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上劃啦?」唐米收起了皮夾子,「哦,對了,宋雪吶,有人在贊美你呢。」
「贊美我?」宋雪合上文件夾,柳眉一皺。
「贊美你的小文文有哲理呢。」唐米揚了揚手上的報紙。
「是嗎?」宋雪白皙的圓臉上浮起一絲紅暈,「你的不也一樣嗎?等等,想必咱倆是王婆賣瓜——自吹自夸。」
「才不呢。人家只看到你那篇,可是真心贊美你的啦。我的又沒看到。」
「誰呀?」
「喏——」唐米朝我努努微翹的小嘴巴。
「你——」宋雪看了我一眼,隨即又轉向了唐米。唐米正抿嘴暗笑著,不知她笑什麼?
我可是一頭的霧水,這兩丫頭在搞什麼鬼呀。
「好咯,那我下班啦。」唐米收拾好桌上的雜物,經過我身旁低聲說道,「作者已在你面前。你向她討教討教她的哲理吧。」
「作者?」我奇怪的盯著宋雪,明明是米雪姐的,怎麼又成了她的了?
「奇怪嗎?」已斜背著棗紅色菱格小挎包,走出門外的唐米,回過頭來沖我一笑,「你把我和宋雪的名兒合起來看看,怎麼樣呀?」話音剛落,人便遠去了。
唐米和宋雪的名兒合起來,米+雪,啊?正是米雪!
「《幸福的紅飄帶》是你寫的嗎?」
「嗯。」宋雪薇薇點頭,還在翻看著文件夾。
「那——」我還是不明白,「《最後的喇叭花》便是唐米寫的了?」
「怎麼?有疑問嗎?」宋雪把文件夾放回原處,「那是唐米和我兩人應編輯元圓老師之約,為《流星》做的一個專欄。」
「疑問到是沒有。就是萬一你們倆的筆名,與真實的人名同名了,豈不是——」
「呵呵。你想到的,我們沒有想到,可是有人為我們想到了。」宋雪打斷了我的話,笑了。
「誰呀?」此人既然想到了,為啥還同名呢?她們不知道,我可被糊弄了一回咯。
「元圓呀。」
「元圓?就是那個編輯老師嗎?」
「就是。你瞧瞧——」宋雪攤開《流星》副刊,指著《幸福的紅飄帶》的作者位置,「這里,右下角是什麼?」
我看了看,搖搖頭,沒什麼呀。
「再細瞧瞧看。」
「咦?這不是個零嗎?」我湊近一看,哦,那「米雪」的「雪」字旁,有個不起眼的圓圈呢,嚴格來說,是個句號吧。也可能是,排版時,不小心給粘上的。
「呵呵,這就對咯。」宋雪又卷起《流星》副刊,清澈的眼楮,掠過一絲狡詐的光,「米雪+0便等于米雪零,看看這回,還有誰跟我們同名兒了?」
「元圓老師好聰敏,佩服,佩服。」我不由得驚嘆起來,「如此一來,既避免了侵權之嫌,又好有創意。」
「其實這個點子,還是唐米的。」
「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個小丫頭,真看不出來呢。先前以為她是市井之人,哪知還是位小才女。
「嗯。本來元圓老師建議我們改名兒的,可我們不想改,實在是太在乎這個名兒了。元圓老師說,不改恐怕不行。她好像在哪本雜志上,看到過這個名兒的。正在僵持不下之際,唐米靈機一動,想到了這招兒。」
「哦。專欄由你們倆人兒,每人一篇,間隔一天合出,對嗎?」
「嗯。那你也看了唐米的《最後的喇叭花》?」
「看過。蠻感人的。就是——」
「就是沒有結尾。」宋雪打斷了我的話,「好想知道結果,對嗎?」
「對啦。那小女孩後來怎麼樣了?」感覺宋雪思維特敏捷。
「喔。我也不知道。等明天唐米來了,再問問她吧。」宋雪拿著本查房記錄,「你哪間房的?要去看看嗎?」
「403。」我忙站起身來。
「跟我來吧。」宋雪邊走邊問,「他是你的哥哥?」
「不,是我的堂兄弟,我的弟弟。」
「噢,是這樣。看上去——」宋雪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呵呵,文人畢竟是文人,跟大老粗是不一樣的。說話喜歡藏著掖著,或者喜歡來半句藏半句的。可能文山太苦了,飽經風霜紫銅色的臉,再加上魚鱗般粗糙無比的手,看上去蒼老多了。實則文山足足比我小了四歲。
進了403房,只見文山正安安靜靜的酣睡著。只是失去了往常此起彼伏、高亢的呼嚕聲。
輕輕掩上了房門。宋雪和我退出門外。
「他睡著了。你還在這兒嗎?」
「這——」
「你干耗這兒干嗎?你回去吧。明天再來嘛。」
「我——明早,可能要晚一點來。」想起明天上午還要去那個獅子樓,我猶豫起來。
「好的。你走吧。」
「那——太謝謝小宋護士了。」正待轉身,又想起來了,可能宋雪知道呢,「對了。小宋護士,你知道獅子樓在哪兒?」
「獅子樓?」宋雪柳眉薇皺,搖搖頭,「不知道。」
「噢,我走
了。那就拜托小宋護士了。」
「行了。行了。你走吧。」
原來真的不是米雪姐寫的。恰恰是第三人民醫院這兩個小丫頭的杰作。市井之人倒成了文藝範兒,看不出來,看不出來呀。當真的看走了眼。要是那個「翰半仙」在,就不會走眼了吧。
還有那個神秘的程亞明同志,到底是哪一位呢?怎麼不見人影了?
唐米和宋雪似乎分工協作,配合默契。一個專做小學專題,一個專做中學乃至大學專題。看來都是現實題材,跟蹤報道的。那《最後的喇叭花》的小女孩怎麼樣了?現在又在哪兒?唐米能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