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陽光頃灑在書案上,夏銘揚負手立在窗前,他的身後是一片陰霾。
「扣扣」敲門聲響起,夏銘揚收回了神思,轉身踱步到書案前的太師椅坐下,然後沉聲道︰「進來。」
程碧霄推門而進,一眼便看見了太師椅上的男子。陽光瀉在他的俊臉上,讓他本就俊美的臉龐更加吸引人。他呆滯了片刻,才輕移蓮步,上前行了個禮。
「王爺吉祥。」程碧霄和淺笑道。她早已從探子口中得知,夏銘揚變聰明的事情。自然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懈迨了他。
夏銘揚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多日不見,碧霄可真是越來越美了。」
程碧霄俏臉微微一紅︰「王爺過獎了。」
「坐吧!本王有事與你說。」
待程碧霄落座後,夏銘揚便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繞過書桌,來到她的身後。
「想必碧霄你也知道本王的事情了。如今本王不痴了,皇兄自是容不下本王了,然而本王手中沒有兵權,只有一個身為大將軍的岳丈。你乃本王的側妃,若是本王死了,你覺得你會如何?」夏銘揚的聲音十分陰沉,驚得程碧霄身體一顫。她自然知道,他死了,她就得陪葬。
夏銘揚也不急著要答案,繼而又道︰「現如今,夏國的兵權一分為二,一半在皇兄手上,一半則在岳丈大人手中。」說到此,他頓了頓,然後道︰「你是聰明人,也不必本王多說了吧!」
程碧霄連忙起身,垂下頭,不敢看夏銘揚︰「王、王爺…此事還得由爹爹決定,妾身實在無能為力。」
夏銘揚听後,眼神驟然變冷︰「那你便回去,好好請示一下岳丈大人,再答復予我。」
「是,妾身這就回去請示爹爹。」程碧霄急忙退出了書房,這樣的夏銘揚著實讓她害怕。
夏銘揚冷笑了一聲,轉身回到書桌前,看著桌上的宣紙和筆墨,欣然提筆,在宣紙上落下一個大大的「死」字。
程碧霄剛出書房,走了不遠,又撞見了玉凌和晚涼。
玉凌吩咐晚涼去沖壺茶來,然後便與程碧霄進了涼亭。
已是冬末,天氣漸漸回暖,結冰的湖面也融了。亭內,玉凌和程碧霄皆是沉默,直到晚涼將茶泡來。
「妹妹請坐。」玉凌笑道。程碧霄也不推辭,徑直坐下了。心下正揣測著玉凌有何用意。
玉凌也不急,只是悠閑地品著茶,時而含笑看程碧霄一眼。半晌才放下了茶杯,幽幽地道︰「見過王爺了吧!」
程碧霄點頭,有些不明白。玉凌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有些高深莫測︰「妹妹身為王爺的側妃,王爺有難,想必妹妹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姐姐說的是,妹妹一定會盡全力幫助王爺的。只是妹妹只是一個婦道人家,無權無勢,還仗著王爺才能生活,實在有心無力。」程碧霄垂下眸子,話說得不卑不坑。
玉凌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那句「有心無力」,不禁冷笑一聲︰「只怕妹妹是有力無心吧!」
程碧霄臉色微變,也不說話。見她如此,玉凌又道︰「以前夏國三王爺本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唯一的缺點就是患有痴傻癥;而今,王爺不再痴傻,可以說是天下最優秀的男子,想必妹妹不可能不動心吧!」說到此,她刻意停下,去看程碧霄的神色。見她面部瞬間柔和,目光變得神采奕奕,心下自然明白,她是喜歡夏銘揚的。玉凌不禁苦笑了一下,繼續說︰「你和你爹的心思,我們都十分清楚,即使你們的計劃成功,你爹得了天下,百年之後,也只能傳位于你哥哥。你覺得,以你哥哥那才智,能肩負天下之責嗎?到時候,你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如果你爹能擁護王爺,將來王爺做了皇上,定不會虧待了你。且莫說貴妃一位,便是皇後一位,他也應當留給你。」
程碧霄身形一顫,繼而抬頭看著玉凌︰「姐姐說笑了,妹妹只是一個側妃,何來皇後一位之說。」
玉凌自然明白她話中之意,晚涼也不笨,听她如此說,正想說點什麼,卻被玉凌制止了。
「如今的王爺,已不再是從前的王爺了。妹妹若是助王爺成了大業,我玉凌甘願尊稱你一聲‘皇後’。」
「王妃不可。」晚涼一驚,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玉凌,她這是將未來皇後一位拱手讓人呀!
玉凌卻不理她,只是緊盯著程碧霄︰「妹妹意下如何?」
程碧霄掩飾了心中的興奮,一如既往的道︰「姐姐,妹妹還要回去與爹爹商量一番,明日再給姐姐答復。」
玉凌點了頭,她才退出了涼亭,向王府外走去。
晚涼終是忍不住了,急切地問道︰「王妃您為何要如此?」
玉凌笑了笑,看向程碧霄漸遠的背影道︰「她要,給她便是。我可是懶人一個,懶得管後宮瑣事。將中宮一位提前讓出去,自己也悠閑。」
晚涼無奈的嘆了口氣,玉凌都這麼說了,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咱們回房吧!我累了。」玉凌輕言。晚涼便推著她回了房間。
夜幕降臨的時候,玉凌獨自在房中用了晚膳,然後屏退了左右,自己則坐在床上,望著桌上的燭火發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休養,她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不想讓夏銘揚知道,所以一直坐著輪椅。
她有些看不清未來的方向了,照此發展下去,皇宮將是她的歸宿,但是沒有冷暖的皇後,從來就不是她向往的。本來以為可以逃月兌,卻又被牽扯進來,回到了原點。不同的是,那個擁有一片赤子之心的夏銘揚不在了,如今的夏銘揚,不需要她來保護,亦不會再像曾經那樣,離不開她。
玉凌揉了揉腦袋,牽強的笑了笑,拉過錦被,順勢躺下了。
不知是太累,還是怎麼的,第二日,玉凌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恰巧,晚涼推門而進,見她起了,會心一笑,走到畫屏前取了錦衣為她穿上。
「怎麼這麼晚了,才來喚我。」玉凌皺了皺柳眉,晚涼卻是一笑。
「王爺一早便赴宴去了,奴婢想王妃許是太累了,便不忍叫醒你。」晚涼一邊說著,一邊為她理好衣襟。玉凌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待她整理好後,才坐上輪椅讓晚涼為她挽發。
「王爺赴的哪家宴?」玉凌問道。
「太子的人來請的,只說讓王爺孤身前往。」晚涼毫無保留的答了。
玉凌猛地一驚,心下升起一股不安之感︰「什麼人來接的?何時來接的?」
「是幾位家丁打扮的人來接的,為首的那位是太子府的蒙管家,一早王爺就與他們去了。」
「晚涼,太子爺已經行動了。」玉凌微微嘆了口氣,語氣里是說不出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