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杜家的小丫頭和月離風有什麼關系?」蕭禹諾和寧昭然走在後面,倆人看著前面那同樣分開距離的四個人,竊竊道。
「不知道,我以為我了解楚涼音所有的事,但是現在看來,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寧昭然很生氣是必然的,只是她很想知道杜意凌那小丫頭怎麼一看月離風就像老鼠見了貓,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害怕月離風的人。
「呵呵,你也是自以為了解罷了。」蕭禹諾風涼道。
「去你的,厚臉皮。」寧昭然瞪了他一眼,再次看著前面那幾個人,獨自研究。
一直走在後面的幕成梟自從登上雙闕下來之後就一直靜默不語,低垂著眼簾好像是在研究什麼,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那裝斷劍的盒子,只看著自己腳前的路。
他始終想不明白像楚涼音這樣的人怎麼會認識這麼多人,不是前輩便是泰斗或是精英。就連那杜家幸存下來的小丫頭都那麼依賴她。
他幕成梟自認為不比任何人差,可是,此時此地,在這麼多人中間,他有那麼一剎那都覺得自己比不上那個魔教的魔女。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之感從登上雙闕之時就一直盤桓在心頭,使得他整個人都很不舒服。特別是看到最前面那個領著杜意凌的女人,手里的劍居然是龍吟劍。她粗鄙低俗,無一絲女人的優雅端莊,簡直就是女人中的垃圾,可就是這個垃圾,卻天不怕地不怕,任何人都讓她三分,就連他父親,都不得不讓著她,越想他就越覺得一股火窩在心頭,簡直要炸了。
穿過樹林,便到了那處他們跳下來的石崖下,楚涼音自然一馬當先,攬著杜意凌,一躍而起,順著那石壁上凸起還有叢生的藤蔓,不時便躍上去百米。
下面幾個人仰頭看著她,不過兩分鐘,她們兩個人就消失在視野當中,居然這麼快上去了。
衡賀看著月離風,「公子,咱們上去吧。」他實在是餓的要整個人抽搐過去了,再不吃東西,他真要死了。
月離風沒說話,只是抓住了衡賀的手臂,衡賀整個人離地而起,被月離風帶著攀越上石崖,他根本一點力使不上,完全憑借著月離風才能登上石崖。
待得月離風帶著衡賀上了石崖之後,楚涼音和杜意凌已經沒了影子,他們自然的也沒等後面的人,徑直的朝著那石壁上嵌著的小路走去。
果然的,楚涼音已經和杜意凌走在那小路上,一腳寬的石崖小徑,腳邊就是懸空之地,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
衡賀已經餓得暈頭暈腦了,再走在這樣的險境小路上,更覺得暈眩。
幸虧月離風走在他身後,將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才能放心的走。
衡賀前面就是杜意凌,雖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她回頭就能看到衡賀。看他一副小心翼翼又難受要死的模樣,免不了一陣譏諷嘲笑,「真是笨到家了。」
「你…。」衡賀自然知道說的是他,想反駁,又一說話腦袋暈,眼前金星都冒出來了。
「我怎麼了?我挺好,至少不用讓別人拉著自己。」杜意凌頭也不回,一邊風涼的說。
「行了,少說幾句。」楚涼音開口,成功的止住了杜意凌的冷嘲熱諷。
杜意凌撅撅嘴,「本來就討人嫌嘛!」
「姓月的,一會兒下山之後你就和幕成梟一同回去,交代清楚斷劍的事情。你堂堂月公子仁義無雙,幕千絕信你的話,所以,就由你代表松霧門。」
月離風眉梢一動,有些意外,「那你呢?」楚涼音說話不客氣,他也沒客氣。不過一听到月離風的聲音,杜意凌就顯得有點恐慌,小身板挺得僵直。
「我要去藍海那里看看,幾道線報都說有可疑的人消失在襄州藍海附近的漁村,我必須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海外的人干的,那可麻煩了。
月離風搖搖頭,「有蕭公子幕二公子在,幕盟主不會有疑問。我同你一起去吧,畢竟我也焦急六師叔的下落。」這是第一次兩個人很平靜的討論事情。或許是事關重大吧,正好雲烈召是兩個人都關心的人,所以,不再夾雜冷嘲熱諷。
衡賀看著最前面楚涼音的身影,感覺有點驚奇,而且月離風的態度也讓他很意外,也不知道他們倆在懸崖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還有說話這麼平和的時候,沒有了煙硝,他還不習慣了。
