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繼續說︰「還有,桂圓樹可供采蜜,由桂圓花汁釀成的蜜汁,味道好極了,現時已經成為了村民們的經濟增長點呢。呵呵」
外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用詞新穎,與時俱進,還不打重台,真讓我由感動而肅然起敬起來。
「外婆,你就休息了吧,說了這麼多話,恐怕累了?」我對蘭玲說。
此時,蘭玲要幫外婆洗碗、收拾,外婆不讓,說︰
「你們就準備休息吧,也不必幫我,你們平時不做事,反而會越幫越亂。」
蘭玲轉過身來,向我解釋說︰
「沒事,今天你來了,外婆高興才說這麼多的話,平時不會的。現在我來繼續講桂圓的故事。我從小便神往著這一片桂圓林,也不知是我嘴饞,還是喜歡觀風景,總之,過去每一年的暑期,我都讓我媽把我送到外婆這里來,既品果,又望景。每當我在桂圓樹下做作業時,我便要來上演一出‘守株待果’的游戲,每寫一行字,便等著成熟了的桂圓從樹上掉下來,那一顆又一顆的桂圓「通通通」地從樹枝上往下掉,真的宛如美妙童話里的一曲美味歌哦!吃到一顆大核的,一咬,肉厚味甜,滿嘴噴汁,好不爽快喲!」
話畢,外婆按排我們睡覺了,外婆睡得早,我們也就跟著要睡得早了。是夜,蘭玲與外婆睡一張床,為的是方便講講家庭內的悄悄話。我呢,則睡在客床上,就是如果我沒來蘭玲就要睡的那床。外婆的這樣的按排讓我感覺樂得其所——我一邊月兌衣一邊側耳傾听這並不陌生的鄉村之夜的寂靜無聲,這不,除了偶一為之地傳進屋里來一聲狗吠,竟無城市里常有的隱秘的、抑或囂張的汽車的喇叭聲。
外婆這樣的按排,就連蘭玲本人也不便有異議的,她這人其時也著實乖巧得很,一反常態地向外婆表溫順,仿佛事事都會順從老人家的意願似的。這不,蘭玲臨鑽進蚊帳去時,月兌了外衣褲,只穿了黑色的瓖花內褲,與同樣黑色的鼓鼓的,自已漫不經心地伸了一個懶腰,向我眨了眨她自以為的做的鬼眼;蘭玲的意思不言自明,這是外婆按排的睡法,她也拿頑固不化的外婆沒轍。沒想到,這反倒成全我。
躺在外婆鋪得軟軟的床上,我默默地暗示著放松自已,把身體平直地躺著,我想著要徹頭徹尾地放松自已,盡情地享受著這一份難得的無憂境。就一會兒,也不知是因為環境太過寧靜,還是真有些累了但自已一點兒不覺得,總之,我的這一覺實在睡得沉,竟幽幽然睡在大天亮。
桂圓壩的早晨,果然如蘭玲曾向我許諾的那樣,打開窗戶,撲面而來的,必是一股股帶著霧氣的清新空氣,一旦被我深深吸入肺腑,便爽透了我的全身,從頭到腳都覺得舒坦了。隨著院子里的大雞「咯咯咯」的好一陣打鳴,引發了周邊院落的雞們、鴨們、狗們、牛們、羊們的會意的回鳴;其時,太陽剛剛從屋後的山澗上露出仿佛吃了早酒的紅紅的臉來,印紅了急于出早勤的雲霞,送給了人間一個免費的熱烈祥和的美麗的早晨。
早餐時,外婆給我們做了麻辣鮮香的雜醬面讓我們吃。餐後,外婆向蘭玲建議說,去看看桃花水母吧,這水母是比國寶熊貓還稀罕呢!外婆的建議,實際上是給我建議的,當蘭玲扭回過頭來,用眼神來征求意見時,我趕緊表態說︰
「那就去吧,我還真沒見過這玩藝兒呢。」
「真的是稀世珍寶,而且是瀕危物種,萬一絕種了,沒得看,可惜了哦!」蘭玲向我點頭強調說。
道別外婆,從院子里出來,沿著來時的碎石小道走了一會兒,蘭玲領著往一條泥土小路上走。鑒于是去看望桃花水母,蘭玲一反昨日的張揚的畫法,特意畫了一張淡妝,還真別說,反而更加眉清目秀,煞是好看。我給她說了我的這一感受,她卻翹嘴說,不就是你們的大男子主義麼,都願意女人象小媳婦似的,供你們欺侮呀!我見她誤會了我的意思,便悻悻地解釋說,看著你說的,這都哪里哪喲,不是有諺說,好看不過素打扮嗎!蘭玲聞言,未置可否。
我們邊走邊聊。蘭玲說︰
「哦,我忘了介紹了,人們都贊美桂圓壩有三寶,與昔日北大荒的‘人參、鹿茸、野雞飛到飯鍋里’的三寶相比,桂圓壩的桂圓、奇石、桃花水母,的確名不虛傳。在這桂圓壩附近,有個水母湖的,由長江每年的枯水季節,在岸邊形成一個面積可達數十畝的天然湖泊。湖中湖水碧綠,水清沁涼,每當沿江沿岸春暖花開時節,桃花盛開之時,長江漲起了桃花水,于天地精華神奇轉生之中,湖中便有一群群的桃花水母集聚生成。水母因湖而得水,水母湖因水母的生成而得名,簡直便是江生神造,相得益彰,得天獨厚,韻味十足。
