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羅克杰們來到望京一個星期以後，巴比倫酒店發生的怪事被處于嚴密的封鎖中。卡桑第一次跟隨龍皓來到了阿加爾塔。阿加爾塔位于望京城的下面。與望京城是重疊的。但是在卡桑的字典里還沒有「阿加爾塔」這個詞。因此當他第一次進入阿加爾塔的時候，不由驚愕地目瞪口呆︰眼前漸漸呈現出一片淡淡的霧靄，只見無數的機械，無數的機器人，在運轉，在走動。他先是看到一個深淵，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空間。空間的圓壁上密布著各種縱橫交叉的導管、線路、以及每隔一段距離就伸出來的方形塔台。不時地，有飛車停在塔台上，很快有一個機器人或真正的人類進去，朝圓壁深處或高處飛行。卡桑跟隨龍皓走到一處塔台時，早就有一輛飛車停在那里。龍皓投進四個聯合幣，嗡地一聲，飛車斷開塔台。卡桑緊緊抓著飛車上的拉環，但身子還是像失去了重力一樣來回搖晃著，龍皓伸出手來固定了他。回頭再看其他飛車上的人，尤其是機器人們，身子像被磁鐵吸在了飛車上，毫不動搖。卡桑不知道飛行了多長時間，只覺得飛車飛過了許多的空洞、圓壁，終于停在一個圓形塔台上。眼前的景象不由讓卡桑感到震驚︰這竟然是開鑿在圓壁上的一條寬闊的大街。幾乎每一條有著飛車塔台的入口都是這樣一條大街。這座深淵之城的龐大可想而知。街上人頭攢動。但卡桑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機器人。「好心的朋友，給兩個聯合幣吧！」龍皓猛地拽了卡桑一把，他差點被躺在地上的一個機器人絆倒。「朋友，您怎麼躺到地上來了？」「行行好，給我兩個聯合幣吧！我的腿摔斷了！」「腿摔斷了，也不能躺在這里乞討啊？」「沒辦法，幫幫忙吧！」龍皓走到街邊的信息發布屏上︰「請立即聯系1014大街機械公社，第88圓壁有位傷員！」「OK——，明白了，立即給機械公社發布信息，謝謝您的提醒——」「請稍等片刻，很快會有人來接你了！」「謝謝你，朋友！」兩人漸漸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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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圓形建築。
圓柱牆面上整個兒都是一圈屏幕。
屏幕上顯示的是阿加爾塔各個街區的實時監控畫面。
龍皓和卡桑走進去時里面正傳來爭吵聲。
「你說，結婚證你放到哪里去了，啊，你說，你這個王八蛋！」
「我他媽地給你說過多少遍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可能！你肯定是藏起來了！」
「你這個人，太有意思了，我藏結婚證干什麼呢？」
「你怕我跟你離婚！」
「我的天，你也太拿自己當一回事了！我藏起結婚證來，難道就不怕你跟我離婚了？」
「你那點賊心眼子，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沒有結婚證，就沒法辦離婚手續！你當我是傻子呢？」
「你是不傻！可也聰明不到哪里去！」
「尚塔爾，你他媽地混蛋！我跟你拼了——「
只听「啪」地一聲，隨後，是女人更強烈地爆發︰「王八蛋，尚塔爾，你打我！我爸爸媽媽還沒有打過我哩！你打我——」
「別他媽蹬著鼻子上臉，我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給我記著點——」
龍皓走進去時，工作人員已經拉開了二人。
「怎麼了這是，又吵上了？」
「死婆娘，沒數了，給她臉不要臉！媽的——」
「你說誰不要臉？你說！你說！你還我二百萬！你還我服裝店！你這個敗家子！老娘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被你騙走了！嗚嗚嗚——」
那個剪著短頭發的女人還要撲上來，被龍皓攔住。
「龍皓，你給評評理！是哪個王八蛋不要臉？要不是老娘，你一輩子都還不起！倒說老娘不要臉了——」