「那隨你。不過你應該還記得那時說過的話,你找你的,我找我的。」楚涼音雖沒強迫月離風做什麼,但還是和他拉開距離,表明井水不犯河水。
「正合我意。」月離風淡笑回答,看他模樣,楚涼音的提議真的很順他的意。
杜意凌在前面嘟嘴皺鼻子,怪相做足,但是也只是偷偷的做,對于後面那個人,她是打從心眼里感覺恐怖,想起以前的事,她就感覺如墮寒窯。
順著石崖小路往下走,漸漸的接近青山綠水,杜意凌也愈發的興奮,衡賀也恍若見到了光明,他餓的感覺手腳都抽筋了。
終于走下了小路,杜意凌一下子蹦下來,衡賀也著急的往前跑,他一定要第一個跑回馬車,然後找吃的。
「你跑什麼?」衡賀直線沖到杜意凌前面,杜意凌不滿,幾步跟上睜大眼楮瞪著他。
衡賀一副我惹不起你的模樣,嘆道︰「杜小姐,我餓了,我著急去吃東西。」
杜意凌輕哼,「餓死活該。」
「哎,你這人這麼不講理,我自認為幾年前我也沒欺負過你吧!」衡賀也不服氣,一邊朝著馬車方向走,一邊反駁。
杜意凌好似也想遠離月離風,也較快腳步跟著衡賀,「哼,欺負沒欺負過我,你自己心里明白。壞心眼的人是要下地獄的,你就等著日後下地獄吧。」她不留情的詛咒,非常狠毒。
「算了,我不和你多說,我餓了,要吃東西。」馬上就天黑了,他已經兩天沒喝過水沒吃過飯了,天知道他的感覺。
「別走,本小姐要把以前的賬都清一清。」杜意凌跑著跟上去,一副不饒人的模樣。
「月公子有沒有覺得怕?杏兒現在不同以往了,能夠熟練的操作她手腕上的滿天星,所以,月公子要謹慎點了,要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的命。不然,很難保杏兒心里的恐懼會變成殺意,到時候月公子的小命可就沒了。」楚涼音看著奔跑的杜意凌,風涼的說道。
一旁的月離風淡淡的看了一眼楚涼音,眼色不乏冷漠,「當年我救了她,如果不是我,或許她已經沒命了。就算有所圖,那也是應得的,她應該感謝我。」月離風語氣冷然,盡管唇角勾勒帶著一絲笑,可是看起來卻是那麼寒涼。
楚涼音冷哼一聲,諸多諷刺,「這就是你的想法?真是稀奇啊,那當年就應該讓她在冰天雪地里凍死算了。說不定她還會感謝你,也不至于,冰天雪地里光著腳丫子逃走,差點凍掉一雙腿。」楚涼音更是語氣冰冷,想起當年在雪地里見到杜意凌的樣子,她便滿心窩子的氣。
月離風不為所動,眼神更是冰冷,「現在不是很健康?如果不是我,也輪不到你做好事,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明明溫暖如風的笑,生生的現出幾分邪肆來。
楚涼音頓時無言,扭頭看著月離風眉頭糾結的厲害,「月離風,露出真面目了。說真的,如果你一直保持著真面目,沒準老娘還能看你順眼一些。明明是一只狼,偏偏裝成一只羊,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她說完,便拂袖大步走開,月離風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浮起譏諷,還有些別人看不懂的浮落,夕陽無限好,可是這方卻滿地殘陽落。
「衡賀,七師叔,你們終于回來了。」四輛馬車在那里等了兩天,終于看到他們回來了,爾蔣第一個跑過來,看著在後面追衡賀的杜意凌愣了一下,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杜意凌看著爾蔣那小可愛的模樣並無好感,輕哼一聲,抱起雙臂交叉胸前,一副大姐大模樣,「怎麼,不認識我了?」
爾蔣迷惑了一下,而後恍然,「哦哦哦,你是杜小姐?」他認識的,不過後來她失蹤了,公子找了好久沒找到。
杜意凌眯著眼楮冷哼,「算你識相,哼。」
「公子,你回來了。渴不渴,餓不餓?」爾蔣著急的拿水給月離風,衡賀在一邊著急的自己倒水自己喝,從來沒覺得水這麼好喝,喝了一口覺得世界又回來了。
「喏,七師叔,喝水。」爾蔣倒了一杯水恭敬的遞給楚涼音,有點膽怯。
杜意凌看著爾蔣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感覺好笑,但是又覺得楚涼音很威風,所有人都怕她,她日後也要那樣,所有人見到她都要怕,不敢欺負她。
寧昭然蕭禹諾幕成梟走過來,各自的隨從都跑過去伺候,寧昭然餓的不行,那駕車的小青年趕緊送吃送喝,不忘了跑過來給楚涼音送一份。楚涼音大爺似的拿起來就吃,順便還分給杜意凌一份。
杜意凌拿著手里的糕點一點點吃,覺得美味至極,但還是收斂的很好,眨著眼楮注意觀察這一行人,看來看去都不順眼,月離風還有點嚇人,最好的還是楚涼音。
