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耳朵里忽然冒出這個聲音︰
「奸商——，奸商——」
他回過頭，房門依舊關得嚴嚴的。
頭頂上，燈泡發出昏黃的光芒。
陳七端起那杯濃茶，喝一口，繼續算他的帳。
「奸商——，奸商——」
陳七再次停止了打算盤。
他側耳細听，那個聲音又消失了。
然而，陳七剛想把手放到算盤上，一只強有力的手臂便把他的脖子勒住了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奸商——，奸商——」
陳七只覺得胸口發悶，一口濃痰憋在他嗓子眼里。
那只手臂相當有力，顯然是想把陳七置于死地。
陳七在暗中咬著牙，使著勁。
陳七忽然一用力，腰一弓，背後那個人便一下被陳七翻了過去。
那人摔在書架上，書架當即被「稀里嘩啦」砸了個粉碎。
那人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你不是陳老板？」
龍皓拉開架勢，擋在黑衣人面前︰「你是什麼人？」
那人用黑衣遮住自己的臉，只露出兩個眼楮︰「我找陳老板，跟你沒關系，閃開——」
龍皓毫不退讓︰「沒那麼簡單，這事跟我太有關系了——」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少廢話！」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一個箭步搶上來，直搗龍皓的胯下。
龍皓猛地一閃，躲過黑衣人這一拳。
一瞬間，龍皓便反手剪住了黑衣人的一只胳膊。
黑衣人的靈敏還是出乎龍皓的預料，那只胳膊在龍皓手里像擰螺絲一般「吱吱」轉動了幾下，卻見黑衣人蹬著牆壁一下飛到了龍皓頭上，雙手死死勒住龍皓的腦袋。
龍皓飛起一腳，踢月兌黑衣人的一只手。
黑衣人重心不穩，一個側翻落地。
還沒等黑衣人站穩，龍皓一個掃堂腿便掃過去。
黑衣人兩腳一提，躲過這一腳。
然而，龍皓忽然來了個360度的大轉彎，緊接著一腳高高飛起，「咚」的一聲，正中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像子彈一樣被射出去。
「嘩啦——」
一扇玻璃被黑衣人撞了個粉碎。
黑衣人在地上翻滾了幾下，還是靈巧地貓起身來。
玻璃渣子像雨一樣「嘩嘩」地落下。
龍皓縱身從玻璃的缺口跳出，直撲黑衣人。
黑衣人一翻，躲過龍皓。
忽然，黑衣人用腳在地上猛地一滑，碎玻璃便像白雨一般朝龍皓射來。
龍皓用手擋著眼。
碎玻璃在身上擊出火花。
龍皓狠狠挨了黑衣人一腳，被踢在牆角。
黑衣人冷笑一聲，剛要朝龍皓走來，忽然頭頂上傳來「轟轟」的聲響。
黑衣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只木箱正從二樓上壓下來。
黑衣人躲閃已經來不及，便飛起一腳，把木箱踢了個粉碎。
陳七驚愕地瞪大了眼。
機械公社大堂里忽然響起了淒厲的警報聲，四處紅光閃爍。
黑衣人不敢戀戰，恨恨地咬了咬牙，便一裹黑衣人，轉身朝大街上跑去。
龍皓一個箭步追出去。
在大街出口處的塔台上，黑衣人一腳踢翻一位正登上飛車的機器人，跳進了飛車。
飛車「嗡」地晃了幾下，月兌離了塔台。
龍皓很快也跳上一輛飛車。
塔台上，卡桑忽然一下朝飛車跳了過來。
飛車準確地一歪，穩穩接住了卡桑。
龍皓緊鎖眉頭︰「你不要命了？」
卡桑一指前面，緊張地大聲喊道︰「黑衣人人，前面那個飛車，那晚在酒店出現的就是他——」
「開啟手動駕駛系統——」龍皓朝飛車下著指令。
「好的，請輸入四位數密碼——」
「密碼是四個九，快——」
「請輸入四位數密碼。」
「密碼是四個九，四個九，快——，快——」黑衣人那架飛車眼看就要消失在視線里了。
「最後一次提示，請輸入四位數密碼！」飛車還是冷冷地發出這樣的提示。
龍皓狠狠砸了一下駕駛台，松口氣，緩緩地說道︰「密碼是，9——9——9——9——」
顯示屏很快由紅色變成了綠色︰「密碼輸入正確，開啟手動駕駛系統！請系好安全帶，謹慎駕駛！」
儀表盤下面很快翻出兩個操縱桿來，龍皓緊緊握住了操縱桿︰「卡桑，坐穩了，系好安全帶——」
卡桑忽然大叫一聲，飛車一個俯沖，直朝圓壁下面飛去。
然而，迎面一架飛車直朝這邊飛來。
龍皓猛地一踩剎車，但慣性還是讓飛車撞上了前面的飛車。緊接著「 」地幾聲，半空里起碼有四五輛飛車打起了轉轉。
很快有人罵起來︰「你他媽地會不會開飛車啊？你駕照是買的啊？」
「別急，別急，有什麼問題請到機械公社去，我是VIP會員，一切包在我身上，這是我的名片——」
「媽的，眼楮瞎啊？」
龍皓不理會那幾個人的糾紛，一推操縱桿，飛車狠狠朝前面飛了過去。
卡桑只覺得耳邊不時傳過一陣陣呼嘯。
眼前漸漸出現黑衣人的飛車。
顯然黑衣人也已經啟動了手動駕駛系統，兩架飛車比一般的飛車速度要快五倍。
龍皓加快了速度，緊緊咬著黑衣人的飛車。
兩架飛車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圓壁，隧道。
黑衣人加快了速度，龍皓也加快了速度。
接近一輛空載的飛車時，龍皓一拉操縱桿靠了上去，兩輛飛車緊緊貼在一起飛行︰「快，卡桑，你倒總控制室去找尚塔爾，請求他的支援，就說我在第84圓壁——」
卡桑緊張地點點頭，跳上了那架飛車。
「好小子，不要再跟來了，你在尚塔爾或是陳老板那里等我——」
龍皓的飛車很快一個傾斜，沖了出去。
黑衣人駕駛著飛車一直跑到第52圓壁。
這里顯然是阿加爾塔一個很偏遠的城區，有許多塔台和街區處于關閉狀態。
