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洛斯踏上征程一個星期後。
紫雲閣。
梅廳。
離天黑還早，偌大的客廳里就已經布置得花枝招展了。
幾十盞古老的滾球似的彩燈懸掛在客廳的頂部，發出奇彩炫目的光芒。
音樂輕柔。
客廳兩邊已經擺滿幾桌美味佳肴。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侍者在來回地穿梭，不時給人們的酒杯里斟滿美酒。
……
「您最近怎麼樣？」
「承蒙您的關心，我還好。您看起來氣色很好——」
「不行了，終究年齡大了——」
「業余時間，經常活動活動——」
「是啊，我的業余時間安排地很豐富。早飯以後是看看書，打打牌，然後再去打打太極拳，我還跟一位名老師學著書法——」
「老有所樂，真是太好了——」
……
「莫拉女士，很高興見到您，您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真是好長時間都沒有見到您了——」
「是嗎？莫拉女士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哈哈，能得到您的夸獎，真是太不容易了，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三天前。」
「軍部的工作還好嗎？」
「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就好——」
「能請您跳個舞嗎？」
「噢，好啊——」
……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高姬此時站在樂台上，朝大家揮揮手。
客廳里頓時安靜下來。
「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親愛的朋友們，女士們，先生們，今天，非常高興大家能來參加由我和張部長組織的這個親信晚會，對你們的到來，我們二人表示由衷的感謝——」
舞池里爆發出一陣掌聲。
「今天的這個晚會，將不設置任何限制，我和張部長為大家準備了豐富的晚餐，和各種美酒，希望大家盡情享用，玩個盡興——」
舞池里又是一陣歡呼。
「下面，請張部長，為我們講話——」
高姬率先鼓起了掌。
張仁成滿面紅光，從一旁的沙發上站起來，朝大家揮了揮手︰「各位親愛的朋友們，剛才，高組織部長已經向大家說明白了，今天這個晚會，將不設任何限制，大家盡可以開懷暢飲，不要拘束！我的講話完了，現在，請大家，盡情歡樂吧——」
舞池里頓時又爆發出一陣歡呼。
彩燈高懸，音樂 嚓。
舞池里是晃來晃去的人影。
在另一個寬大的房間里，人們在推牌九，打撲克，玩轉輪賭。
「噢，朋友，您不能出那個牌，您應該出這個，明白嗎？」
「真是對不起的很——」
「沒事，您是第一次玩這個吧？」
「是的。」
「怪不得，多玩幾盤您就會了，再來——」
「開了——」
「好，這一次，簡直太棒了——」
「謝謝——」
「上一次，您就輸在那個九上了——」
……
一輪皎潔的圓月懸掛在紫雲閣的上空。從梅廳的花園朝那里望去，紫雲閣議事堂高大的飛檐把月亮襯托地十分寒酸。幾抹紅色的，黃色的光芒照在紫雲閣上，愈發使這座仿古建築顯得雄偉而壯觀。此時已進入夏天，梅廳的花園里玫瑰，牡丹，木槿已經全部開放，在夜色里散發著一陣陣幽香。月光照在那些花上，那些花都在夜色里顯著淡藍色。
夜色已深。梅廳的音樂顯得更其清幽。
花園的涼亭里，擺了一張檀木小桌。桌上放了一些瓜果杯盞。
張仁成和琳娜坐在涼亭里。
紅燈高懸。
「琳娜，請在來一杯——」
張仁成舉杯。
「我真不行了，張部長——」琳娜推辭。
「不要緊的，琳娜，這是天山雪水釀造的山葡萄酒，我就喜歡這種味道，有種清冽的感覺——」
「我對酒可不懂——」
「女孩子嘛，總是跟男孩子的興趣不一樣！可是酒呢，是不分男女的。請再少來一點——」
張仁成又輕輕給琳娜倒了小半杯，說︰「酒不在多，請自己掌握！怎麼說呢？算是感謝您這麼些年來對高主席的照顧！請——」
琳娜輕輕抿了一口。
「這一次，我真沒有想到主席會把你留在家里，往常主席一到外地視察，你這個大陪同總是少不了的，可今天，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那，應該是高主席對我的照顧了——」
「是啊，為我們琳娜小姐的休假，干杯——」
「張部長，我真的不行了——」
「一點點，真的一點點——」
「高組織部長怎麼還不來呢？」琳娜朝涼亭外看去。
「她忙著招呼客人，我們不要管她——」
「今天晚上來的賓客，真是不少——」
「還可以，總算賞他們的計劃部長一個面子——」
「瞧您說得——」
「雲恩還好嗎？」
「他嗎？總是那個樣子！」
「可惜，這樣的晚會，他從來不參加！總是給人，一種挺神秘的感覺——」
「真讓人難以置信，您想，他年紀輕輕地，怎麼那麼多毛病！怕冷，怕風，怕熱，怕潮濕，怕噪雜——，我就想不到他有什麼不怕的——」
「一人一個怪癖，這是不可強求的——」
「那倒是——」
「高主席，最近身體怎麼樣？」
「還可以——」