「天色要暗了,蕭公子,幕二公子,二位帶著斷劍和劍聖說的話回蘭州吧。希望二位據實以報,不要添油加醋。」楚涼音冷淡的說。
蕭禹諾聳聳肩,撩起袍角跳上馬車,他可是很累了。
「楚女俠不必擔心,不是所有人都滿嘴瘋話的。」幕成梟看著楚涼音,臉色冷然,意有所指。
不過楚涼音此時可沒心情搭理他,哼了一聲便轉身走向寧昭然的馬車,杜意凌跟在身後,衡賀爾蔣對視一眼,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去哪里,明顯的,楚涼音是不會回蘭州的。可是月離風要尋找雲烈召他們倆都知道,就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又要和楚涼音同行。
「楚涼音,看看。」寧昭然將一張紙遞給走過來的楚涼音,楚涼音接過來一看,臉色大變。
「怎麼了?」月離風幾步走過來,看著楚涼音的臉色,知道事情有變。
那邊幕成梟亦是看著這邊,不知道他們收到了什麼消息。
楚涼音拿著那紙條有一會兒,然後重重的呼口氣,抬手將紙條遞給月離風,「你看吧。」
月離風接過紙條,粗略一看,眼神也變了變,「竟有這回事。」
「是啊,看來,這個凶手已經浮出水面了。而且,居然這麼大手筆,不僅殺了自己的家人,還傷了我們的人,本小姐勢必要討回來。」寧昭然眼色陰狠,這是他們都沒想到的。
「金蟬月兌殼,好計策。只不過,這麼喪盡天良的人老娘還真是沒見過。」杜意凌拉住楚涼音的手,看著他們都變臉色,她覺得有點不安。
「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麼並不好對付。而且,只知道凶手是他,目前他在哪兒還是個未知數。」月離風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會是自家人殘殺。
「他在哪兒我不管,好不好對付我也不管,我只想知道,他把雲烈召帶走干什麼?做人質?」楚涼音擰著眉毛,她真是沒見過這麼凶殘的人。
「先別說了,不然去找我哥。這消息是他傳來的,我們和他會合吧。」寧昭然建議道。
「他在哪兒?」紙條上並沒有說寧隨風現在在哪兒,過去了一天了,他查到了什麼。
寧昭然聳聳肩,「走出霧山再說,你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
楚涼音點點頭,隨後跳上車轅,上了寧昭然的馬車,杜意凌也跟著上去,寧昭然有點不樂意,但是沒說什麼。
月離風也轉身回到自己的馬車,衡賀爾蔣有點雲里霧里,但也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現在看來,他們似乎又該隨著楚涼音走了,唉!
上了馬車,杜意凌挨著楚涼音坐在一邊,寧昭然坐在對面,喝水吃食物,長這麼大,她從來都沒被餓過,這是第一次。不過饑餓的感覺真的很要命。
杜意凌看著對面的寧昭然,微微擰著眉頭,嬌俏的小臉上滿是看不起。這孩子小小年紀心高氣傲,眼光也毒辣的很,比之寧昭然都要多出幾個段數。
「慕容子齊?對這個人不是很了解,見過一次,但看著沒什麼問題。」楚涼音回想以前見到慕容子齊的事情,她是真的沒有太多印象,那慕容子齊看起來就是個平庸的人,無特點無特色無性格,簡直就是個三無人員。
「我也見過,一般而已。」寧昭然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是他麼?不過那尸體都能是假的,想必就是他了。
「諸葛也在蘭州,也不知他是否察覺到了慕容子齊的尸體不對勁。」剛剛的消息是寧隨風傳來的,慕容子齊的尸體有問題也是他查的,諸葛無梵一直在蘭州,還打算送慕容府一家上下幾百口最後一程,也不知他注意到那蹊蹺沒有。
「那就不知道了。」寧昭然斂下眼皮,掩去眼底的色彩,突然間的,也不知怎的,嘴里的食物突然失去了滋味。
「慕容家?我記得幾年前爹爹帶我去過慕容家。」杜意凌歪著頭突然說道。
「你去過?那還記得什麼?」楚涼音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問道。
杜意凌眯著眼楮仔細的想,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眼前一亮,「慕容家的大公子身體不太好,但是他三弟也有病。」杜意凌很認真的仰頭看著楚涼音,她絕對沒記錯。
「慕容子齊有病?什麼病?」眾所周知慕容家的大公子是天生有頑疾,但是慕容子齊有什麼病呢?
