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挺進發條橙的路上,卡頓依舊沉醉于詩歌和文集,而不是輔助性的魔法典籍,搞笑的是,在準備私人物品的時候,這位沉默寡言的陰郁青年,竟然搬了整整三木箱的書,沒天理的佔據著將近一半的車廂空間。隊伍中最具軍事家底蘊的藍玲,則一刻不停的耕耘在地形圖上,用藍黃橙紅四色標記危險指數,以及某些必須繞道走的丘陵和峽谷,她對地圖有著堪比潔癖的敏感度,所以每場戰事的指揮作戰部,都能看到這位女武神的曼妙身影。不過相比枯燥繁瑣的數據戰,藍玲更喜歡享受軍團對峙時的經典畫面,在擔任分隊指揮官的時候,她就有個浩瀚的遠大理想,那就是率領屬于自己的天馬騎士團,破獅鷲斬龍鷹,飛越奧林匹斯山脈,挑戰羅馬帝國的王牌龍騎士,不過在與黑暗南征軍的爭斗中,78名層層選拔出來的姐妹卻盡數夭折。對于任何人來說,這種創傷都是永恆與無法磨滅的。
羅杰與伊菲並排而坐,听巡游騎士奧古斯講述他被放逐前的故事。每個心中有江湖的孩子,都特別喜歡傾听別人的過往。當奧古斯敘述到伊諾貝爾是怎樣被秩序一步步逼到絕境淪為異端時,藍玲也停下手中的工作,用鵝毛筆支著下巴插嘴道︰「可不可以用幾句話評論君士但丁這個人?」
奧古斯眼眸黯淡,閃神時斂不住的苦痛加深,抬頭道︰「我只想說,任何尖酸刻薄的評論,放在一位野心毫無上限的黑暗執政官身上,都會顯的滑稽而可笑,所以我對伊諾貝爾的覆滅和自身的悲慘命運並不感到憂傷,仇恨與憤怒,贊美與貶低,都不適用于一名異端騎士。如果秩序連窩邊草都鏟除不干淨,恐怕早就被泰坦和白薔薇活吞了。」
藍玲別有深意的微笑著回應道︰「你甚至對這位黑暗執政官的所作所為感到欽佩,以此為終身仰望的頂點?」
奧古斯考慮片刻,悠然點頭。羅杰和伊菲雙雙沉默,只有卡頓依舊沉浸在文字里,像個無憂無慮的傻子。
「這是你的信仰嗎?」藍玲繼續追問道,她特別喜歡這種感性的交流方式,與戰場上的她判若兩人。
「不是,我的信仰在馬背上,我為所有不能戰斗者而戰。」奧古斯斬釘截鐵,轉化情緒的速度比眾人猜想的速度還快。
「如果我是一名騎士,我絕不會去遵循八大美德,就像一名傳教士,絕不會用一生的時間去尋找約櫃和聖杯。」羅杰突然插嘴道,然後又緊接著補充道︰「我想表達的是,在發條橙,所有的美德與榮耀,都會變的毫無價值,那里有完整嚴謹的食物鏈體系,每個角色都遵循弱肉強食的法則,我們總得學會點什麼。」
藍玲愣愣神,用手指勾著羅杰尖俏的下巴,打趣道︰「可愛的小貓咪,不要跟姐姐談論法則,我也不需要學會什麼,我想食物鏈頂端那個位置,一定很適合栽培漂亮的穆藍花。」
羅杰眨眨眼楮,無力反駁這位張牙舞爪的女惡魔,欲言又止。他對藍玲的印象,基本是跨越式的上升,每天一個新的高度,所以對這段極具野心家價值觀的話,也沒有過分驚嘆與不解。如果說在海港競技場,羅杰鎮場性質的一騎當千已經相當風騷,那藍玲準備要做的事情,就已經超月兌了風騷的範圍,而是不可理喻的瘋狂。羅杰清楚的知道,她心里最大的願望,就是積攢底牌,培養勢力,秘密崛起,奪回被侵佔的疆土,讓安寧重新降臨亞瑟藍王國,這應該是段相當費時費力的工作,需要舍棄需要付出,甚至要不擇手段。所以她才會收納異端騎士奧古斯,才會毅然選擇離開無奈高于虛偽的海港,才會在威廉三世面前綻放槍芒,才會贊同羅杰的提議挺進發條橙,那絕不是平庸女性應有的魅力與魂魄。
星光落地時,詩華曼馬車緩緩入城,像一匹高傲孤獨的野狼,爬向整座城邦最著名的13街區,那里有最正版的發條橙勇者競技場,著名的奴隸集市紅瑪麗,古董商們最喜歡光顧的地下黑市,以及數不清的公開賭場與妓院。
這是個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城邦,沒有代表血腥審判的《大憲章》,沒有狗.娘養的貴族制度,這里的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夢想,不管結果是淨化或者被淨化,都樂此不疲的堅持著。
