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飯後,朱貴帶著福寶先來到他的綢緞鋪,鋪子當街,來往的人很多,現在是中午,倒是沒什麼客人來。
掌櫃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他一見到朱貴上門,就殷勤的迎了過來︰「老爺您來了,快請上座。」看到他身後的福寶,怔了一下,馬上恢復正常︰「小姐您也來了,也請上座。」福寶微微的淺笑一下,以引得掌櫃一愣,旋即回過神,得體的將父女兩引到旁邊的房間去了。
進得房來,掌櫃著人奉上香茶,也不多話,就叫伙計將這一個多月來的帳目明細交朱貴過目,只是一個多月,帳冊就有兩本,每日的營業狀況祥細記錄在冊,朱貴就著一杯香茶,慢慢地翻閱,不時的問問掌櫃,掌櫃則恭敬的在旁有問必答。兩人一問一答,恍若無人。
福寶先還認真的听著他們的談話,漸漸地就有些悶了,隨手拿起另一本帳冊,兀自翻閱起來,一翻開,就嚇一跳,里面寫得密密麻麻的,雖說她認識繁體字,可細細讀來,還是有點吃力。
她自詡讀了十幾年的數學,可在帳本里沒看到一個阿拉伯數學,連這些數字都是用繁體字寫的,真的郁悶,原來她來到的這個時空,阿拉伯數字還沒有傳來。她記得好象听招財說過,爹識的字也不多,她實在是疑惑︰爹是怎麼來查帳的?
手中的茶換過兩三杯,按她的算法時間應該也過了兩個多小時,朱貴終于看完了第一本帳冊。他才抬起頭來,見到福寶還乖乖地坐在那兒,他不由一陣欣慰,福寶真是長大了,看來她真的是想和他學習經商之道。
福寶對著爹甜甜的一笑說︰「爹看完這本了?眼楮一定很累,閉眼休息一下吧,我給您捶捶背。」邊說邊站起來走到朱貴的背後,不由分說,就輕輕的給朱貴頸椎和背部按摩起來,這件事她做的輕車熟路,因為前世的她常常這樣給母親按摩。朱貴激動的手足無措,旁邊的掌櫃一臉的驚詫,仿佛看著天外來客般,他看到的是雲州惡女朱福寶?
福寶哪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只是專心的給朱貴揉肩捶背。朱貴也半眯著眼楮享受福寶的孝順,只願時光永遠凝聚在這一刻。
「寶兒累了吧,快歇會兒,爹查帳的時候你是不是很悶?要不今天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查?」朱貴雖然很享受,可他卻不願累著寶貝女兒,只一會兒他就想帶著福寶去休息。
福寶有些好笑,朱貴疼女兒,真是疼到骨子里了,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舍不得了,忙說道︰「不累,爹就慢慢看吧,我累的時候自然會提醒爹的。」朱貴看福寶堅持,也就再拿起另一本細細的看起來。
等到他讀完這本帳冊,天已經黑了。本來朱貴還要去附近的另一家成衣鋪去看看的,他考慮到福寶第一次跟他出來學習,如果看到經商之道太累,產生厭學的心理可就不好了,今天就適可而止,于是就叫人備轎,與福寶徑直回家了。
「爹爹每天都是這麼辛苦呀?」在轎中福寶心疼的問爹爹。
朱貴還以為福寶看到做生意這麼辛苦害怕了,就說︰「爹爹老了,做事慢才顯得忙。等你學會,就會做的很快的。」
福寶知道朱貴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又會如以前那樣答應的好好的,最後又因怕苦怕累而不了了之。忙解釋道︰「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到爹爹年紀這麼大了,還要那麼辛苦的為我們這個家操勞,女兒卻又幫不上什麼忙,實在是慚愧。」
「女兒能這麼想我就心滿意足,我一個叫花出身,能過上現在這種日子,已經是天大的福份,哪敢懈怠,更要好好的工作,讓你們娘兒幾個過上好日子,一想到這兒,就一點也不辛苦了。」朱貴想著一屋子的人因他的付出,過得幸福自足,一臉自豪地說著。
福寶受到他的感染,也幸福的微笑著。福寶崇拜的對爹爹說︰「爹真了不起!可是爹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
「你不也是沒上過學,識的字也不多,怎麼就能做到今天這個樣子的?」
「這個呀?怎麼講呢?說實在的我識字是不多,全是靠著人勤勞,腦子活,講信用,老天眷顧就這樣做起來了。」
「那今天你去查帳,如何認得清帳本上的貨物名稱及那些數字呢?」
「說實話,除了那些數字我大多都不認得,不過你能從我看帳的樣子上看出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些嗎?」朱貴對寶福寶狡黠的眨了一下眼,兩人相視一笑。
「原來爹爹這麼狡猾,可他們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嗎?這好象是不太可能哦!」福寶很擔心爹爹的這些小伎倆被人看穿。
朱貴自嘲的說︰「即使看穿又能怎樣?我的掌櫃們是不會背叛我的,他們很多原來都是和我一樣的孤兒,當年我的肉鋪賺錢後,我就收留他們並且供他們上學,我今天這樣,最主要是給你做個樣子的。」福寶這時徹底明白了朱貴的良苦用心,也更加佩服眼前的這個樸實且充滿智慧的老人,心里竟有一絲的甜蜜,做他的女兒真的很快樂。
「寶兒,我不懂裝懂的事,可千萬別告訴了你的娘親們,她們可都是不知道的。」朱貴慎重的交待福寶要她保密,令福寶有些忍俊不禁,連招財都知道的這個秘密,朱府里會還有誰會不知道?
不過福寶還是忍住笑意,伸出小指頭,勾住朱貴的小指頭說︰「好的,我答應你,我們拉勾,如果我說出去了我就是小狗。」並調皮的對著朱貴汪汪的叫了兩聲,逗得朱貴也開懷大笑。
兩父女高高興興回到朱府,八位娘親已在飯廳等候多時,看到他們倆回家,自是開心不已,福寶更是親熱的從大娘喚到八娘,哄得各位娘親「寶兒」「心肝」的叫個不停。招財也在旁邊候著,見到小姐也很高興,忙問小姐在老爺那學得怎麼樣?一家人有說有笑,一餐飯吃得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