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把爹和八娘都葬在朱家溝的老墳地里,他與他九位夫人一起都長眠在這個他出身的小村子,福寶靜靜的看著她慈祥的親人們都變成了這一堆堆的黃土,只覺得憤懣于胸,眼中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走到親娘的墳前,木質的碑上經過二十多年的侵蝕,已經看不太清上面的字,她輕輕的對著那隆起土堆囁喏說︰「娘,你知道嗎?收留我們的恩人,被我害死了,還連累了很多無辜的人,但娘,我向你保證,我以我的幸福發誓,我不會讓恩人的血白流的,一定會查清這件事的原委,給爹和八娘報仇!」懶
「招財,明天吩咐人給爹的碑打好,順便給我娘換上一塊石碑吧。」
「好的,小姐,我找人辦。小姐守了一夜靈,先回去休息一下,再喝點藥吧。」
「不用了,我已經好了,我們現在去太守府。子麟去休息吧,來雲州這麼久,你一天都沒好好休息過,你先回我家睡一覺吧。」
「不行,你一個人去府衙,我不放心,還是讓我陪你吧。」
「有招財陪著我呢,不會有事的,她的身手不錯!」福寶安慰子麟,她才想起還忘了給招財介紹這個人了,又對招財說︰「哦,對了招財,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東方子麟,就是七年多前被我打死的那人的弟弟。」
「就是那個放驢把你頭踢破的小子?」招財立馬想起當年小姐被踢傷後的慘樣,狠狠的瞪了子麟一眼。蟲
「你別瞪他,我更壞,還打死了他哥哥。」福寶把招財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她還真是維護自家的小姐,連原則都沒有了。
子麟堅決不放心這兩人女人去府衙,福寶也沒再多說,三人在村里雇了頂轎子,福寶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也沒太逞強,坐了轎到了雲州最高的行政院,太守府。
太守在震天的鼓聲下,極不情願的接待了這三個人告訴人。
「我是被正法的雲州商人朱貴的女兒朱福寶。」福寶幾人站在太守的對面首先來了個自我介紹。
他可能是邑朝史上最倒霉的行政長官了,十幾天前他還是虞涼城的一個小都尉,虞涼失守後,差點被俘,幸虧新皇帶來的救兵及時趕到,他才死里逃生,姜統領帶著個姑娘帶到他們的營地後,皇上臨時就連夜帶他們幾個和一小隊侍衛朝這里趕來,昨天一到就把原太守關了起來,他也被皇上重新任命為新太守,到任第一件工作是去法場收尸,第二件工作就是搜尋面前這個女人,他該如何接待眼前這個人,才能讓皇上滿意,他心里著實沒底,好歹也在官場上混了幾年,能看出以皇上對她的重視程度,這個美麗的女人決不一般,她和皇上到底是什麼關系?看她冷冰冰的目光,他就沒來由的發怵,皇上在內院里正休息著呢,她不進去找皇上,那才管用的多,卻來這里擊鼓鳴冤找他申訴,難道是她跟院里的皇上正鬧著別扭?已經見暖的天氣里,他的冷汗直冒。
福寶看著太守緊張的樣,不知所措的打量著她們幾個人,被她的眼神盯的發麻,他自動把眼楮避開,厲聲吩咐兩旁衙役道︰「還不快給幾位看座!」
福寶也不客氣,大方的坐在椅子上,太守看她們的神色緩和了不少,顫聲問道︰「幾位鳴鼓何為?」
「我想查一下我爹問斬一案所有案卷。」不多廢話,福寶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
「我……昨天早上來到雲州時才到任的,不……太清楚,這件案子是原來太守處理的。」艱難的把這幾句話說完,太守用手一抹,一腦門子的汗。
「吳太守在哪里。」招財簡單明了。
「已經被皇上關在大牢里,等皇上醒後,就準備開始審訊的。」新太守的話順了很多。
「我現在就要見他,在哪里?」說著福寶站起了身。
「我……我帶你們去!」太守也趕緊起身,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連皇上都在意的人,他有十個膽也不敢得罪這女人,先把這個女人打發好,皇上那邊再說了,反正兩頭都不討好,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福寶來這兒七年還是第一次走進了監牢,古代的牢房果然簡單粗糙,潮濕陰冷,但是卻十分堅固,前任吳太守正披枷戴鎖的關在其中的一間,听到腳步聲,只是略微抬頭看了她們一下,神色木然,想想爹在這兒不見天日的地方待了的兩個月,福寶的心揪的生痛。
「吳太守!我是招財。這位是朱福寶小姐,我們想知道這件事的原委。」吳太守在雲州為官多年,與朱貴也一直相處的很好,私下里關系還很不錯的,只是從來沒見過他的獨生女,招財管理朱府時,與太守多有過接觸,于是是對他還是很客氣的。
吳太守大約五十來歲的樣子,頭發有些花白,在雲州當了多年的父母官,他與雲州的鄉紳以及各方面的關系都處理很好,上面下旨三番五次的要處死朱貴,他能有什麼辦法,親自把老友送上斷頭台,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看到朱貴的親人他是無顏以對,不過萬幸的是,他至少還留下了個女兒。
「吳太守,我是朱福寶,我知道你和我爹的關系很好,以前在雲州時,做了很多讓爹蒙羞的事,七年前這件事出來的時候,是你替我瞞下的,但我不理解,我在雲州的時候一直都相安沒事兒,為什麼我一離開了會有人追查這些陳年舊事?」福寶直言不諱的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長嘆了一口氣後,吳太守蒼老的聲音
緩緩的道來︰「朱小姐呀,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重要的人物,他們針對的不是你爹,而是要置你于死地呀。」
福寶聞言心中一驚,她回頭對那個新太守道︰「叫人把枷鎖打開,我要和吳太守好好談談。」
「這……這……不太好吧,是皇上的旨意,微臣不敢逾越。」新太守的表情很是為難。
「不用了,別為難大人,我就在這里,有什麼你們就盡管問吧。請別再稱呼我為太守了,從我被關到這里後,我就早已不是太守了。」吳太守為人倒是厚道,為他解了個圍,也不知這個新太守會不會來個落井下石?