旁邊一個小姑娘拉著女人的一角，嚶嚶哭著。
龍皓知道兩人爭吵的是什麼，但確實不便說別的，只得安慰道︰「行了行了，都消消氣！千萬別嚇著孩子！」
「臭不要臉的，倒派起老娘的不是來了！有本事打賭別輸！自己賭輸了，拿著老娘的錢還債！別人來問問，你倒成有理的了！混賬王八蛋！」
尚塔爾臉色黑得像烏雲，兀自拿著紙巾擦臉上的血絲。
短頭發抓起小女孩的手，一甩︰「尚塔爾，限你二十天時間，給我拿二百萬來，還我服裝店！你去搶也好，偷也好，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走——」
短頭發一下把卡桑推到一邊，氣沖沖出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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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尚塔爾扔掉紙巾，一在轉椅上坐下來。
「怎麼，又跟嫂子吵上了？」龍皓同情地看著尚塔爾。
「媽的，我快被這女人折磨死了——，龍皓，下次你來的時候，帶口棺材來——」
「沒這麼嚴重吧？」龍皓笑笑。
「沒這麼嚴重？」尚塔爾忽然情緒激動起來，「兄弟，你看看，我胳膊上這些疤痕，全都是那女人拿煙頭給我燙的！還有，胸脯上，她抓的我——」
「行了行了，蓋上吧！」
「龍皓，說句話不好听，就這樣的女人，真該給她找個機器人老公！媽的打他沒感覺，罵他沒反應！讓他干啥干啥！說實話，龍皓，我找了這樣的老婆，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那你們為什麼不離婚？」
「嗨，這個，說實話——」尚塔爾撓撓頭，「離婚，哪有那麼容易的！再說，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啊！你說是不？這種事，你們機器人不懂的！」
龍皓笑笑，無奈地搖搖頭。
「噢，對了，我讓劉東去找了你幾次，你都沒來，最近在忙些什麼？」
「沒什麼，一點私事——」
「這個小孩是誰？」
龍皓連忙把卡桑拉過來︰「噢，這是新來的房客——」
「怎麼，你真盤活巴比倫酒店了？」
「不行嗎？」
「行，倒是行！可是，我現在不明白你究竟是什麼想法——」
龍皓不解釋，尚塔爾也不深問，兩人沉默了一陣，一會兒，龍皓卻抬起頭看著尚塔爾︰「你找我有什麼事？」
尚塔爾站起來︰「怎麼說呢？反正，有一件挺要緊的事情，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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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塔爾密室。
三人在一張白桌旁坐下，臉色都十分嚴肅。
尚塔爾鄭重其事地說︰「甭管怎麼說，兄弟，這個忙你得幫我——」
龍皓搖頭︰「不好辦！你知道，571廠戒備森嚴——」
尚塔爾給自己和卡桑倒了一杯紅茶，呷一口，咂咂嘴︰「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的是，只要你龍皓想辦到的事，就一定能辦得到！」
龍皓聳聳肩︰「這個，確實不好辦！可是尚塔爾，你要那個東西干什麼呢？」
尚塔爾緊鎖眉頭︰「干什麼用？說實話，連我都不是很清楚！我現在只能告訴你的是，我的感覺讓我得到那個東西！」
「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當然！」尚塔爾又呷一口茶，「不僅僅是對我，對你，對他，對我們大家，都相當重要！」
「不明白——」
「慢慢你就會明白的！」
龍皓沉吟了好長時間，終于點點頭︰「我可以試試，不過，別抱太大的希望！」
「這個，我當然明白！」
