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寧昭然若有所思,不過卻覺得挺好玩,堂堂的月公子會覺得嬰兒是魔鬼,簡直難以想象。
「誰知道他腦子里都是些什麼,昨晚半夜時一直在偷偷試探我的肚子里會不會突然出什麼動靜,老娘忍的辛苦,要被他笑死了。」楚涼音想起昨晚的事就忍俊不禁,她在裝睡,月離風做的那些可笑的事她都看到了。
寧昭然一听眉毛挑的老高,「距離生下來還有很長時間,他這樣每天的草木皆兵,不是得累死。」哪像雲烈召,別看他五大三粗的,可是懂得絕對比她多。據說雲烈召小時候親眼見到他娘親為了生下妹妹難產而死,結果那個妹妹也沒活多久。所以,盡管她現在浮腫的厲害,他依舊要她每天都出去走走,堅決不能賴在床上像豬一樣。
「所以老娘找到了比逗弄你還有意思的事情,日後你可以安心的做豬了。」如不是寧昭然那一身浮腫的太嚇人,她還真會抬手拍拍她。
寧昭然翻白眼,「你這人越來越無恥了,估模著你肚子里那個也和你現在一個德行。」瞧著楚涼音的肚子,寧昭然還是很嫉妒的,其實算算她們倆的日子差不多,憑什麼她就那麼平坦,而她現在就已經鼓出來一塊了,不公平。
「那你肚子里的也肯定和你一樣,像個球。」楚涼音回敬她,絲毫不讓。
屋子里其他三個人看著這倆孕婦吵嘴,倒是有意思。尤其杜意凌,視線大部分都被寧昭然佔據了,本來她就不喜歡她,這有了孩子又成了這副模樣,簡直丑爆了。
「七師叔,該吃早點了。」爾蔣適時提醒,楚涼音現在的飲食很及時,從來不會耽誤一餐。
「嗯,正好我這嫂子也在這里,咱們一起用早餐吧。」楚涼音笑的眉眼彎彎,瞧著寧昭然圓鼓鼓的臉,估模著她也吃不進去什麼。
楚涼音的一句嫂子寧昭然很受用,而後又想起別的事情來,說道︰「我們回來的當天,雲烈召去見過道人。道人的意思要我們先把婚事辦了,不然總歸未婚先孕名聲不太好。可是我又不想這副模樣成親,現在整個松霧門都知道我浮腫的不像樣,要是成親,天下的人都聚集到這里,我日後哪兒還有臉見人啊。」說道這個她就郁悶了,估模著,松山道人知道了楚涼音現在的情況,也會催促他們倆趕緊成親的。但是這對于楚涼音無所謂啊,她又沒浮腫。
楚涼音模著下巴,略微思索道︰「你這副模樣確實有礙瞻觀,就算師父覺得沒什麼,老娘也覺得丟臉,還是等孩子出世之後再辦吧。」關鍵寧隨風那道門檻還沒過去呢,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哼,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听楚涼音一說寧昭然更不樂意,她只是現在有點難看好吧,哪到了有礙瞻觀的地步。
楚涼音抿嘴笑,那邊爾蔣已經開始準備早餐了,橫賀也走過去幫忙,唯獨杜意凌仍舊看著寧昭然,她看著她就飽了。
「你這個臭丫頭,總看著本小姐做什麼?」寧昭然早就發現杜意凌眼神不善了,哼。
杜意凌撇撇嘴,「看看你寧大小姐現在有多妖嬈啊。」杜意凌從椅子上跳下來,好似故意的做給寧昭然看的,動作輕靈有美感,好看的不得了。
