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後那縴縴玉手往空中一招,便見一處大梁上飛下一名黑衣女子。
那女子行走如風,落地無聲,站在太後面前拱手施禮︰「捕風總使步梵拜見太後。」
不凡?這女人好自負,竟然敢自稱不凡。
呂布本來以為這個女人是一個尖酸刻薄清高自傲的貨色,等他的眼神放在那女人身上,不禁吃了一驚。
這個女人,中等個頭,腰肢縴細,最讓呂布印象深刻的是她有一對高聳入雲的玉峰,似乎要破衣而出,有這樣大的負擔,她還能行走如飛,落地無聲,當真是身手不凡。
呂布不禁刮目相看。
再看這女人面容,乍看平平無奇,並不是貂蟬那種國色天香的第一眼美女,再看一眼,便看出這女人的奇特之處,面如滿月,眉目柔和,眼楮似是一汪秋水,被她目光所及,心頭竟能蕩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再想到她在梁上不知待了多久時間,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察覺。
這個女人果真不凡。
何太後便笑著向呂布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大漢皇家密探捕風的總使步梵,步總使,這位是呂布將軍,呂將軍是……」
步梵打斷了何太後的介紹,微微笑道︰「不勞太後介紹,步梵對呂將軍知之甚多,知之甚深。」
言語之間,步梵對何太後似乎並無多少敬意,而何太後似乎對步梵也甚為客氣,這樣的關系讓呂布大為迷惑。
但見步梵微笑起來,臉頰兩邊竟然露出淺淺的酒窩,甚是迷人。
呂布看到那酒窩,不覺有一絲恍然。
何太後卻冷哼一聲︰「莫非這酒窩盛了許多酒,竟能讓呂卿醉倒?」
呂布猛然驚醒,連忙笑道︰「步總使酷似微臣的一個故交,微臣多加辨識,才知道步總使只是跟我那故交長得很像,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何太後又冷哼道︰「故交,你那故交是一個女人?」
呂布恍然明白,這是東漢末年,並非他經歷過的後世和諧年間,便瞎編了一段故事︰「微臣在冀州之時曾經遇到了一位女子,與之相交甚好,奈何兵荒馬亂,那女子隨同父母逃往幽州,從此再無聯絡。」
步梵卻微微一笑道︰「沒準那真的是我,我在二年前曾在冀州呆過一段時間,就在那一段時間里,我探察到冀州刺史王芬欲趁先帝北巡河間舊宅之際謀害先帝另立合肥侯為帝,便星夜趕回洛陽,告知先帝,先帝遂罷。」
呂布吃了一驚,他一直听說是因為「北方有赤氣,東西竟天,太史上言‘當有陰謀,不宜北行’」,所以靈帝才罷了北巡河間舊宅的計劃,隨後征召王芬入京,王芬見陰謀敗露,恐懼自殺。沒想到這里面竟有捕風的功勞。
呂布不知步梵何意,竟然對他如此熱情,便只好笑而轉問道︰「之前袁隗派來的侍女藏匿在梁上,不知步總使為何不出手擒之?」
步梵輕輕一笑︰「我此番躲在梁上,便是為了此人,本想出其不意,將她生擒,阻其自殺,盤問出主謀,錄下口供,怎奈將軍手疾眼快,先行將此女拿下。」
呂布連忙報以歉意︰「呂布魯莽,誤了總使的大事,布這廂賠禮了。」
那步梵連忙擺手道︰「將軍切莫折煞步梵了。從剛才將軍的分析,步梵看得出來,即使錄下那女的口供,也奈何不了袁隗那老匹夫,為今之計,便是依照將軍所言,先聯合袁家除掉董卓,然後再聯合其他不滿袁家的世家去滅掉袁家,滅袁之事急不可圖,需緩緩而行。」
何太後面色鄭重地對呂布說道︰「我大漢皇室一直有一個專屬于自己的密探組織,像武帝時期便有繡衣使者,後來被世家大族反對,武帝遂罷了繡衣使者,卻取‘捕風捉影’之意,建立了更為隱秘的捕風使者,這個組織約有一千多人,有兩百多人分布在洛陽城內,其余的都分布在大漢各個角落,專門刺探王侯大臣們的隱秘。本來捕風一直有先帝親自掌管,怎奈先帝英年早逝,辨兒少不更事,本宮無奈只得管起此事,怎奈本宮是一介婦人,對此陰詭之事一向不喜歡不擅長,一直想找一個信得過的大臣幫本宮料理此事,如今你受先帝托付,又赤膽忠心,又文韜武略,又有陰詭之才,所以本宮才放心把這個捕風交予你掌握。」
不待呂布表態,步梵卻冷冷地對何太後說道︰「何太後,捕風在這數百年間只為皇室效力,從不曾屈從于大臣,何太後,難不成你要違背祖宗規矩?」
何太後亦冷冷地爭鋒相對道︰「步總使,念你執掌捕風多年,沒有功勞亦有苦勞,本宮恕你無禮之罪。不過,你這話很有問題,霍光當政時,你們不也唯他命是從!何況,呂將軍乃先帝囑托之人,又是天子的尚父,這樣的身份難道不配執掌你們捕風嗎?」
步梵看了看劉辯︰「皇上,御意如何?」
劉辯苦笑道︰「朕听從母後安排。」
步梵無話可說,走到呂布近前,躬身施禮︰「捕風總使拜見將軍,願听從將軍驅使,萬死不辭。」
呂布連忙回禮道︰「同是為天子效力,呂布不敢言驅使二字,精誠合作,團結一心,共保漢室。」
步梵見呂布並不倨傲自負,對呂布的態度甚為滿意,笑意嫣然︰「好一個‘精誠合作團結一心’,步梵受教了,以後必听從將軍調遣,不敢有誤。」
何太後見呂布和步梵交談甚和,捕風移交順利,頓覺心里像是少了一座大山似得,這個女人雖然熱衷于獨霸內宮,但對于超越她能力之外的事情一向不想操心,怎奈手頭一直沒有可以完全信賴的臣子,只能硬著頭皮支撐著。
步梵見何太後不學無術,心里亦不免有幾分輕視,她這個捕風使者傳承了幾百年,歷經帝王變革而不朽,亦助長了她內地深處的傲氣,讓她對屠戶出身的何太後毫無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