杜意凌搖搖頭,「我不知道,反正我記得那天晚上慕容伯伯很生氣,他們家的下人很害怕,爹爹還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讓我一個人玩。」杜意凌想起爹爹,嘆口氣,臉色不禁黯然幾分。
「這麼嚴重。」楚涼音與寧昭然對視,她們都沒听說過慕容家有這樣的事。
「嗯,我不會記錯的。」杜意凌很肯定。
「找你哥,讓他查一下。」寧隨風查探消息的本事很厲害,這樣的事就得勞煩他了。
寧昭然挑眉,而後狡猾一笑,「不如你和他溝通?這段時間這麼多事兒,害的本小姐都把你們的事兒忘了。」她依舊不放棄撮合楚涼音與寧隨風。
楚涼音冷叱一聲,「你無聊到一定程度了。」
「這可不是無聊,為了我哥的終身大事,本小姐受苦受累心甘情願。」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杜意凌坐在那兒看著寧昭然那副模樣十分不屑,「這世上配得上楚姐姐的也只有皇帝老兒了,你哥是誰?有皇帝厲害?」
「小丫頭,不要亂說話,若是被他听到了,他絕對會一把捏斷你的脖子。」寧昭然臉色陰狠,成心嚇唬杜意凌。
「哼,那就試試好了。」她一點不怕,反倒現在她正想找人練練呢。
日落西山下,夜色漸濃重,四輛馬車悠悠的走出霧山。夜色中的霧山輪廓龐大,使得天空只剩下了頭上的那一點點。
衡賀駕著車跟在蕭禹諾的馬車後面,蕭禹諾的馬車里還點燃了琉燈。馬車的雕花處有些許透視,能夠清晰的看到里面射出來的光線。看著看著衡賀便不禁撇嘴,第一次見著比公子還講究的人。
馬車里,月離風閉著眼楮坐在一側,爾蔣坐在他對面,雖然馬車里黑乎乎的,但他也能看得到月離風的臉。
對于杜意凌的出現爾蔣真的很意外,幾年前,她突然失蹤不見了,那時候還在大齊北部,大雪漫天的。他們找了她很久都沒找到,還以為她肯定沒命了呢!
「公子,杜小姐和七師叔是什麼關系啊?她們怎麼那麼熟?」爾蔣終于憋不住,問道。
「不知。」月離風雖然閉著眼楮,但並未入睡,只是休息下罷了,爾蔣的話他听得清楚。
「那公子沒問問杜小姐當年她怎麼會走的麼?又是怎麼上了雙闕的?」爾蔣覺得這事兒應該和楚涼音有關系,但是到底是怎麼扯上關系的呢。
「不知。」他的答案依舊簡潔,爾蔣暗暗嘆口氣,知道在這里什麼都問不出來。
不過,當年公子將杜意凌撿回來的時候還挺好的啊,杜意凌也很听話很乖巧的樣子,雖然有點小姐脾氣,但是受了那麼多苦,看起來她很可愛很可憐的。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消失,而且走的很匆忙,鞋子都沒穿,外面還冰凍三尺,大雪漫天,真是不知道到底因為什麼。
馬車悠悠,終于到了霧山下的小鎮,小鎮上有幾家客棧,平日里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
一行四輛馬車停在客棧門口,不同于在霧山,大家各走各的,如果不是一同到達的,還真以為這幾人不認識。
寧昭然楚涼音杜意凌三個人定了兩間房,杜意凌自然跟著楚涼音,寧昭然一看她像個尾巴似的,就覺得萬分不順眼。
「哎呀,終于又看到了正常的床了。」一進房間,杜意凌就朝著那大床撲過去,整個人貼在床上像是被黏住了一樣。
楚涼音看著她不免失笑,本來那張稍顯冷硬的臉因為這一笑而瞬間柔和,「想了?想就讓你睡個夠,不過,先過來洗臉。」放下劍,她從腰間取出一張紙,獨自坐在桌邊開始研究。
杜意凌從床上跳下來,走到楚涼音身邊,看她手里的紙撅撅嘴,一坐到她旁邊,一手托著下巴,說道︰「楚姐姐,你也不用那麼著急的。你武功高強,那麼你六師哥肯定不弱,不用擔心的。」雖然她從下山開始就一直囂張跋扈,但是此時卻像個貼心小棉襖一樣,勸慰楚涼音。
楚涼音扭頭看著她笑笑,「你長大了,好人壞人能夠一眼認得出,我也不擔心你日後會被欺負了。不過,日後說話還是要注意點,就算你是無心,也沒準別人听了之後有意。來陰招,你措手不及,吃虧的是你。」她像個長輩一樣教育她,杜意凌也認真的听。