尚塔爾和卡桑踫了踫茶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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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尚塔爾那里離開，龍皓和卡桑在街巷里溜達︰「這個尚塔爾，怕老婆怕得要死！」
阿加爾塔的大街嚴格地說來都是一些隧道，一層一層開鑿在圓壁上，相互聯通。
隧道兩邊都是店鋪、住戶。商家就把攤子支在隧道兩邊。幾乎每一條隧道都是人頭攢動，像趕集一樣。
「現在，我們去哪兒？」
龍皓撓撓頭，朝四周看了一眼，忽然高興地說︰「要不，咱們到1014大街去，我請你吃烤肉怎麼樣？」
「吃烤肉？這里也有賣烤肉的？」
「當然了！走吧，卡桑，我請你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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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是阿加爾塔最熱鬧的幾個街區之一。熱鬧主要是由兩個地方發散出來的。一個是「機械公社」。一個「2012烤肉王」。機械公社是專門對機器人進行維修、清洗、保養的機構。在阿加爾塔，甚至在全望京，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幾乎每天來機械公社檢查、維修、保養的機器人都不計其數。機械公社除了幾個人類員工之外，其他的員工基本上都是一些機器人。除了卸車的時候，機器人幾乎很少出來，他們都待在後面車間里。「2012烤肉王」與機械公社一牆之隔，比機械公社晚開業幾年。店主王二是一個瘦得跟猴似的人物。因為這人有獨家秘制烤肉秘方，烤出來的肉花樣繁多，味道可口，很快便成為阿加爾塔最有名的烤肉店之一。有些人甚至穿過幾十個圓壁來2012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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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正好是周末。2012烤肉店里人頭攢動。店門外人行道幾乎全被王二的小攤子佔滿了。兩台巨大的抽風機懸掛在隧道頂上，呼呼地把一團團煙氣抽到外面。一架足有六米長的木炭烤爐支在門外，王二正和幾個伙計快速第烤著肉串。一群吃客正圍在烤爐前︰「多少錢一串？」「一塊錢一塊錢，全都是一塊錢！」「給我來兩串！」「給我來五串！」「好勒好勒，把錢放到木桶里，自己找錢！」「我的不要辣椒！」「我的多放孜然！」「好勒好勒——」王二不斷地用一個蒲扇扇著風，來回翻動著肉串。一個伙計手里拿著白毛巾，端著幾杯水，來回給烤肉的王二們擦著臉上的汗珠，並不斷喂給他們水喝（連擦汗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可見王二的生意有多麼火）。這時有人朝王二大喊︰「王二，你這麼辛苦，真該雇幾個機器人伙計，那效率肯定翻上幾番去！」王二呵呵笑著，手上不停︰「謝謝你好心了，我倒是想雇幾個機器人，可是啊，不行！」「怎麼呢？」「機器人倒是能烤肉，可是不管怎麼教他們，他們就是烤不出我這個味兒來！去年，我雇了幾個機器人，結果給我烤了一個多月的肉，客戶跑了一半！」「 ，那還了得！」「沒辦法，後來我就把他們全都給辭了！我自己烤肉呢？心里有數！該放多少鹽，該放多少辣，烤到幾分熟，什麼顧客要什麼口味的？我心里一清二楚！機器人的話，就很難做到我這個程度！」「這話沒錯！」一旦打開了話匣子，投入了工作狀態，王二便完全進入了一種「無我之境」，動作流暢，神采飛揚︰「哎——，瞧一瞧看一看了，2012烤肉王全太陽系第一了。您要來什麼味兒的？噢，您要來串羊肉味兒的！好勒，我給您撒上一點羊肉精！噢，您要什麼味兒的？牛肉味兒的？好勒，我給您撒上一點牛肉精！您要什麼味兒的？豬肉味兒的！好，我給您撒上一點豬肉精！狗肉精！雞肉精！驢肉精！狐狸肉精！