然而，黑衣人駕駛的飛車快接近一個塔台時忽然放慢了速度，接著，黑衣人縱身一跳，從飛車上跳了下來，落在一處廢棄的塔台上。
失控的飛車很快像炮彈一樣撞上了前面的飛車。
「轟——」
一團火光在半空里燃起，炸片四濺。
龍皓眼看就要鑽進那團火光。
他猛地一壓操縱桿，那團火便從他頭上直燒了過去。
然而，爆炸的碎片還是準確擊中了龍皓的飛車。
龍皓的飛車在空中翻滾了幾下，尾部冒出一團火光來。
接著所有動力消失，駕駛台上亮起一片紅光。
飛車朝圓壁深處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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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松的臉拉得比驢臉還要長。他「 」用手敲著桌子，不惜把自己的手敲得生疼︰「龍皓，你想干什麼？你究竟想干什麼？」
龍皓有些難為情地把頭扭向一邊，臉色微微發紅︰「如果因為我的行為而給你們帶來了麻煩，我願意負全部責任！」
「你願意負全部責任？你們听听他說的這話，可笑不可笑？說實話龍皓，你也算是個老公安了，怎麼現在說話一點水平都沒有？你願意負全部責任？你負得了這個責任嗎？」
「我現在只是一個公民！」
「虧你還知道你是個公民。可公民就得有個公民的樣子！就得遵紀守法！」楊松當當敲著桌子。
「我？也沒大錯啊？殊途同歸——」
「殊途同歸？老兄，你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老兄——」
龍皓把頭扭向一邊。
楊松顯然有些焦躁，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打草驚蛇」了，那麼前面的工作可以說是白做了。幾十天的工作，沒白沒夜。可情況剛開始有了一點眉目，半路卻殺出來了個程咬金。他呼哧呼哧喘著氣︰「上面對這件案子很重視，很重視，你知道為什麼嗎？現在民間有些謠言，說什麼機器人要造反了，真是他媽地扯淡！現在是戰爭時期，老兄，穩定壓倒一切！上面最怕出亂子！可偏偏在咱們望京區接連發生了兩起機器人攻擊事件！龍皓，你幫我們，我們很感激，可你千萬別給我們幫倒忙，行不行？」
龍皓無語。
楊松定了定情緒坐下來，哼一聲，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龍皓，說實話，我知道你的水平和業務能力。在咱們局里，要找出一個跟你相比的，目前來說還沒有。但我還是那句話，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不要再糾纏了！你成天這樣查啊，找啊，有什麼意義呢？不是我說話難听，你這樣干很可能會抓不住狐狸反惹一身騷，害人害已！尤其是你GY那麼多不三不四的人到巴比倫酒店去，想干什麼？我告訴你龍皓，巴比倫酒店早就是個死地方了！在這個地方，不出事則已，一出事就是大事！我們現在有好幾個干警專門盯著巴比倫酒店這個地方，你知道不知道？這次在阿加爾塔，你不是差點把命喪了嗎？你難道想回爐重造嗎？」
龍皓始終一言不發。
楊松長嘆一聲，說︰「龍皓，你真應該寫一份深刻的檢查，洗掉自己以前的污濁，重新回到局里！你這樣成天人不人鬼不鬼的，又不在編制，何苦呢？你以為，別人封你一個業余警察的稱號，就挺光榮嗎？別這樣了，龍皓——」
龍皓始終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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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皓從警局回來後便直接去了阿加爾塔。尚塔爾在轉椅上旋了一圈︰「怎麼樣，龍皓，那件事辦了嗎？」
龍皓聳聳肩膀。
「盡量快一點，老兄——」
「你放心，我答應的事，絕對給你辦到——」龍皓用手捏著下巴，雙眉緊鎖，顯然心思不在這里，他愣了一陣，抬頭看著尚塔爾，「尚塔爾，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尚塔爾愣愣看著龍皓。
「你說，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殺人嗎？」
尚塔爾覺得奇怪︰「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你只告訴我答案就行！」
尚塔爾不明白龍皓究竟是什麼心思，但他沉吟了一陣，還是肯定地說︰「我告訴你，龍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當一個凶犯在作案時，不管他有多麼稀奇古怪的理由，不管多麼出乎我們的預料，他就已經具備了作案的動機，這一點首先是肯定的！尤其是我們干的這一行，常常會遇到一些出任意料的情況，覺得找不到事情的原委，或者說老是覺得不合情理！其實並不是這樣，因為我們的經驗暫時還沒有讓我們找到原因、還沒有發掘出事件的真相——」尚塔爾頓了一下，「愛、恨、情、仇、金錢、權力、利益、心理的扭曲或變態，人類各種各樣被內部或外部所左右的情感或非情感的因素，都有可能成為一個凶犯以身試法的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