「心髒，沒什麼大毛病吧？」
「怎麼說呢？最近，到是沒什麼大毛病！只是偶爾地，心里感到不適——」
仁成點頭︰「年齡，有一定關系。我想，最主要的，還是工作壓力太大的緣故！你想想，這樣一個大的國家——，如果換了另一個人，我真不知道他該如何承擔這份職責——」
「主席太廢寢忘食了——」
「琳娜，有些事情，盡量多提醒他一點，畢竟，身體是第一位的！如果身體垮了，一切都無從談起——」
「謝謝張部長的提醒，我一定會盡力的！請張部長放心——」
張仁成沉吟了好長時間，輕輕抿一口酒︰「琳娜，你在主席面前已經工作了有十幾個年頭了吧？說實話，在我們這個世界上，除了高主席以外，你可以算是第二號人物了——」
「張部長，您，這是說得什麼話？我可當不起——」琳娜有點色變，忙站起來。
張仁成哈哈大笑，忙拍了拍琳娜的肩膀，安撫道︰「琳娜，你太小心了，張部長給你開個玩笑，不用那麼緊張！其實，我說得也不假啊！每一次我們去拜見高主席，不是首先要經過你的批準嗎？」
「張部長，那，可是紀律——」
「我當然明白，只不過是開個玩笑，快坐下，快坐下——」張仁成又給琳娜倒了一點酒，琳娜沒再阻攔，「我的意思是說，高主席，畢竟年事已高，身體各方面的情況，不比從前了，諸事，你要多操心一點，平時呢？我們也要多多地聯系，多多地溝通——」
琳娜點頭︰「請張部長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
張仁成點點頭，抬頭望著那輪月亮︰「卡洛斯已經走了，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與卡洛斯取得聯系——」
琳娜無語。
「看情況再說吧！」張仁成忽然轉過頭，「琳娜，依你看，我們能在宿美星建立我們的文明嗎？」
琳娜一聳肩膀，抱歉地說︰「這個，我不懂——」
張仁成眉毛一揚︰「是啊，畢竟，太遠了，一切，就看卡洛斯和啟明合作地怎麼樣了！可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管怎樣，能站得住腳，並生存下去，就已經是勝利了，除此以外，其實不能奢求太多——」
琳娜默然。
「琳娜，你說，我們以前的約定，還算數嗎？」張仁成忽然目光灼灼地看著琳娜。
「我，心里有數，知道該怎麼做——」
仁成點頭。
兩人正沉默間，高姬忽然和一幫隨從喧嘩著走了進來︰「仁成，琳娜，你們躲在這里，真是好清靜啊——」
「是啊，張部長的晚會上來了琳娜，我們這些人簡直就算不得什麼了？」
「就是，該罰酒三杯的——」
琳娜和張仁成都站起來。
「仁成，時間已經不早了，再說，這花園里也有點冷了些，我們還是早點回屋里去好！況且，有幾位老帥體力不支，想早點回去了——」
「噢，那好，琳娜，我們就到大客廳里去——」
「今晚的月色真是好——」
「花都開了——」
「請隨我到大客廳里去，參加抽獎活動——」高姬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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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會進行到很晚才結束，各界元老們有年齡大的便早早告辭了，最後只剩下了一群年輕的軍官還在打牌。張仁成喝醉了酒，在客廳里又是唱又是跳的。高姬連忙派人把張仁成扶到了小房間里。屋門掩上，高姬拍打著仁成的臉頰︰「仁成，你是怎麼搞的？怎麼這麼失態？」「太高興了，多喝了幾杯——」仁成含含糊糊的。「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喝多了不要緊，可在這樣的場合，你說話還是注意點為好！」「怎麼了，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嗎？你不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我告訴你高姬，這是我的親信晚會，不是他的親信晚會，所有的人都會買我一個面子！」「這個，我當然知道！但就怕隔牆有耳！還是注意一點為好——，你忘了以前開親信晚會時發生的事情了？真是不長記性？」「我知道了，高姬，有你在，我害怕什麼？再說，他現在不是不在望京嗎？」「還是注意一點！仁成，你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沒有吃過苦頭，大不了，他再把我下放到工廠里！再大不了，他干脆把我槍斃得了！」「我看你是越來越說胡話了！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出去安排一下，讓他們早點散了吧！」仁成點點頭。不長時間後高姬回來，以為仁成去睡了，卻听見花園里傳來「吱吱呀呀」的胡琴聲，她循聲望去，看見涼亭里張仁成正低頭坐在那里，拉著胡琴。一陣涼風吹來，滿樹的葉子「嘩嘩」地喧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