狼肉精！您要吃什麼味兒的的肉，我2012全都有 ——」「好——」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王二從旁邊一個鐵桶里揪出一塊血乎淋拉的肉來，右手朝烤爐下一伸，一把程亮的匕首在他手心里旋轉。隨後，「唰唰唰——」「唰唰唰——」一塊塊肉粒從他手里飛到半空中，「梆——」匕首插在案板上。王二用腳一踢旁邊一個竹筒，竹筒里的竹簽立即飛起來，王二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等眾人再看時，那些肉粒已經全部插在竹簽上了。「好——」眾人又齊聲喝彩。「王師傅，您這是什麼肉啊？是好肉嗎？」這時有人問。王二手里不停︰「您要問我這是什麼肉，我可以實話告訴你，這是人造肉！」「人造肉？」「對，現在科學技術這麼發達，連A－R2星我們都住上人了，造點肉難道我們還造不出來嗎？這是科學家最新從實驗室里培養出來的肉，我王二買斷了這項技術，所以這種肉又叫‘王二牌香肉’！」「王二牌香肉？」「不錯，王二牌香肉，看著放心，吃著可心，無污染，無激素色素，實為居家旅行，請客送禮之必備佳品！」「王師傅，您怎麼不烤一些真正的羊肉呢？」「烤一些真正的羊肉？兄弟，一看你戴著眼鏡，就是一個大學生，現在的社會你真是不了解了，世界上所有的綿羊和山羊都已經進了動物園，成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你敢吃啊？」眼鏡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在科學家給我們發明了羊肉精，讓我們在沒有羊的情況下可以吃到羊肉！在沒有牛的情況下可以吃到牛肉！說句話不好听，就咱這項發明，完全可以申請弱貝爾獎學金！」周圍那些人都呵呵笑起來。「咱們的科學家啊，淨發明跟咱們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東西！就拿我這盆人造肉來說，我昨天晚上才在培養液里放好，今天早上就長出這麼大的一盆肉來，簡直跟他媽發面一樣！實惠，方便，無污染，而且新鮮，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他媽的，簡直沒治了！」一位戴著眼鏡，挎著竹籃的老者這時候走過來︰「請問同
志，你這里有沒有月子雞啊？」王二連頭也不抬︰「月子雞？月子雞沒有！一听您這位老同志就不懂什麼行情！我給你說啊，現在哪里還有吃月子雞的？您要吃雞啊，我這里有日子雞！」「日子雞？啥叫日子雞？」老者扶扶眼鏡。「所謂的日子雞啊，就是在一天之內就成熟的雞！這種雞最適合您這種老年人吃了！開鍋就爛，入口就化！」「多少錢一只？」「不貴，十塊錢一只，不論斤賣！」「那，給我來兩只吧！」「好 ，那個誰啊，給大爺割兩只日子雞！」一個伙計很快推著一個不銹鋼大盆出來，只見盆里是一坨小山一樣的肉山，肉山上長滿一只只白條雞。「哎呀，太笑人了，你瞧，那肉山上海長著一只豬耳朵哩！」眾人循聲望去，果然看見在一只雞上長著一只豬耳朵。「這沒什麼稀罕的，來，烤豬耳朵，五元一個！」王二很快割下那只豬耳朵，放在炭爐上燒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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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皓領著卡桑走進烤肉店時店里已經走了一撥顧客，這會兒，稍微冷清了。
王二露著膀子，正對著電風扇吹風。
「 ，龍皓警官，您可是好長時間都不來阿加爾塔了！怎麼，官復原職了？」
龍皓忙朝他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最近，有一點私事——」
「來，坐——」王二推過兩個馬扎。
「最近生意怎麼樣？」
「嗨，沒治了，忙得團團轉！」
龍皓點著王二的腦袋︰「你小子，可真是掙大了！不過，你實話給我說，你鼓搗的那些什麼‘王二牌香肉’，究竟是什麼肉？」
