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龍 正文 第30章 懂劍術的羔羊

作者 ︰ 白瓷磚

關于阿爾希特散落亡靈三神器的故事,根據信仰源泉的種族分化,版本上也相差甚遠。獸族劍聖格羅姆與先知薩爾始終堅持,阿爾希特的元身是百年前蠻荒聖戰中的薩滿長老,陣亡後尸體被耐奧祖私藏在寒冰皇冠的水晶棺里,以兩百位通靈師的靈魂燃燒為代價,復活成亡靈族最偉大的死亡騎士,阿爾希特之所以會將三神器帶出天災陣營,其真實原因是對獸族部落的饋贈,也是對老巫妖王耐奧祖的怨恨,所以他才會背叛阿爾薩斯,破壞冰封王座,成為信仰仇恨與憎惡的黑暗游俠,只可惜他遠征的足跡還未接近蠻荒大陸,就因為不堪重負而夭折,所以三神器的力量歸屬,絕不是任何一名人類有權決策的。

而中土流傳出來的版本,則與正史比較吻合,根據《世界簡史•夏丹倫》里的記載,阿爾薩斯王子在參加保衛戰以前,確實有位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是帝國年輕騎士里的翹楚,洛丹倫公主的準未婚夫。阿爾薩斯在得到霜之哀傷的時候,他曾經就給予過強烈反對,直到前者被魔劍腐蝕成墮落的死亡騎士,他才終于明白耐奧祖的用意,只好率領僅剩的家族騎士團,投靠歷史巔峰期的紅盟王朝,最後在與燃燒軍團的決戰中,敗退到紫羅蘭法師塔,與十三名神聖魔法先驅者們,催動耗時三年完成的獵戶座星痕魔法陣,不僅重創惡魔指揮官阿克得蒙,還為幾年後的眾神降臨埋下伏筆。阿爾希特陣亡後,尸體被冰霜巨龍運回寒冰皇冠,耐奧祖則以同樣的手法,得到第二名偉大的死亡騎士,想借助他們的仇恨與,完成生前未盡的遺願。

思維相對簡單的獸族,認為阿爾希特的故事純屬扯淡。善于精打細算的人類,則堅持薩滿長老的故事是子虛烏有。而無論歷史是怎樣的經不起推敲,版本上的沖突如何激烈殘酷,以後的事卻從未因為一些人說了什麼話而發生改變,就像希瓦之守護被紅盟大帝冠冕堂皇的穿在身上的時候,先知薩爾腳下的巨龍沒有發出咆哮,格羅姆的劍鋒也沒有刺向帝國版圖。

當羅杰與塔琳娜鼓足勇氣向公主同盟軍坦露真相時,馬修斯表現出了一名骨灰級外交官應有的淡定與城府,他並不否認聖騎士身份的存在,也不提供任何關于《溫莎墓園筆記》的信息,而是準備好那輛皇室風格濃重的詩華曼馬車,靜靜停駐在撒旦噴泉旁邊,等候公主與扈從們的光臨,身影看起來單薄無助,像是一片游蕩在廢墟里的枯葉。

羅杰看著神情恍惚的伊菲公主,微笑道︰「上車吧公主,不管羅斯柴爾德陛下的這位老扈從是忠是奸,至少在發條橙,他沒有以聖騎士應有的神權,來審判我們任何人。」

塔琳娜趕緊跟著附和道︰「是呀是呀,巫師們的發言,怎麼能夠全信呢,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言喻的苦衷,或許等我們抵達愛爾蘭的時候,故事就能出現結局啦。」

在拉切爾小鎮的時候,叛國者摩爾率領蝙蝠騎士屠戮村民的畫面,就已經讓她精神受挫。而外交官肥豬皮卡福的背叛,又在她難以愈合的傷口上致命一擊。現在就連主修家族忠誠的馬修斯公爵,都出現了無法解釋的敏感問題,在加上失蹤到現在都未出現的約德爾將軍。對于伊菲來說,對于穆藍花來說,對于羅斯柴爾德來說,這絕不是什麼漂亮的吉兆。

她披著紫金絲瓖邊的雪紡風袍,佩戴羅斯柴爾德家族特有的戰爭徽章,出現在雙行大道上。

芬芳孤傲,錦簇花團。

沒有人會質疑一名擁有純正皇室血統的公主,氣質上會輸給任何黃金家族教出來的名媛。

從紅瑪麗奴隸市場正面的出口,並排走過來二十名標配劍士。從湛藍玫瑰旅館的側面,變戲法般輾轉出二十名權杖魔法師。原本旁若無事的路人,以撒旦噴泉為圓心,緩緩靠攏。

能常年混跡在發條橙里的角色,可以不知道紅瑪麗與巫師巷的具體位置,可以沒玩弄過13街區娼妓館里的墮落修女,甚至可以沒有光臨過無處不在的賭場。但絕對不可以不認識雙戰斧徽章與骷髏披風,那等同于信徒們路過聖約翰大教堂的時候,沒有例行禱告就揚長離去,需要被拖進聖事部考核教義。