「所謂桃花水母,俗稱‘桃花魚’。是一類生活在淡水中的水母,棲于淡水,故英文名談水水母,為腔腸動物,水螅蟲綱。無脊椎動物的一種,其體壁由內外兩胚層構成。水母通體透明,略帶灰白色,體如傘形,伸出多細須,直徑約2厘米,鐘形身體的邊緣有數百根短觸手。水母大多雌雄同體,通常自我進行無性生殖。夏季可進行有性生殖。桃花水母世界性分布,但象水母湖這樣大群種聚生,實屬難見。
「水母心性高潔,千年水母一旦修練成形,其功力可環蓋海內八方。我曾有一次在夢中,夢見千年水母的功力已經修至八成,並造有一種水母彈,其功用可象天女散花似的漫天揮撒,爆發半徑可達數百公里,其效用與小型核彈無異,但又與小型核彈不可相提並論同日而語,因其屬于溫柔武器,其味兒如玖瑰花香,其沖擊波猶如情感排異般沁人心脾,然後自動放下武器,一勞永逸地化敵為友。所以,不必擔心象使用核武器後會破壞環境,反而能起到淨化環境,度人心靈的奇用。,
「當然,這些核不核武的,不是我們所要關心的,」我有些無可無不可的說,「我只關心路還有好遠?還有,你不會就是快要修練成精的桃花水母罷?」
「去去去,怎麼說啊說的,便沒正形了。」蘭玲正經著臉補充說,「再說啦,這種事,不可亂說,天機不可泄的。」
那當兒,我們聊著,走到了一處岔路口,那岔路口路形詭異,小徑分叉之處,又峰回路轉一般。蘭玲停下了腿步,向我笑笑說,久不走這路,差不多都忘了。她正凝望著此路正不知往何路走,忽听得小路的前方傳來一種人群的異常的響動,仿佛還有女人的哭聲,往這邊來了。蘭玲機警著向我這邊跨前兩步,向我靠攏;我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將身一側,用我的側背以向,時刻準備著某種料想不到的突然來襲,以防不測。
那當兒,小路前方,一群人簇擁一個男子過來了,一弱不禁風的女子哭哭啼啼地跟在後邊,一邊只顧著自個兒哭訴說,早上還好好的,上樹去下果,一不小心,便摔下來了,娃兒還這麼小,往後的日子恁個過喲!蘭玲和我都听明白了,原來是一村民上樹下果不小心摔下樹來了。當人群經過身邊時,那中年傷者被一枝斷枝插進了右眼里,臉上痛得扭曲著,怪難看的,嘴里直哼哼;蘭玲松了一口氣,見過那傷者傷勢嚴重後,蘭玲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那人我曉得,村頭里的王五。村民中數他家最窮,一家三口,外加兩家的父母,一共七口,就王五一個男人有些勞力,怎麼不窮?」
蘭玲皺起眉頭的臉上,瞬間竟布上了悲傷。蘭玲說︰
「你不曉得,真的是沒辦法,桂圓樹棵棵都長得牛高馬大一般,身高一般都在數米之上,有的竟象三、四層樓房高。有一棵樹王,大得象一幢摩天大樓,每年摘果時,樹主人干脆去附近廠里租來消防雲梯幫忙下果。其產量,當然是眾樹之冠。這樣的樹,人爬上去,一不小心月兌手摔下地去,輕者傷殘,重者殞命,焉能不慘!」
說著,蘭玲竟停下了腳步,不走了。蘭玲又懷著憂傷說︰
「盡管村民中素有‘桂圓好吃果難摘’的傳統家訓,但每年從掛果時節開始,便有村民從樹上掉下來。孩童時期,我自已也有一次,受不了小伙伴們的慫恿,爬上那棵‘摩天大樓’去,剛爬到三層樓高,大約十一、二米,便不敢再往上爬了,在樹下不覺得,在樹上還覺得涼風兮兮的,人就有些飄浮感,心里就便覺得不踏實了。正在想著不往上要被笑話,再往上又害怕的兩難間,我的救兵到了,原來是外婆听一小伙伴秘報我爬樹了,嚇得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樹下,喝令我馬上從樹上下來。我下來後,外婆拎著我的耳朵說,你怎麼不听話呢,爬這麼高?摔下來我怎麼向你媽交待?我說,並不高呀,你看那棵樹,人家李二上樹摘果,爬得比我還高呢。外婆說,你傻呀!人家李二上樹,是拴了保險繩的,你一個小女圭女圭,出了事,誰撂你呢?說真的,我小時候象男娃子挺調皮的,那次外婆嚇得差點我哭了都,因為前幾天,才有人不小心從桂圓樹上掉下來,送到醫院一查,都摔成內出血了,光醫藥費就花地一萬多。再加上今天屬紅山,桂圓多得賣都賣不掉,那村民今年的日子難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