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白霧蒙蒙,山下卻是一片清朗。青山綠水籠罩在蒙蒙細雨中,又是另外一種風景。
從山上下來,楚涼音走在前,柳陌予和杜意凌跟在後面,盡管楚涼音沒回頭看,但是一直知道身後這兩個人的小動作。
杜意凌處處挑釁,柳陌予是極度不耐煩,但是又不能拿她怎麼樣,眼楮看老高,盡量不搭理她。如果不是道路泥濘,前面又走著挺著肚子的楚涼音,估計這兩個孩子早就打起來了。
山峰之間的道路很狹窄,卻是一點雜草都沒有,松霧門上千的弟子,哪一日這條路上最少都要迎接近百人的踩踏,能夠有時間長草才奇怪。
人丁興旺,這是個個門派臉上增光的事情,對于楚涼音這個原本不屬于武林中人的人也覺得自豪。其實最應該自豪的是整個門派全部出馬的時候,黑壓壓的一群人,只是陣勢,就能嚇退對方。
燕赤峰近在眼前,只需攀登上去,就能看到那傳說中的溫泉了。想想在燕赤峰上打溫泉的事,楚涼音愈發覺得好笑。這月離風腦子應該是秀逗了,不然怎麼能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情?
或許那溫泉並未竣工,只是听說諸葛無梵出現在附近了,才匆匆告訴她的,不然或許在很久知道她才會知道。
諸葛無梵……唉!不禁一聲嘆息,楚涼音覺得月離風確實是多想了,既然諸葛已然表明了此生不見,那麼他就不會食言,而她也不會。
雖然她從來沒覺得這此生不見是什麼好主意,但是既然諸葛覺得可行,那麼就是可行。就此生不見吧,都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也確確實實是如此,回憶初見,是那麼美好。所以,為了保留那一份美好,還是此生不見吧。
「楚姐姐,你累不累?我扶你往上走?」杜意凌的聲音打破了楚涼音的思緒,回頭看了看她,嬌俏的小臉掛著燦爛的笑,看來,與柳陌予的較量中,她暫時佔了上風,不然不能這麼興奮。
「不用,你注意著自己腳下就行了。美色固然養眼,但還是自己最重要。」楚涼音意有所指,杜意凌雖說年紀不大,但不代表她听不懂。
臉上的笑僵了僵,而後低下頭,似乎在思索著楚涼音的話。
楚涼音抿唇輕笑,而後回頭繼續往山上走,一步一步,踏實而沉穩。
柳陌予走在最後,雙臂環胸,看起來高傲不可侵犯,但是視線卻是飄忽的。有些東西,他好像懂了,但是又沒懂。
她說美色養眼自己是最重要的,可是,他們之間展現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明明是自己重要,可為了‘美色’卻可以拋棄一切。難道不是麼?還是他有所誤解?
或許這一切他永遠都弄不懂,也或許,在某一天他會懂。不懂的人這輩子不會傷著自己,懂了的人,不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往燕赤峰頂走的路是曲折盤旋蜿蜒向上的,這樣的路雖然距離長了些,但是走起來不會很累。天上蒙蒙的小雨最後都停歇了,這一行三人才走到峰頂。
入眼的便是燕赤峰上醒目的標志,一塊懸掛在懸崖邊緣的巨石。一半嵌在山峰上,一半懸空。以前,楚涼音最喜歡坐在那巨石上凝神靜氣,一邊享受著山峰下灌上來的風,整個人好像成仙了一般。
一旁的宮觀外站著的都是月離風的人,不用問,月離風肯定在宮觀里。
「楚小姐。」十三少幾乎是蹦著走過來的,視線掃過柳陌予時,更是能看到眼底的得意,由此可想,上一次這倆人的比試,是十三少佔了上風。不然十三少不會如此得意,而柳陌予也不會默默不言。
「嗯,月離風呢?」撫著肚子,楚涼音揚眉問道。一段日子不見,十三少這臉蛋上的肉漲起來了,本來就有些稚氣,此時一看更是女圭女圭臉一張。露齒一笑,迷倒眾人。
「公子在里面,楚小姐請。」十三少姿態翩翩,估計是在學誰,故意的擺出那麼一副姿態來,看起來極為欠扁又極為可樂。
「听說月離風心血來潮的在這里鑿了個溫泉,如何啊?」楚涼音揚高了聲調,再配上她此時扶著肚子的姿態來看,像極了皇宮大院里的老佛爺,而一旁笑的春光燦爛的十三少就是貼身公公,倆人巡視,其他人一概讓開。
「十分好啊,寧小姐昨晚一直不肯離開,後來雲六俠冷了臉,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十三少說的話十句有九句是夸張的,楚涼音從來不會全部相信,不過此一說,她倒是相信了。憑借寧昭然現在的脾性,這些事都做得出來,連夜蕩湖都能霸佔,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邁步走進宮觀,除了無處不在的香火味兒之外,還有一股濃濃的溫暖水汽。繞過正廳,出現的是一長排的白玉屏風。這屏風一看就造價不低,有錢人就是有錢人,打眼一瞧,這麼一塊屏風,估計就夠一個尋常人家吃上四輩子了。