全世界唯一能冠冕堂皇的玩圍攻戰術,而且目標角色是比公爵或者游俠更為驚艷的皇室公主,只有發條橙的兩大巨頭能干的出來——長期受雇于暴發戶貴族少爺布萊克的野性部落與鬼手盜賊團。

他們的身價高到要同時被兩位大銀行家的私人金庫支撐,不管有沒有任務執行都能穩定領取堪比宮廷騎士團豐厚的佣金。

人群騷動,從劍士陣營里走出一只怪物,身高接近兩米,肌肉堪比石塊,光亮的腦袋上紋飾著撒旦頭像,與泰坦帝國的戰士審美觀極其匹配,肩膀上那柄金色的加強版所羅門闊劍,又無時無刻不在詮釋著暴發戶與世襲貴族的品位差別,盡管那確實是純金打造的花哨玩意兒。在白薔薇與愛爾蘭這樣的文化國度里,物質上的巔峰是很受鄙視的,特別是赤果果的貼金瓖銀,會被附庸風雅者們指為未開化的野蠻人,遭到排斥。

劍士佩戴著銀質雙戰斧徽章,這說明他在野性部落里的地位,僅僅次于決策層里喜歡指手畫腳的家伙們,他撫模著逼真的撒旦頭像,似乎特別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接著從魔法師扎堆的地方,又冒冒失失鑽出來一名干瘦青年,穿著標示鬼手盜賊團的骷髏披風,瞥了眼黃金劍士,嘿嘿笑道︰「喂,大個子,一人一半怎麼樣?」

怪物連眼皮都沒抬,揮舞著巨劍插在地面上,搖頭道︰「副團長給出的命令,是全額上繳,至于你們鬼手的人,只負責情報就夠了。」

青年盜賊頂著滿腦袋亂蓬蓬的紅發,不屑道︰「你們副團長算個什麼東西,他的命令能命令到老子嗎?」

黃金劍士並不理會盜賊的挑釁,用手勢制止住身後劍士們的動亂,笑道︰「還是收起你的玩具匕首吧,難道你願意在宴會開始時,成為正餐前的點心?」

紅發盜賊撇撇嘴,對來自競爭對手的威脅感到無奈,他可不自信能率領三名漫游者盜賊,從數量佔優的野性哪兒撈到好處。況且雇主給出的任務,確實不是圍殺,而是提供獵物們的情報與行動蹤跡,順便監督野性部落佣兵們的工作效率,至于對面那個由落魄貴族與散兵游勇們組成的寒酸團體,他才不奢望能爆發出驚艷四座的戰斗力,使自己有嘲笑黃金劍士的理由。

「東張西望的奧古斯騎士,不知所措的塔琳娜小姐,先請伊菲公主上車吧,與同行們打交道,我比你們要有經驗的多。」

羅杰似笑非笑的說完,眼楮探索向視野範圍內能觸及的所有地方,做出模糊的初步戰力評判。奧古斯與塔琳娜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並不覺得這個笑話有什麼技術含量,這不是在海港的發條橙競技場,玩游戲的時候還有威廉大公擔任庇護神。

「佣兵界的老規矩,顧客利益至上,但是作為獵物的我,如果不稍稍掙扎一下就被閣下的所羅門闊劍命中,是不是有點太過窩囊?」羅杰走上前去,和黃金劍士當面對峙,赤手空拳。

「我可以給你在公主面前展現英雄氣概的機會,羔羊先生。」黃金劍士無辜的說完,引起嘲笑聲一片,那是野獸在面對食草動物時,才會出現的蔑視。至少在發條橙,沒有人敢像羅杰那樣,客客氣氣的和野性部落的家伙們講條件,那是群從骨子里蔑視任何真理的瘋子,只信服強者們用拳頭和刀劍制定出來的法則。

羅杰神情淡然的說了聲謝謝,並不在意黃金劍士與他同伴們的怪異眼神,轉身走到伊菲公主跟前,行了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貴族紳士禮,抬頭微笑道︰「高貴的公主殿下,我能借用下您的私人佩劍嗎?」

伊菲眨眨眼楮,水晶瞳仁里滿是欣慰與歡喜,動手抽出劍柄處瓖嵌有大顆稀缺寶石的佩劍。很唯美的藝術型西洋劍,劍身細而堅,輕而薄,折射著非比尋常的暗色光芒。

羅杰緊緊攥在手里,像欣賞貴婦胴.體那樣撫模著劍鋒,他能夠從劍身的折射里看清楚自己的臉,依舊是那樣陽光,俊朗,充滿著無與倫比的朝氣。許久,他抬起頭,在次微笑道︰「您介意這樣漂亮的寶劍,染上骯髒的鮮血嗎?」

伊菲快速的點點頭,同樣微笑道︰「我不介意。」

此刻,羅杰臉上的鎮靜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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