鬼之說,況且只是多方傳言,訛傳之處所見甚多。但就僅僅就這麼傳說,卻讓秋楓村一夜之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尸橫遍野,腥氣漫山,無一活口。可見秋楓村並沒有什麼護佑的秘笈。只是那些山賊草寇趁他們夜深人靜,防備松懈,在山口處然起迷煙,由風帶入村里。此迷煙藥性強烈,體弱者吸入則會暈去,體格強健者吸入,雖仍有知覺,但渾身無力。那些村民雖然武藝高,但失去反抗力量,任由他們殺害。可見他們只是血肉之軀,並非戰無不勝。而且,那些草寇幾乎把整個秋楓村都翻了過來,尤其是那祭祖洞,卻也找不出什麼始祖秘笈來。
話分兩頭。在秋楓村慘遭滅村之後的第二天,來了個老乞丐。這老乞丐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是一身髒兮的模樣,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淨的模樣。但從他的步伐上看,走起路來沒有聲息,想來輕功非常了得。再從他的氣息和虎口上又厚又糙的繭來看,定有深厚的內力和使用非常厲害的兵器。在此之前的一些日子,他已料到,會有一些賊人對秋楓村下手,便匆匆趕來,不料已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卻不是來遲了幾個時辰。眼前的慘狀讓他自責不已。現在他能做的,也就是把這些死者,一一入葬,安息于黃泉。不料在死人堆里,仍有一少婦奄奄一息,懷中還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男嬰。少婦試圖把男嬰交給老乞丐,卻力氣不足,口里只說出了兩個字「真猛」。老乞丐不知她所說的是何意,欲再問明白,可少婦未說出其他話來就猝然離世,不得瞑目。
「真猛」究竟是她疹著昨夜的草寇凶猛,還是一個組織的名字,抑或是一個人名,等等。老乞丐怎麼想也相不明白。正想著,她懷中的男嬰哭了起來。老乞丐抱起男嬰,奇怪的是,一雙清純的眼楮望著老乞丐,竟然不哭了。老乞丐憐由心生,把他的母親安葬後便帶走。但他就在他要走之時,忽然听到山口處有人來之腳步聲,有輕有重,快慢不一。看來來人不少,想必又是山賊草寇。由不得他多想,迅速藏身于一處灌要之後。
不久听見來人中有個人大聲用本地說道︰「剛才你們有沒有听到孩子的哭聲?快去看看,是不是還有活口。」說話的是一個槐梧的穿著土著服飾的漢子,手里一把大砍柴刀,兩眼透著殺氣,走在前頭,想必是帶頭的。他的其中一個小嘍看了周圍轉了一圈回來,發現不對,也用土語向壯漢報道︰「頭,沒有尸體,但在後山有幾十個新墳,肯定有人來過。」壯漢道︰「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揪回來。把他的雙腳給砍了,看他還想跑。」那嘍又道︰「人都走遠了,怎麼追?」壯漢道︰「你用一用腦子行不行,這還要我教你嗎?就一個晚上,是神也來不到這里,肯定周邊村子的人來過,去把附近村子有可疑的人都殺了,不就行了。」那嘍狂眯頭說是。然後一揮手,幾個就一起去了。
老乞丐看到那壯漢,突然明白那少婦臨死說的「真猛」是何意。其實是個人名--岑猛,是因土著人講官話口音很重,真和岑分不清。岑猛,是高陽府駐官管轄下的一名土官。雖然只是一個小土官,在這一帶的人,無人不知他的名字。岑猛是天王教的忠實信徒,為官清明,把高陽城一帶治理得相當太平,很受當地百姓的愛戴。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若不是親眼所見秋楓村的人慘死,老乞丐還真不敢相信會他。當然來人並不是岑猛,而是岑猛兵營里的一個小參將,名叫莫仁。此人能武不識字,蠻橫無理。老乞丐在高陽城里見過他,經常欺負老實人,老乞丐向他討錢時還挨了一頓手腳,若不是為了掩藏身手,惹來麻煩,恐怕他連人帶柴刀一起斷成兩半。秋楓村被滅門一事是他帶人所為,那絕不可能,一定有人在背後指使。那麼那個在背後指使的人一定是岑猛。
正想間,其中一個嘍手中的柴刀掉到地上,撞到石頭,「當」的一聲亮響,嚇到了老乞丐懷中的孩子,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