王二立即板起臉來︰「怎麼，龍皓警官，連你也懷疑我是不法商販啊！我可告訴你，我王二也是有文化有知識有良心的人，我發明的這種人造肉，可是獲得國家發明獎第二名，有專利證書的！你要是不信，我拿出來你看看——」
龍皓忙制止了王二︰「算了算了，我現在也管不著你！甭管什麼肉，只要別對人有害就行！」
「那當然了！尤其是咱們干餐飲的，最怕的就是害人！我王二賣人造烤肉好幾年了，有一個吃出毛病來的沒有？沒有！」
龍皓拍拍卡桑的肩膀︰「這個，我倒是相信。今天，我有一位小朋友，過來嘗嘗你的烤肉——」
「你怎麼不早說呢？沒問題！」王二倒不小氣。
「不過，不要人造肉！也不撒各種肉精的！要真正的羊肉，牛肉！不要抹油，干烤！」
「干烤？」
「干烤！你那些油，不是他媽地溝油就是他媽轉基因豆子造的油，有法吃嗎？」
王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啊？行，我知道了——」
王二從里間冰櫃里取出兩串真正的羊肉牛肉來，到外面烤去了。
屋里到處都開著小風扇。風從四面八方吹來。
地上油漬麻花的，到處都是一股肉精味兒。
卡桑看看龍皓，兩人相視一笑。
「王二，听說你還養了兩只大狗，是嗎？」
「啊，在後院呢——」
「最大的一只有多重？」
「沒稱過！不過，總得有一百來斤吧！」
龍皓剛要站起來，到後院去看看，卻听隔壁一陣爭吵，門口幾個伙計伸頭伸腦朝北面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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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是從隔壁機械公社傳來的。
原來，老板陳七煮了一鍋茶葉蛋，在醬油水里泡著，準備明天當早點吃。
陳七是仔細人，煮茶葉蛋的時候特意清點了個數。這天陳七盤點了賬目，忽然肚子咕咕叫起來，便想起了他煮的那鍋茶葉蛋。
陳七走到大廳里，揭開鍋剛拿起一個茶葉蛋，忽然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清點起了個數。
這一查不要緊，茶葉蛋少了兩個。
陳七又查一遍，沒錯，少兩個！
陳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誰偷吃雞蛋了，啊？」
一樓大堂里只有劉東，李玉，老王三個伙計，陳七這一喊，劉東和李玉都愣了。
「我說話沒听見啊，誰偷吃雞蛋了？」
李玉睜著兩個水靈靈的大眼，听到陳七的話忙擺擺手。
劉東也愣愣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兩人幾乎同時朝老王看去。
「老王，你吃雞蛋了？」
老王耳朵有點背，這時候听到喊他，忙轉過頭來。
「你說什麼？」
「我說，你偷吃雞蛋了？」
「偷吃雞蛋，沒有啊？」老王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
「嗨，那可真是奇怪了——」陳七臉色明顯難看起來。
「我沒吃！我臉雞蛋在哪里都不知道！」老王說。
「我就放在大廳里！一共煮了二十五個雞蛋，一個還沒吃呢，現在卻少了兩個！」
老王撓撓頭︰「反正，咱屋里就這幾個人，機器人又不會吃！對了，老板，是不是你數錯了？」
「數錯了？我算了一輩子的帳，幾個雞蛋會數不清？」
「那倒是！哎，對了，老板，你問問玉梅和小豆有沒有吃？橫豎咱們店里就是這幾個活人，兩個雞蛋，它還能長翅膀飛了？」
陳七喊著玉梅，很快樓上玉梅探出身子來︰「都睡覺了，你喊什麼呢？」
「我問你，你吃雞蛋了嗎？」
「吃雞蛋？沒有啊——」
「我煮的茶葉蛋少了兩個！」
「神經病！誰稀罕吃你的茶葉蛋！我晚上喝了半鍋稀飯，到現在肚子里還漲得慌哩！」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豆吃了嗎？」
「小豆早就睡覺了，會偷吃你的雞蛋？真是的——」
玉梅哼一聲，一閃身進了里屋。