寧昭然擰起眉頭,一副凶相,「別得瑟,不然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哎呦呦,我好怕。」杜意凌嬉笑著走到楚涼音身邊,拉著楚涼音的手臂甜甜道︰「楚姐姐,咱們吃早飯唄,我餓了。」
「嗯,走吧。」楚涼音站起身,對待杜意凌時,她完全和顏悅色。
寧昭然滿眼嫉妒的看著她們倆拉著手一起離開,重重的冷哼一聲,穿上雲烈召的大鞋,也拖沓拖沓的走過去。
天上驕陽熾烈,空氣有一些悶熱,許是突然氣溫上升的原因,使得每個人都覺得有些氣悶。
坐在湖邊的搖椅上,曬著太陽吹著風,風中帶著水氣,很好聞。
太陽太烈,寧昭然有些受不了,陪著楚涼音曬了一會兒就告饒了。吩咐爾蔣給她送回去,楚涼音繼續躺著搖椅上曬著,閉上眼楮,讓陽光滲透全身每一處。
照在臉上的陽光被什麼擋住了,慢慢的睜開眼,柯貿山的臉進入視線,因著逆光,使得他細白的臉龐看起來如同透明一樣。
「五師哥。」楚涼音說了聲,而後抬起頭看著他。
柯貿山抬起手,一個茶壺大小的籮筐出現在眼前,里面滿滿的翠綠色的青棗,「今天在城里看到有賣的,吃些吧。」說著遞過來。
楚涼音接過來,看了他一眼,「謝謝。」
柯貿山笑了笑,看起來有些牽強,「客氣什麼,你現在應該補身子。」他如此說著,很貼心。
楚涼音暗暗嘆口氣,「五師哥,你不用忙的,我什麼都不缺。」主要,他這樣做,讓她心里不舒服。
柯貿山抿唇一笑,「安心養著吧,我走了。」說完,他轉身離開,頎長的背影有些孤單,更多的是落寞。
直至看著他消失,楚涼音才收回視線,看著手里的一小筐青棗,她滿月復的無奈。
「楚小姐。」十三少晴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楚涼音回過頭去看,只見十三少拎著一個小筐快速的走過來。
到了近前,十三少一眼就看到了楚涼音手里的青棗,微微一詫,然後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柯少俠送來的?」因為剛剛來的時候正好踫到。
楚涼音瞧了一眼他手里拿的,居然和柯貿山送來的一模一樣,「是啊,你買的?」
十三少嘿嘿一笑,「我哪兒會買東西啊,公子吩咐的。」說著,將手里的一小筐青棗放下,翠綠的顏色十分引人食欲。
「月離風躲到哪兒去了?」拿起一個棗吃,楚涼音悠悠問道。
十三少眨眨眼,「公子在城里辦事呢,晚上肯定能回山來。」
挑挑眉,楚涼音扔掉棗核,「如果他害怕告訴他甭回來了,一個不穩當,就從老娘肚子里跳出個魔鬼來,嚇著他。」她冷嘲熱諷的,听的十三少也開始憋不住樂。
湊近了楚涼音,他咬耳朵小聲說道︰「您還別說,今兒一早啊,公子出來之後臉色一直慘白慘白的,我這還一直猜想是怎麼回事兒呢,在您這兒找著答案了。」
楚涼音歪頭瞅了一眼十三少,「他走路沒絆倒?」
十三少搖搖頭,「那倒沒有,但也是跌跌撞撞的。」說完倆人一起笑,在背後說別人壞話,這倆人都很開心。
笑過之後,楚涼音嘆口氣,「不過說真的,你們這公子到底什麼毛病?害怕嬰兒?」
十三少轉著眼楮想了想,「貌似是的,見過他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還真沒見過他何時與懷抱里的嬰孩有過接觸。」
「哼,怪毛病。」簡直無語,這算什麼病癥?心理病!
