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兒,過幾天便是你和仕雅的大婚之日,為何一直愁眉苦臉,悶悶不樂的?」橙淺看著神色恍惚的禹冷,關切地問道。
我是怎麼想的,你應該清楚,我不愛唐仕雅,更不想隨你的願嫁給他!禹冷隱忍著復雜地情緒,冷淡地對橙淺說,「我沒事,我只是不想嫁人。」
「傻丫頭,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人妻的。」橙淺親昵地揉揉禹冷的頭發,哥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啊…不過,有仕雅照顧你,我也算很放心了…
「御翎翔,讓你擔心的唐仕雅出現了,你要是真的愛雪矢禹冷那就去大鬧婚禮。」一個妖冶的面具人浮在半空,看著坐在湖畔的絕色妖男御翎翔,那妖冶男子便是千幻汐。兩人身在一座陌生又充滿著蓬勃仙靈、邪靈之氣的幽靜深山中。
御翎翔用余光掃了掃千幻汐,「我愛她,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御翎翔抬頭忘著布下了強大結界的天空,嘆了口氣,也許是我懦弱,或者是心不夠堅定,始終都走不出這座山…翎翔閉上眼楮,淡淡地說道,「千幻汐,不是說要公平競爭的麼?大鬧婚禮的事,就是一個機會。」
千幻汐有些驚訝,「你不後悔?」
「我有信心。」御翎翔邪魅一笑,「因為愛她,所以故意不接近她,只為了保護她。」
「說得你好像很偉大似的。」千幻汐鄙視了御翎翔一番,「御翎翔,我告訴你,雪矢禹冷是我一個人的,你別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其實,听著御翎翔的那番淡淡的話語,千幻汐突然沒有了信心。
在將近婚期的這段日子里,將要結婚的男女是不能見面的,這是一種習俗吧。月殿,禹冷躺在百花叢中,郁郁寡歡,「狸雪,我好希望成親的時候,翎翔哥哥會來搶婚,然後對我說,你是我的!」想著想著,禹冷溫柔地笑著。只是,他會來麼?
「阿冷,你就不怕唐仕雅傷心麼?」紫囚琛走進花叢中,拉起躺在地上的禹冷。
「琛小姐…」狸雪朝紫囚琛微微一笑,「主人,我先回到花蕊里。」狸雪縮成小小的一星,鑽進了其中一朵花蕊里。
「阿琛…感情之事不能勉強的,我是喜歡仕雅哥哥,但那不是愛。」禹冷認真地說著,「如果哥哥還在的話,他一定會在婚禮上把我帶走的。就算…就算沒有一個人來,我也會逃走…」禹冷眼眸有些黯淡。
「不會的,你還有御翎翔不是麼?」紫囚琛安慰著禹冷,阿冷越來越深邃,有時候連我也都快看不透她了…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倒是希望,阿冷能夠快樂地過著沒有血腥斗爭的日子,我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禹冷微笑著看向紫囚琛,「阿琛,就算你沾染了魔氣,你始終是你,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紫囚琛。至少,你的心還是純潔無瑕的。」
「阿冷…」這幾百年,似乎你我都成熟了不少…
或者,你一直都沒變,我卻變了…
紫囚琛黯然失色的紅棕色眸子沒能逃過禹冷那雙深邃的幽藍美眸。阿琛,我該怎麼解救你?