福寶把腦中的亂七八糟的念頭清除道︰「請吳叔明言!你為何會把我爹羈押的?」
「一個多月前皇上派來一個密使,他帶來一份皇上的密旨,說要徹查七年前太師之子東方子麒被雲州富商朱貴之女打死一案。」前任吳太守開始娓娓道來。
「我很納悶遠在京城的皇上怎麼會親自下旨要來過問這件塵封已久的案子,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與朱老爺是多年的好友,不想朱老爺有事,于是很委婉的回報密使說,那年的確是死了位公子,不過听說是病死的,那人才到雲州不久,是個書生模樣,雲州人誰也不認識,那位秀才到底是誰也說不清,沒有苦主為他鳴冤,朱老爺也安葬了他母子二人,記得當年他好象還有個弟弟,朱老爺曾想收養他,可那個孩子從此卻不知所蹤,既無人證也無物證,我們也無能為力,可那密使絲毫沒有不為所動,變戲法的拿出十幅畫,說是從朱大小姐的閨房里找出來的,可以證明他就是太師的公子東方子麒,東方大公子的真跡很少見,一下子在雲州出現了十幅的確很可疑。
我爭辯道,誰也不能證明這十副畫是從朱家大小姐的房里找到的,府衙里的人又沒有參與一起搜查。
那密使就一改來時的彬彬有禮,冷聲道,你膽敢質疑皇家的捕快?你難道不知道邑朝的六王爺和東方子麒是最好的朋友,在雲州找到這些畫就是六王爺提供的線索,當年太師事發之時,他送的東方公子逃出京城的,只是他們與護送的人逃散後,再也沒有尋到東方公子的蹤跡,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終于在雲州找到了蛛絲馬跡,他們正是根據朱小姐遠播的的惡名,才查到這里來的,果然有收獲,六王爺知道知道東方公子的畫流傳的地方,唯獨他最鐘愛的這直十副畫卻失蹤已久,不然只要循著畫就能找到他的蹤跡。
我說,這就奇了,六王爺不就是朱家小姐嫁的人嗎,而且還是皇上下旨求來的,他怎麼會再去查這件事,再說就是要細查,也要找到凶手朱小姐。」
說到這兒,他看了看眼前的這位朱小姐,雲州惡女與他的想象相去甚遠,福寶對他的話一點也不介意,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密使卻根本都不理會我的話露出陰冷的笑說,如果抓住朱貴的話,一定就會讓凶手主動投案的,他說這是放長線釣大魚,這也是六王爺的意思,他就是為了給他最真摯的兄弟報仇的,他拿的是皇上的親自下的旨意,而且要留來監督我,我一個七品芝麻官,哪里拗的過他,于是只好把朱老爺收了監,直到前五天前,你都沒有回來,我正要請求那個密使,是否要放了朱老爺,誰知那個密使就象瘋了似的,他目露凶光,陰狠的說了一個字,殺!我簡直不敢相信,可他更狠的話說到後面,不但要殺朱老爺,還把朱府封了,把朱府里的所有人斬首。我驚立當場,說不出一句話,他已經領著兵去朱府抓來很多人,早早的提到法場正法了。皇上也親自來了,真可笑,我竟然不知道邑國已經改天換地了,新皇就是六王爺,他令人收完法場後,就來衙門,我還沒理清這一切,皇上就把我關押了起來,那個密使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