「您也別著急,自己的孩子嘛,到時候就喜歡了。」十三少安慰道,其實月離風到底會不會喜歡,他也沒底。
楚涼音笑笑,「算了,我心里有數。」捻起青棗繼續吃,很甜很脆。
「給寧昭然送去些吧,這青棗水分不多,她也能吃。」關鍵這麼多,她也不見得吃得了。
「嗯。」十三少答應著,看了看楚涼音手里拿著的那一小筐,轉而拿起自己剛剛拎來的那個轉身離開。
夜幕降臨,山中格外的寂靜,幾座山峰之外有瀑布的聲響不斷的傳來,空谷之聲尤為振蕩。有時因著天氣原因,那邊瀑布墜落,這邊夜蕩湖都有動靜,水面不穩,波紋不斷。早些年間都傳言夜蕩湖底有鬼怪,後來時間久了有人知道了個中原因,那傳言才止了。
沐浴過後,楚涼音穿著中衣坐在房間里等著月離風,她就是想看看,這貨到底有沒有勇氣回來了。現在她之于他如同牛鬼蛇神,估模著他心里已經有障礙了。
本來覺得他不會回來了,可月離風還算長志氣,居然趕在夜完全黑下來之時回來了。回到房間瞧見楚涼音沒睡他倒是詫異了下,以為這個時間楚涼音已經進入睡夢中了。
「回來了?」挑著眉梢,楚涼音唇角有著忍不住的笑意。
月離風點點頭,本來想走近楚涼音的,結果腳步硬生生的在半路停住,而後特意的繞過她走向床邊,「你不累麼?歇息吧。」嘴上說著心疼人的話,可他的動作卻出賣了他。
楚涼音唇角彎彎,故意的一步步走向床邊,然後親眼看著月離風快速的挪到床尾處坐著,將整張床都讓給了她。
抬起一條腿搭在床沿上,楚涼音歪頭看著他,「這幾天小腿有些酸,勞煩月公子給我按摩按摩可否?」
月離風抬頭看了她一眼,燭火下,他的眼楮很清透,能夠讓人一眼看到底。
「好。」他答應,然後抬手伸向楚涼音的小腿。
修長白皙的指帶著暖暖的溫度,力氣均勻的捏著她每一寸肌肉很是舒服,楚涼音看著他認真又不敢靠近的樣子唇角的笑愈發的掩飾不了。
「平時少走動,你現在容易累。」月離風輕聲說道,看似很貼心。
楚涼音抿唇看著他,驀地,她突然放下腿,身子猛地竄到月離風面前。他坐著,她站著,她站到他面前時,正好小月復沖著他的臉。
楚涼音突然的動作使得月離風臉色一白,而後看著那近在眼前的小月復,仿似有生命一般的他都能听得到里面傳出來的快速心跳聲。
猛的一下子跳起來,月離風以從來沒有過的狼狽之勢快速的竄離,如同一陣風一般逃到門口,眉頭緊蹙緊張的看著楚涼音,好似她下一秒就能吃了他。
楚涼音只是想嚇嚇他,結果卻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愣了半晌,回頭看著依舊躲在門口的月離風,她突然大笑,扶著床柱笑的肚子都疼了。
可月離風依舊緊張不改,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行了行了,你進來吧,我不嚇你了。」坐在床上,楚涼音撫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沖著月離風招手。
月離風眯眼看著她,卻沒有動,「你沒事吧?」他問道,壓低了聲音略微有些緊張。
楚涼音咯咯笑,「我當然沒事,倒是你,會不會做惡夢?」瞧著他那煞白的臉,估模著是很嚇著了。
月離風小心的長吐了一口氣,「不會,不過,你別再突然嚇我了。」站到門里,他靠著門邊,猶有些驚魂未定。
笑夠了,楚涼音靠在床邊歪頭看著他悠悠道︰「月離風,你到底怎麼回事兒?為什麼這麼害怕?現在我這肚子里的寶寶還沒成型呢,通俗一點講就是一堆血,沒什麼……」
「別說了!」楚涼音的話還沒說完,月離風猛的打斷她的話,盯著她的肚子一副苦大仇深。
楚涼音咂了咂嘴,嘆口氣,「好吧,我不說了,你過來睡覺,听話,過來。」勾勾手指要他過來。
月離風站在那里想了許久,這才慢慢的走過去。楚涼音拉住他的手,一邊和顏悅色道;「安心睡吧,也別做噩夢,我不嚇你了。」暗暗搖搖頭,她真是無語了,他這到底算是什麼心理疾病?這滿天下稀奇的事兒多了,還真就沒見過他這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