柳陌予杜意凌十三少都沒跟上來,只是把她送到正廳,轉而幾個人就走了出去,然後隱約的,吵聲傳來。
楚涼音沒有再管他們,走過屏風,入眼的便是白色的水汽,不算濃,能夠清晰的看到對面的溫泉水,不時的冒著水泡,咕嚕嚕。
視線在那溫泉上停留了些許時間,轉而看向左側,一排藤椅上,月離風身著中衣淡然而又優雅的坐在那里,正在看著她。唇角蕩漾著淺淺笑意,如同春波點映。
「造溫泉?你真是閑的沒事做了。」走過去,長時間的走路,使得她腰微微有些酸。
月離風抬手拉著她坐下來,而後看著那小型的溫泉說道︰「難道不好麼?這其實要比那玉床的效果好。」攬著她的肩膀,月離風的語氣稍稍有些得意。
楚涼音斜睨了他一眼,哼了哼,「是麼?這麼說,日後我不用再困在山巔上了?」
「當然。」扭頭看著楚涼音,月離風滿眼的想當然,這個問題是不需要問的。
撇撇嘴,「所以,我是從另一個囚禁地轉移到了另外一個。」
「是你現在的身體不允許啊,如果允許,天南海北,我都陪著你走。」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月離風不敢隨意的踫觸,不過這些日子以來,他整日都陪伴著這個肚子,親眼的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隆起,似乎已經有些習慣了。
「唉!對了,杏兒說,雲烈召和寧昭然的婚禮已經訂好了日子,六月初六?」算一下,那就應該是十一天之後。
月離風點點頭,看他的神色,他並不是有多關心。
「那樣的話,禮品準備好了麼?」楚涼音挑挑眉,她又不能下山,只能月離風代為準備了。一個作為師妹與朋友,一個作為師佷,這禮品,貌似需要多買幾份。
「放心吧,都準備好了。」拍拍楚涼音的肩頭,月離風說道。
「那就好,免得寧昭然挑理。」現在她是重點保護對象,可不能得罪了。如若氣著她,那跟著生氣的可就是三個人,想想還真是應了人多力量大這句話。
如果此時仔細看月離風的臉色,就會發現他臉上一閃而逝的不快,這池水被寧昭然折騰了許久,從早上一直到現在,月離風都沒有踫那水一下,盡管他穿著單薄的中衣。
短短十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作為師兄妹當中的老六,雲烈召是第一個成親了,松霧門也是許久沒有辦過這麼隆重的事情了。以至于整個山上都忙活的不得了,小弟子們跑前跑後,可是又免不了連連犯錯,站在燕赤峰上,楚涼音都听得到主峰上的吵鬧聲,簡直震天一般。
遙望主峰,一片張燈結彩,紅色入目,喜氣洋洋。
山下夜蕩湖也都裝扮了起來,只是站在燕赤峰上看不到,听說被裝扮的五花十色,她特有的清淨之地啊!唉!
「站在這兒看什麼呢?」月離風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楚涼音回頭看了他一眼,而後輕笑道︰「瞧瞧他們忙得,看來這成親還是個累人的事兒。」
自她身後環住她,月離風目光柔和,「不如我們也成親吧?」
楚涼音眉頭微動,而後回頭看著他,「你這是在求婚麼?」
月離風看著她,過近的距離,使得他們都能看得到對方臉上的汗毛,「算是吧。」求婚?這個詞,怎麼理解?
聞言不由蹙眉,「算了,不用求了,老娘不值錢,自動送上門。」這個時代的男人跪天跪地,估模著是怎麼也不會給一個女人跪的。
看著楚涼音的側臉,她好像是很期待,只是,求婚到底是什麼?求求你和我成婚?這個需要求麼?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和普通的夫妻沒什麼兩樣。拜天拜地只是一個形式,在他看來根本可有可無。他以前以為,她也應該是那樣想的,但是現在看來,她又不像是那樣以為的,到底哪個環節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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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明天不更了,後天一起更,大結局。這樣每天急急的趕,總也寫不完。大結局之後會有諸葛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