「我當然心明眼亮,不然當年也不會看出那姓月的不懷好意。」說到這事兒,她又有點恐慌,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腕箍,這是她的傳家之物,當年一直戴在爹爹的手上。後來爹爹在家里出事之前匆忙的將腕箍交給了她,但是她也不會用。沒了家人她一路乞討,過著乞丐的日子。但是有一天居然被一個笑的暖洋洋的公子救了,她以為她遇到了善人,老天有眼不會讓她死。她感激萬分,決定哪怕從此不再像以前那樣過小姐生活,只要跟在這個溫暖公子的身邊就行。
可是,後來她發現,這個公子其實是個人面獸心,收留她根本不是可憐她,居然是為了她的傳家寶。她猶記得她偷偷看到那個公子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卻仍舊在笑的眼楮,她就覺得毛骨悚然。
想著以前的事,杜意凌不禁收緊雙臂,大眼楮里都是恐慌。
楚涼音看著她,驀地蹙緊眉頭,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沒事的,別怕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楚姐姐,我一直沒對你說過謝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如果當年不是楚涼音把她從雪地中撿回來,她早就死了。
「如果想報答我,那就好好活著吧。」楚涼音勾唇一笑,煞是柔和,與以往的形象差距十萬八千里。
「我當然要好好活。哼,雖然我還是覺得他挺可怕,但是我有自知之明,要離他遠點。不過呢,這仇不報我心里始終不舒服,所以,我要從別人入手。」腦子里想起衡賀與爾蔣,主子陰狠沒人味兒,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別是那個衡賀,還記得當年月離風把她撿回去的時候,衡賀那嫌棄的樣子,哼。
「別沒事找事了,明天我準備去襄州,你得跟著我去。報仇的事可大可小,再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現在還女敕了點,等到你翅膀硬了,隨你怎麼報仇。」重新低頭看著手里的紙,這張紙上是她列的自從雲烈召不見了之後查找出來的所有線索。月離風,幕千絕,寧隨風,三方面的調查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襄州藍海邊緣的一個漁村,所以,她勢必要走這一趟。
「行啊,我下山了,自然要跟著你。你這麼著急找到你六師哥,我會幫你的。」杜意凌人小鬼大,拍拍楚涼音的手,作勢安慰,只是不太熟練。
「行了,快洗臉睡覺去吧。」楚涼音失笑,似乎自己都沒發覺,這一天她笑了很多次。
「小姐,教主交代說不要你參與緝凶這件事,您還是不要與楚女俠一同去襄州了。」隔壁間,那駕車的小青年站在床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寧昭然靠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手里拿著小吃吃的香,听著那小青年一句一句的說,好像听不著。
「小姐,您听到了麼?教主不要您參與。」小青年很無奈,其實他也不想的,可是昨天飛鴿傳來的消息還有教主的命令,讓他一定要看緊小姐,他不得不遵命。
「行了,別煩了,我自有打算。」寧昭然揮揮手,腦子轉得快。寧隨風不想讓她參與明顯的是他知道那慕容子齊不好惹,但是以前整個武林都沒發覺那慕容子齊本事這麼大。他擔心她參與了會有危險,可是這不是只關于教里,還因為朋友,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要管。
小青年哽住,他能說的都說了,寧昭然是什麼性子,他當然了解。如果她真打定主意了,誰勸也沒用。唉,又要被教主的眼楮瞪了,想起便一陣脊梁骨發寒。