陳七被玉梅搶白一頓，臉上更難看︰「行啊，你也沒吃，我也沒吃，難不成這兩個雞蛋知道我們要吃它，逃跑了？丟了兩個雞蛋不是什麼大問題，關鍵是你們不給我說實話！」
陳七啪一聲把護袖扔在桌子上︰「老王，李玉，劉東，放下你們手里的活，都給我過來！」
三人圍過來。
「我丑話先說在前頭，找不出這兩個雞蛋來，今晚上大家就別想睡覺了！」
老王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老板，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沒偷吃你兩個雞蛋！」
陳七忙伸手制止︰「先別發誓！吃也好，沒吃也罷！重要的不在于兩個雞蛋！我是為了我的心！總不能我陳七藏起兩個雞蛋來，故意誣賴你們？」
老王這下不高興了︰「哎，老板，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老王跟了你這麼些年了，我是啥樣人你不清楚？」
「我也沒說是你偷吃了雞蛋啊？」
「沒說我們偷吃了雞蛋？為什麼拿我們當賊審？」老王真惱了。
「哎，老王，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總得搞搞清楚吧！」
兩人正吵，龍皓撥開人群走進來。
「龍皓警官，來來，你給評評理——」
陳七一看見龍皓，忙把他扯進了大廳。
「你什麼時候煮的雞蛋？」
「一個小時前，您瞧，這鍋子還熱乎手呢——」
「你在什麼地方煮得雞蛋？」
「廚房里！煮熟後就端到大廳里來，放到桌子底下了。」
「沒去別的地方？」
「那當然了！難不成我還端著鍋子到處走？」
龍皓到廚房走了一圈，回來便看著屋里這幾個人︰「陳老板，我要是找到了這兩個雞蛋，你打算怎麼辦？」
陳七這時卻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找到了就找到了！關鍵的問題在于，我不是心疼那兩個雞蛋，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不把當天的事情搞清楚，我睡不著覺！尤其對于我們這些生意人來說，更是這樣！今天少了十塊錢，明天少了二十塊，難道我們就說，算了算了，改天再找吧！那肯定不行的！」
龍皓一拍手︰「好，那我們就來幫陳老板找找這兩個雞蛋——，陳老板，麻煩你給倒四杯白開水來——」
陳七很快倒來了水，龍皓端起一杯，遞給陳七︰「陳老板，麻煩你也配合一下——」
陳七接了水︰「當然當然——」
「現在，你們這幾個人都听好了，每人含一口水在嘴里，漱漱口，把水吐到杯子里！好，來吧——」
四杯漱過的水又擺到桌子上，龍皓仔細觀察著那水。看完，指指其中的一杯，對陳七說︰「陳老板，你的兩顆雞蛋找到了，您瞧，在水里——」
陳七看著那杯水，點點頭。
龍皓剛想叫圍站在門口的那伙人散去，劉東忽然臉通紅，說︰「媽的，我給陳老板買一打雞蛋去——」
陳七忙喊住了劉東︰「你干什麼去？」
劉東臉紅得像櫻桃︰「老板，那兩個雞蛋我吃了，我給您賠一打去——」
「賠什麼賠？好了好了，天不早了，都睡覺睡覺，明天還要開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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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烤肉店。卡桑在大口大口吃著烤肉。
王二抱著一杯濃茶，邊喝邊說︰「這個陳七，也太小氣了，伙計吃兩個雞蛋又怎麼了？」
「嗨，做生意的，都這樣——」龍皓說。
「那可不一定，我就不這樣！」
「你啊，也好不到哪里去！」龍皓開玩笑。
卡桑咽下一口烤肉，問龍皓︰「龍皓叔叔，你從那杯水里，怎麼看出里面有雞蛋的？」
龍皓一笑︰「說實話，這很簡單！你想想啊，雞蛋里面不是有個黃嗎，誰要是偷吃了雞蛋，嘴里面總要沾上一些雞蛋黃的！這樣讓他們每人都漱漱口，誰偷吃了雞蛋自然就很清楚了——」
卡桑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