入夜,九霄雲界的「月亮」(夜明珠)又再次升了起來,唐仕雅躺在柔軟的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心里想的是禹冷的一瞥一笑。當禹冷听到仕雅要娶她的消息,那黯淡的神情,那雙眼楮里充滿了抗拒和難過,他都看在眼里,她不願意嫁給他,她不愛他,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可是就算是一廂情願,他也不想放開她。
「冷丫頭…我不想放手…真的不想…」
雪殿,冥宇在世時的住所。哥哥在世的時候不喜歡任何一個人走進它的雪殿,所以在雪殿設下了永久的結界,除了我,若非他允許,誰也不能進來。
哥哥不在了,雪殿也沒人為他打掃,桌椅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那是歲月的粉塵,積了幾百年了。禹冷撫模著布滿灰塵的桌子,手里抓起一把黑色灰燼。「哥哥…」禹冷使用水咒,喚出一條透明的水龍,操縱著洗滌著雪殿的塵埃。瞬間,透明的水龍變成漆黑的墨龍。經過幾番洗滌,雪殿終于如往日那般嶄新輝煌。「哥哥,有小冷在,雪殿是不會有一丁點灰塵的。」
突然,一道銀藍光束照進來,折射成冥宇的身影,「小冷,如果不喜歡,那就不要嫁,哥哥知道,你對仕雅的感覺。」那是冥宇的聲音,闊別了幾百年的聲音。
「哥哥…」禹冷轉過身去,那個搖搖晃晃的影像映在那雙水汪汪的藍眸里,幾百年了,每一次都是在夢中、幻想中見到他,禹冷緩緩地伸出手,撫上冥宇的臉,觸踫的那一剎那,禹冷觸到了溫熱的真實感。「哥哥,小冷盼你回來盼了幾百年了。」
「小冷,我已經不在了,這只是我殘留的最後一魂。等魂枯盡了,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是哥哥的錯,哥哥不該丟下你。」冥宇從身上取下他從小帶到大的穿有一小塊血色離魂玉的紅色手繩帶在禹冷手腕上,「這根手繩你帶著,就算哥哥不在了,有它緊緊系在你手腕上,好像哥哥永遠牽著你的手,不曾放開…」說著,冥宇的影像模糊起來,漸漸地離散成一星星銀藍色的粉末,隨風離去。
風,總是帶走一切美好事物的無情者;風,也是帶來迷失殘魂的有情者。
「哥哥,不要…不要離開小冷…哥哥…」禹冷向著風帶離冥宇的方向追去,像瘋子一樣奔跑在九霄雲界,最後來到了九霄湖,風帶著冥宇飛向湖的一望無際那一頭,禹冷站在河岸,展開雙手感受著溫柔的風,「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情感尋走了理智,禹冷踮起腳尖向前傾。
「冷兒/禹冷/小冷!不要啊!」仕雅、橙淺還有雪矢天瑞、紫囚琛收到消息立馬四處尋找禹冷。
可是,似乎晚了,禹冷的理智不知被什麼牽制著,「撲通」一聲,傾倒在九霄湖里。雪矢天瑞見狀,縱身一躍,撈起禹冷,搖晃著禹冷,喚道︰「小冷!小冷!」
「哥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禹冷吐了幾口水迷迷糊糊地說道,微微睜開了眼楮,頓時眼淚止不住地嘩嘩落下,帶著哭腔喊道︰「哥…」
雪矢冥宇,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超越他在冷兒心中的地位。橙淺看著天瑞懷里的禹冷,不敢走上前,他怕離得越近就傷得越痛。仕雅和紫囚琛默默地站在一旁,他們都懂。
「小冷,小冷,清醒一點好麼?冥宇已經不在了。」雪矢天瑞無情地說道,「你所見所聞的,都是你思念的幻覺!我不是冥宇,我天!」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三哥。」禹冷模模天瑞帥帥的臉,凝視著那雙可愛的血稜眼,「小冷不會笨到連哥哥和三哥都分不清。」禹冷乖乖地靠在天瑞胸膛,柔弱地說道,「三哥,我想去雪殿。」
「三哥帶你去。」雪矢天瑞抱著禹冷走過心里很受傷的橙淺身邊,走往雪殿。雪殿,有著冥宇的結界,如果他能進去,就表示冥宇對他的認可和信賴,結果,他真的進去了…
禹冷勾著天瑞的脖子,忽然望見左手手腕上的帶著藍色手繩和穿著血色離魂玉的紅色手繩。「三哥,我真的看見哥哥了…」
天瑞驚訝地看著禹冷肯切的表情,心里微微有些顫動。