與貴族們審美觀不同的是,佣兵們喜歡那種半住宿性質的酒館,有魚龍混雜的氛圍,有價格公道的酒水,有便宜到以銀幣計價的職業妓女,以及各種或暴力或有趣兒的熱鬧可看。當然,這些都僅限于拿不到高階徽章的苦逼們,不過對于獨立佣兵羅杰來說,佣兵工會里繁瑣的徽章制度,只不過是一種變相的斂財手段,因為每次進階考核的時候,考核官們都會借機索要好處,與其把辛苦賺來的錢交到那些人手里,還不如自己留著多跟嫵媚性感的酒店老板娘調調情。
盡管詩華曼莊園的金庫早已為聖戰做出貢獻,但這可難不倒善于折騰的羅杰,他把詩華曼酒窖里的好東西按照品級、類別、年代識別後重新整理,全部拿到交易市場販賣給異國酒商,換取了五捆左右的金券,也就是五萬枚左右的通用金幣,只留下幾瓶極具史詩感的驚艷貨色,藍玲則很大度的滿足了他的小貪心。如果換做是她,很難想到這座空空的莊園里,竟然還能榨取出如此規模的財富,同時又對羅杰媲美于宮廷調酒師的葡萄酒識別數而嘆服。但她肯定不知道,這位武力值強悍性格自由的佣兵先生,曾經通讀過多少本專業書籍,就像卡頓熟記上千個查克拉公式那樣痴迷。
每個人活著,都有不可取代的特殊意義,無論是貴族與平民,還是將軍與士兵,都有他們只能仰望的地方,也有被別人仰望的地方。
就像伊菲最喜歡的英雄是繆斯女皇,而卡頓最喜歡的英雄則是首位神秘園徽章摘取者——鄧布利多,霍格沃茨歷代最具傳奇性的校長。而同樣偉大的兩個人,一個信仰戰爭。一個信仰知識。當他們站在同樣高度的山峰上相隔而望時才發現,原來每個人都渺小的像粒灰塵。
13街區最好的旅館叫湛藍玫瑰,好像是出自某部絕跡的宮廷詩集,經營者是來自于娘娘腔民族的愛爾蘭商人。娘娘腔民族是所有荒蠻國度對藝術型都市的貶稱,西愛爾蘭因為匠神雷昂斯與時尚女惡魔芭芭拉而著稱于世,毫不吝嗇的說,如果沒有這兩位秩序級的藝術家存在,那個娘娘腔民族會成為真正的懦夫民族,就像前烽煙時代的白薔薇公國,只配給羅馬教廷提鞋子。
簡單的用過晚餐後,羅杰回到房間里,享受著侍者送進來的洗腳水,拿隻果核丟燈光下依舊辛勤吸納知識的陰郁魔法師,打趣道︰「看來從亞瑟藍來的小姑娘們,似乎特別想要擁有你,我能夠想象得到她們心中是怎樣的迫不及待,想借助你那雙神奇的手和那根古怪的魔杖鏟除敵黨。」
卡頓微笑著點破道︰「每一名成功的野心家,都會把底牌的數量與質量放在第一位,每個單純而幼稚的孩子,都會把糖果和巧克力藏在盒子里,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野心家先生。」
羅杰打了個響指,哈哈笑道︰「因為糖果和巧克力,還是藏在肚子里保險。听著哥們兒,蘿莉和御姐的可信賴度,要遠遠超越善于算計的佣兵們,我們離開拉切爾,絕對是最成功的一次抉擇。你的夢想和我的夢想,正在因為某種感召而實現著,這難道不是種幸福感麼?」
卡頓敲著桌子,嘴角上翹︰「我承認這是個美好的開端,但幸福感還談不上,等某天你能把御姐教成一只溫順的波斯貓,我就承認拉切爾小鎮最帥的男人,名字叫羅杰。」
羅杰暗暗起誓,豎起中指狠狠道︰「波斯貓會有的,金幣會有的,權杖也會有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先消化掉這顆味道並不鮮美的橙色橘子,老實交代,持有蒂尼喵喵後,在魔法這條苛責遙遠的道路上,你又上升了幾個台階?」
卡頓無所謂的攤攤手,打趣道︰「還是不要說了,我怕某位渺小的扈從騎士會徹夜難眠。」
「中階魔導師?」羅杰小心翼翼的猜測道,他是個善于把很多問題往絕處想的偏執狂。
卡頓搖搖頭,繼續無所謂的表情,小聲道︰「在權杖魔法的領域里,能短時間內連續吟誦出三個緋紅審判,你會不會直接暈倒過去?」
「我會的……」
橫躺在地面上雙眼冒金星的羅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曾經的殘廢魔法師,真的就像莎士比亞先生的話劇一樣,命運中充滿著峰回路轉的變數。
這是道放在任何教科書里都略顯幼稚的算術題,由範圍控制技蔓藤纏繞與範圍殺傷技玫瑰電網融合而成的組合技緋紅審判×3=大魔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