間隔幾間客房內,衡賀爾蔣站在一邊,一身月牙白長衫的月離風坐在窗邊,一雙稍顯細長的眼楮望著窗外,不清楚他在看什麼,或許什麼都沒看。
「公子,大公子與老爺又吵分家的事了,而且幾間鋪子的賬目都有問題,您要不要回去看看?」事情真是多,月家又出問題了,以前公子不時的回去一趟,那幫人不敢做小動作。這段時間公子很忙,六師叔又失蹤,那幫人就開始暗地里做小動作。以為做小動作公子就不知道,殊不知公子樣樣都清楚的很。
月離風的眼眸動了動,而後回頭看向衡賀,他手里的信上寫滿了月家這段時間的事。
「叫天威去管吧。現在找六師叔要緊。」他說道,語氣輕淡,可那語氣中的無波無浪讓人听著有幾分冷。
「哦。不過,公子啊,咱們是不是還得和七師叔一路啊?」衡賀有點不樂意,只是一個七師叔就夠了,又出現個杜意凌,唉。
「擔心?不用擔心,不會同路了。」他淡淡一笑,很有把握。
「真的?」衡賀听聞自然竊喜,轉頭看著爾蔣表示勝利,爾蔣看了他一眼,聳聳肩,好吧,也算獲救了。
「少爺,咱們明天回蘭州麼?回去之後您再泡溫泉吧,在這里簡單的洗一下就行了,條件不好,洗了也不舒服。」蕭禹諾泡在浴桶里閉著眼楮,小跟班在後面給他擦背,一邊擦背一邊嘮叨。
「嗯,你就干好你的活吧,別多說話了。」蕭禹諾閉著眼楮懶洋洋,濕發搭在浴桶外,滴滴答答的滴水。
「本來就是啊,您只是走了一天半,一口水一口飯都沒吃。還一身汗,您都臭了。」那小跟班好像很頑皮,可能也是與蕭禹諾開慣了玩笑,說話沒大沒小。
「你才臭了。不過說真的,只要有楚涼音在肯定沒好日子過,本少明日回蘭州。遺香苑的柳君姑娘肯定等本少等的衣帶漸寬人消瘦了,唉!」似乎在回味什麼,蕭禹諾再次笑的梨渦乍現。
小跟班一邊擦背一邊做了個受不了的表情,「是啊是啊,這里也沒有美女環繞,少爺你自然憋悶。」
「怎麼?你這小子是在取笑本少?」蕭禹諾笑道,對于小跟班的玩笑不以為意。
「奴才哪兒敢啊!」小跟班怪聲怪調,卻是可愛的緊。
蕭禹諾輕聲笑,不予置否。
「二公子,魔教的那個跟班昨天自從收到那只紅色鴿子送來的信之後就一直焦躁不安的。奴才曾試過想看看那紙上寫的什麼,但是沒成功。今天你們回來了,那消息楚女俠月公子都看了,可就是沒給二公子您看,真是氣人。」幕府的隨從一邊給幕成梟沏茶,一邊抱怨道。
幕成梟坐在那里像是一座鐘似的,整個人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還有呼吸,真以為已經死了。听了隨從的話,幕成梟沒有多大反應,「魔教的消息,與我們何干?不要去打听,免得被人看不起。」腦子里又想起楚涼音那冷嘲熱諷的臉,臉色不禁陰寒幾分。
「也不能這麼說,作為武林第一家,咱們有理由將各家各派掌握在手中。二公子您一直都受盟主器重,要再接再厲才對。」這隨從看起來有些地位,有些事都很明白,說的話也更像是軍師才說的。
幕成梟抬眼看向那隨從,明顯有不滿,「別說了,我自有打算。」
「是,二公子。」隨從瞄了一眼幕成梟的臉色識相的閉嘴。
一夜過去,待得天邊太陽初升,衡賀爾蔣趕緊起床親手準備早餐給月離風,可在經過寧昭然的客房之時,卻突然發現房門大開,里面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衡賀爾蔣對視一眼,然後在路過楚涼音的房間之時發現她的房間居然也大開,里面也沒人,楚涼音和杜意凌都不見了。
「趕緊告訴公子去。」衡賀推了推爾蔣,爾蔣點點頭轉身走向月離風的房間。
衡賀托著下巴猜想,怪不得昨晚公子說不用擔心,原來早就料到七師叔和寧小姐會自己走。
太陽跳出山頭,將整個大地鍍成了金黃色,一輛馬車在山間疾馳,馬兒飛步快奔,駕車的手里鞭子飛揚不落,恍若插了翅膀一般。
馬車里,杜意凌雙手抓緊車窗,抬起遠離車板,這車子像飛似的,顛地她都要散花了。
寧昭然哈欠連連,一大早就被楚涼音拽起來,根本沒睡好。
「從霧山到襄州得用兩三天的時間,大姐,我說你不用這麼拼命吧。」對面楚涼音臉色緊繃,雖看似鎮定,但寧昭然一眼就能知道她很焦急。