後天是成親的日子,我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去面對呢?禹冷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長痛不如短痛!禹冷變出筆墨紙硯,寫了幾行字,放在桌子上,微微一笑。「狸雪,你繼續留在這里,我想去異世待一段時間。」
翌日,橙淺來找禹冷時,禹冷已經不在了,只見,桌子上留了一張紙,上面是這麼寫的︰「橙淺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不想順著你的心願嫁給仕雅哥哥/還有/仕雅哥哥/你的‘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我收下了/你是一朵有情的落花/可我是那無情的流水/我對你始終是親情之愛/並非愛情/我不想傷害你/我更不能和你成親/長痛不如短痛/仕雅哥哥/可不可以別愛我/別想我/忘記我/我走了/也許我不能再見你了/千萬不要來找我的/也不用擔心我/仕雅哥哥/保重/禹冷留。」
「冷兒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橙淺把紙遞給仕雅,有些歉疚,有些無奈,「仕雅,我不該自作主張,對不起。」
「橙淺,不用說對不起,反而我該謝謝你,是我的錯,是我錯過了冷兒。」仕雅淡淡一笑,「我把冷兒帶回來。至于,婚事,就當作是一時沖動下的決定。」仕雅看看滿臉自責的橙淺,拍拍他的肩膀,「我能明白你的想法,我會幫你的,不管用什麼方式。我們的想法都一樣,都想保護冷兒。」
橙淺看著仕雅一臉嚴肅的模樣,回拍他的肩膀,「謝謝你能理解我。去把冷兒帶回來吧!」
禹冷穿過幻鏡,來到了異世。這兒的夜晚是燈火通明,而塵淵的夜晚只有星光和月光,禹冷一個人坐在山頂,一覽這異世城市的繁華夜景,有些孤獨,有些傷感。
「我不相信,這是一個幻覺。」禹冷伸出手臂,看著手腕上的血色離魂玉,這是唯一的證據,也是她唯一的期盼。
無人的十字路口,禹冷沿著昏暗的街燈慢慢地向前走著,漫無目的地走著。「雪矢禹冷,看來不用我來搶婚嘛!你自己就跑了。」很久沒有听到的邪惡聲音,禹冷回過頭去,那個人就像魑魅一樣站在自己的背後。「雪矢禹冷,還記得我麼?」
「千幻汐?」禹冷記得那雙熾熱的眼楮,那雙想生生把自己吃掉的眼楮,禹冷警惕地後退了兩步,喚出銀寒劍。
千幻汐快迅飛向禹冷身旁,奪下銀寒劍,一手搭在禹冷腰間,湊到禹冷臉旁,曖昧細語道,「御翎翔不會出現的,他放棄了一個把你帶離唐仕雅和橙淺身邊的機會。」
翎翔哥哥…禹冷眼眸有些黯淡。千幻汐放開禹冷,輕輕一笑,「只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帶走你。」說完,便消失在夜空之中,不留一絲痕跡。
「冷兒…」正當禹冷回過身繼續走的時候,唐仕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身後,正無辜無奈心痛地看著自己。「冷兒…」仕雅輕聲喚道。
「仕雅哥哥,」禹冷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仕雅哥哥,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呢?」
「丟留下一張紙就想一走了之,冷兒,既然你不愛我,不想嫁給我,那就讓我就這樣保護著你。」仕雅一把抓過禹冷,擁入懷中,「我不要你愛我,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冷兒,別離開我,好不好?」
「仕雅哥哥,你這又是何必…」禹冷不驚衍下了幾行淚。
仕雅為禹冷擦干眼淚,轉身半蹲著身子,「冷兒,我背你回九霄雲界,好麼?」
禹冷在心里微嘆了口氣,趴在仕雅的背上,那個背依舊溫暖,卻不再像以前那樣讓人踏實了。禹冷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想,就這樣,靜靜地趴在仕雅的後背睡去了。
冷兒,好像就這樣,背著永遠的走下去…
別容易見時難,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