「不能不急,昨天杏兒說了一些慕容子齊的事,雖然她記得不清楚,但是昨晚我分析了一下,我覺得慕容子齊有人格分裂。」楚涼音昨晚想了很久,雖然杜意凌說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據她分析,慕容子齊絕對是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那是什麼?」寧昭然雲里霧里,完全沒听懂楚涼音說的是什麼。
楚涼音擰著眉頭,「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的身體里有兩個人。」
「啊?那不是中邪了?」寧昭然睜大眼楮。
杜意凌哼了一聲,「楚姐姐說的是人格分裂,不是中邪。」雖然她不懂什麼是人格分裂,但是听起來也很高深,絕對不是中邪那麼簡單。
「這麼說吧,我見過的慕容子齊是個很平庸的人。在慕容家,就屬他最為碌碌無為,而且無論是江湖泰斗亦或是青年才俊,都不熟悉他。對于他身處的世家之一的慕容家來說,他絕對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或許他有壓力,也或者是外界給了他壓力,所以導致他分裂出來一個第二人格。往往分裂出來的第二個人格都會與他本身的人格呈相反,比如他本身的性格很溫和很謙虛,那麼他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就應該是與之相反的。或者很喜歡表現自己,或者喜歡凌駕與其他人,更甚者,會很殘忍很無情狠辣。」
「這麼麻煩!那從現狀來看,如果真的是慕容子齊把一家老小都殺了,也就是說他那一面是殘忍無情的?」寧昭然似乎听懂了一些,但還是不太明白。
楚涼音點點頭,「杏兒說,她爹爹帶她去慕容府的時候,听下人嘀咕三少爺又殺人了什麼的。所以,我猜測,慕容子齊確實有人格分裂。」
「那他能自己控制麼?如果他控制不了的話,楚姐姐的六師哥不是有麻煩?」杜意凌也為她擔心。
「我不知道,這種人格分裂中的第二人格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不會。而且第一人格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但是第二人格很了解第一人格。如果這個人懦弱,那麼他的第二人格會很清楚第一人格的懦弱無能,如果這第二人格的求生感很強的話,總有一天,這第一人格會被壓制住。」她繼續說,但是另外兩個人已經完全听不懂了。只知道肯定很麻煩,想要解決不容易。
楚涼音抬眼,突然注意到寧昭然和杜意凌都一副迷茫的模樣,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東西可能她們倆听不懂。聳聳肩,「算了,听不懂算了,我知道就行了。」她還記得,有人格分裂的人的身體也會隨著分裂出來的性格而改變。就算慕容子齊武功平庸,但是依照慕容府的那些打殺痕跡,還有那一截斷劍,她估模慕容子齊的第二人格必定武功高強。最重要的是肯定心狠手辣,下手不留情。
這樣一來,她就更擔心雲烈召了。雲烈召那人本就喜歡與別人比試,見到慕容子齊那一面,他肯定會心生比試之意,但是他又是那種點到為止的人,她真擔心他出事。
「看來我也得通知我哥,你都覺得麻煩,那麼定然不簡單,得告訴他小心點。」寧昭然伸手掀開車簾,叫駕車的小青年拿紙和炭筆。
可是拿來了紙和炭筆又不知道怎麼寫,抬頭看了一眼楚涼音,索性將紙筆塞給她,「寫一份我哥能看得懂的,你剛剛說的我一點沒明白。」
楚涼音翻翻白眼,不過也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只是怎麼提醒呢?跟他說人格分裂?估模那大老粗也听不懂。
驀地,她腦中靈光一閃,而後笑出聲,手中炭筆一動,大字如行雲流水,如果寧隨風夠聰明,那麼應該能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